我接过朱薇递来的频率瞧了瞧,记下了。
    朱薇找火柴烧了,问我前段时间去了香港,是否注意到香港的一些变化?我说我哪有时间注意香港的变化?上次执行任务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我告诉她,我也许会用双春那边的台电与她联系,甚至会委托一个叫宋毓兰的女译电员跟她联系。
    “宋毓兰是谁?是我们的同志吗?”朱薇问。
    “她现在还是保密局的人,认我当她哥哥,因为她大哥已经死于抗战,二哥或许阵亡,或许还在国军的残军中,也可能被俘或随部队起义,母亲一人在苏州,我还没有空替她寻找。”我细仔介绍了宋毓兰与我的最新关系,让朱薇“充当”我的情报掮客。
    “这样不妥,如果她真有觉悟,一定要先策反过来,才能投入使用,而且不能由你直接领导她。”朱薇不放心宋毓兰,她问:“你身边还有别的同志吗?”
    “有一个同志,代号青苔,但是他有一个月不负责外线联系了。”我指的是雷鸣,但我没有介绍雷鸣是我自亲策反过来的,已经加入组织。
    “那你让他将宋毓兰策反过来呀!这个时候策反一个小角色不难的。”朱薇建议说。在她看来,我以情报掮客的身分与宋毓兰发生关系,会反而束缚了宋毓兰的手脚的。
    关于朱薇在省城“已”婚的事,我再次问了她,朱薇说这事其实也不是子虚乌有,对方是喜欢她的,但是朱薇先怀上了,就是在双春执行任务回到省城休养时在他面前暴露了,之后不久,两人就闹僵了关系,才没有举行婚礼。
    两人早餐时,我说了戴小蝶认定的事。朱薇说戴小蝶有个姐姐是真,但是她父母就生了她一个,而且她出生在上海郊外,怎么可能是戴小蝶的姐姐呢?两人长得相像而己。她和我年初时要不是都因为受华东局的派遣,有缘在高雷认识她的生活里根本不可能有一个戴小蝶。朱薇最初的任务是配合我侦破日谍的蓝鱼案,另一个任务是借此夺取青铜剑、李代桃缰,以双面间谍07号交易员的身份打入国民党国防部二厅,两项任务朱薇都完成了。
    上午八点半,我送朱薇去码头,因为还有一个小时才上船,朱薇硬拉我去了码头附近的一家照相馆,照了结婚照,等高雷解放了再向组织申请结婚。
    我和朱薇的每一次相别离,我都以为是最后一次了,这一次呢?朱薇死里逃生,让我再次与她相爱在一起。朱薇临上船时告诉我,夏天普的潜伏计划和最后人员名单,她放在我家的地下暗房青铜剑的盒子下。
    朱薇九点半进码头候船后,我匆匆赶回站里,陈更烈和康龙在等我,问我干吗去了,怎么这么久?我说我去银行对账了,排了好久的队。
    陈更烈让我坐下,问我对翁竖民再次遭到枪击有何看法?
    我说:“就目前看,还是跟罗逊的事有关,枪击的目的不排除是为了报复,当然也可能是政治因素,哪一个动机的可能性更大?要看查到什么线索。”
    “我们现在就我手里的两只弹壳,两男一女曾经在那幢大楼楼下出现过,酒店的客人查过了,都是本地常客居多,没有可疑人。酒店员工还没查。”康龙向我通报查案线索。
    “房东对两男一女有印象吗?有印象就画画像,让他指认,这样不就有查案方向了?”康龙昨晚去广海湾宾馆查了我在等陈更烈吃饭时的情况,但是我毫不知情。
    “康科长一早问过房东了,他想不出他们的特征。”这一条陈更烈也想过了。
    没有怀疑对像,就得有假定对像,不然,案子无法查,我说:“我建议从罗逊的身边人查起,还有,静珠不是有画像吗?可以让房东指认她是否呀!”
    “你还不如说静珠又潜回来作案?可能吗?小钱也是昨天下午才回到的。”陈更烈接着说了静珠在香港的情况,她是给香港站软禁起来的,大门都不能出。
    “那就查罗逊的身边人呗,酒店员工怎么不查呢?昨晚除了我们仨人,只有酒店员工知道翁专员住在哪一间房。”我相信陈更烈先查罗逊身边的人话,还没有那么快让房东指认静珠,看来我得让李蕾蕾抓紧时间派人私下买通了房东。
    “酒店员工那么多,不得大半天?”康龙认为酒店员工大部分都看到翁竖民入住的酒店房间,查起来太耗时了。
    “那也要查,马上。”陈更烈对康龙下了命令。
    康龙出去后,陈更烈继续跟我聊事,他假设翁竖民是因为政治因素被枪击,那背景可复杂了,不仅上头的人有份,下面的人也在配合才能做成这事,另外,翁竖民现在是防务巡视员,到处跑,私下得罪了谁,他怎么查?随便哪一个军、师级将官对翁竖民下手,他都无从侦查的,尤其是在当前的形势下。
    “罗逊都死了,实在无法查下去,找个替罪羊呗,除非你不想交差了,我要去加油了。”阿兰有作案时间,又是郑介民承认的女性,陈更烈无法查到阿兰那里去,他就无法结案,又如果不是阿兰作案,会是谁呢?
