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瞧时,朱薇从床上猛然扑上来,紧紧抱住了我,嘴里喃喃道:“捞工,想死我了,你怎么还以为是你家的丫头?”朱薇拨了一下她额边的头发。
    “真是你?”我看清楚了,亲住了朱薇。朱薇“牺牲”和被救活的消息都是二号首长告诉我的,因为有这些信息,我并不感到太意外。经过三个多星期的治疗,朱薇康复了,被郑介民叫去香港,她选择从高雷离境,顺道与我见上一面。
    我告诉朱薇,敌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小产而对我与她的关系进行甄别,朱薇说她途经高雷去香港也许就是一种甄别,不然,郑介民是不会同意她经高雷离境的,所以,她要求我在保密局高雷站内部“公布”一下我与她的关系。
    “怎么公布?一切都太突然了。”我觉得主动承认两人的关系也不好。
    “我看并不突然,我们是在我第一次来高雷时认识的,认识的起因是我找你对你家的青铜剑作藏品鉴定,结果让你认出来了,两人是不打不相识,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是其一。其二我第二次来高雷时,你通过我将大部分家财转移到香港汇丰银行,是为了两人将来去台湾做的准备的。”朱薇将一把香港汇丰银行的保险柜钥匙交给我,并告诉了我密码,她明天将从我家里带走我家的几小件藏品。
    “但是这些事,我怎么跟站里的其他人说?”我问得有点傻,朱薇是跟我说背景故事,两人得共知,以应付未来可能发生的事。
    “哎呀!这些事用不着说,对了,你们的翁专员现在在哪?有他消息吗?”朱薇问翁竖民的去向,不久前,朱薇让戴小蝶假扮她去医院探访了翁竖民,戴小蝶跟我说过这事,而朱薇则分身去执行郑介民派的其他任务。
    “老翁他昨晚十点四十分被枪击受伤了,我刚才去看过他。”如果这次狙击枪手换成朱薇,翁竖民这回可就死定了。郑介民为什么不用朱薇去做这事呢?
    “是吗?谁干的?”朱薇显得很吃惊,警告我说:“你家丫头做不了这样的事,你可得注意管束她。”朱薇仍然不认为戴小蝶是她的胞妹,但是我将她们俩当成一对姐妹了。
    “目前还不清楚作案者的动机,但是可以肯定,不是因财仇杀,就是政治问题了,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枪杀翁竖民的计划。”戴小蝶今晚在红坎,但她是否老老实实的呆在剧场,我就无法知道了,戴小蝶会不会一时冲动?干了狙杀翁竖民的事?
    “你家丫头会不会私自行动?”朱薇再次提到戴小蝶,半年前,戴小蝶大白天都敢和赤道一起枪击翁竖民,我一时吃不准她会不会私自行动?行动的前提是知道翁竖民住的房间,戴小蝶下午六点前就离开西营了,她不可能做这事的。
    “她说过在重庆的医院里见过翁竖民,当时她克制住了自己,没有采取行动。”我想戴小蝶是如何提前回到高雷的,细节方面,她可能隐瞒了。
    “她克制住了自己?其实,她不适宜搞行动的,昨晚的这个枪手必须先排除了她才好。”朱薇明天上午十点就要启程去香港,她在高雷停留只有今晚明天上午八个多小时。
    “太晚了,明天一早再问她昨晚的去向。”朱薇不说戴小蝶,我还想不到戴小蝶会不会冲动,背着组织做了这件事。她一向冲动又胆大妄为的。
    “那我们先休息,明天再说事。”朱薇对我眨眼,一时妩媚极了。
    我一时心动,解衣躺下问:“孩子真没了?”在双春执行任务时,朱薇就差点小产了。
    “没了,可以再怀嘛!愿不愿意?捞工。”朱薇没有说她与她“丈夫”结婚是怎么回事,而我现在最想知道这事了。
    我忍不住问了这事。朱薇说郑介民知道她嫁人是假的,因为她以“陈红宇”的身份回到郑介民的身边工作时,她曾经跟郑介民说过她爱的人是个收藏家,她为党国追回的青铜剑正是我父亲当年从香港商人手里买下的。郑介民要她提供我的背景资料,朱薇实说了,为此,郑介民找杨显助证实了我的身份。杨显助当初依重我和信任我,也是因了这个缘故。
    要谈的事很多,但是我们还是先休息了,次日六点天没亮,朱薇要了我,说这回要是又怀上我孩子,她要想办法生下来,也许我将来得去香港领回我们的孩子。
    我问她往后如何联系?她是不是要去台湾?组织上是不是给她下了新的任务?