    “哎呀!现在才过十一点,你让李处长找人替你加油,我中午给你加菜。”陈更烈有点不奈烦翁竖民遭枪击的事,在他看来,案子极可能查无结果的。
    “你说的?我先找李处长,一会回来。”我丢下一句,出门找李蕾蕾,先将刚才想到的事交给李蕾蕾,接着让她亲自给我的车子加油,回头跟陈更烈一起吃食堂。
    李蕾蕾接过我的车子钥匙、下楼找老蔡时,我回陈更烈的站长室。
    陈更烈说翁竖民昨晚在我和易健华走后大发雷霆,他说党国现在都这样了,党内同志仍然不忘党同伐异,如果这次事件证明真是自己人干的,而非共党,他哪一天到了台湾也不放弃追查。所以陈更烈感到压力很大,决不能草草了事,随便找人顶缸,那样的话,他将来就是去了台湾,他就要做好打渔的准备了。
    “你家不是打渔出身的吗?打渔有什么不好?我告诉你,台湾不会有那么多共党可抓的,就算有不少,台湾多大哟!一年就抓完了,之后你干什么?不打渔,我还真想不出你能干点什么?还有,你侄子的事,到了台湾也不会那么快就结束的,除非证实他死了。”陈家出的共党其实不止陈方同一个,西营区的我工人纠察队有一半是陈家子弟。
    “哼,我家的这个人顽固不化,他死了都弥补不了我们家的损失,你就别提他了,劳军长和你舅舅都给解职了,老翁昨晚跟你说了吗?”陈更烈留我就是想跟我说说这些事,因为我今天下午,要周六晚上才回市内了。
    “他只说他们去台湾了,没说这事。”146师的两个师长袁福清和陈辉都是劳承武的心腹爱将,但是关健时刻,他们带着残部倒戈起义了,潜伏在146师的老潜孙浩将146师56旅旅长耿连生取而代之,57旅旅长包大山摆脱孙浩与宪兵的监控,与袁福清、陈辉等人会合,通电起义,从而打通了我野战军进攻穗州市的门户。
    国民党当局发现线索,派翁竖民赶到146师56旅时,袁福清的部队刚好调转了枪口,一切为时已晚,第7军军长劳承武和参谋长李梅南因此被解职,即时送往台湾。
    中午十二点,我和陈更烈、李蕾蕾午餐后,回家看了朱薇留下的夏天普的潜伏计划和人员名单,除了过去得到的七个小组近六十人,夏天普还有一支特别行动队,他们的先期任务是收编正规军残军,在云开山一带开展游击战。
    夏天普的电台自从翁竖民三周前回到高雷起就开始不再联系外界了,夏天普的六个小组全部处于潜伏状态,正好应对了小宋连续三周都没有取得监听记录的事。
    名单里的潜伏人员中居然有双春地区商会总会长郭正高和河阳县的林县长,似乎还有商会里的两个人,记不清了,得找迎春核对一下。我的小舅刘定军居然也没有用化名,他正是我早前得到的资料中的“文化人”,那么刘定军现在一定潜伏在市内或者康县的某处。这些潜伏人员目前是互为监督的,不可能随便见什么人。
    我计划未来就通过我小舅刘定军将他们一网打尽,现在先放着此事,以免曾经参与培训这些人的朱薇的身份暴露了。翁竖民早前联系过的“春砂仁”是谁?现在还无法查清楚,他是否正在暗中侦查144师里“鱼鹰”左山海?也因为他们台电不再使用而失去“踪迹”。
    下午四点半,我一人来到两阳情报组,先布置卢勇今晚找黑马移动早前查获的枪械和物资,对黄五仔实施诱敌之计。接着去178师师部找师长管如清,向他借用工兵连,去鉴江下游帮忙打捞黄河青、黄五仔两个月前“丢失”的军火和军用物资。
    管如清问我何时要人?我说明天上午,让他的工兵连到我的情报组报到,工作时间大约两天。管如清留我与他和他的参谋长骆连生晚餐,恰好此时,178师军情、政训处主任前来报告,说驻守港口方向的一个连长意图反水,管如清一拍餐桌,“反了他们?马上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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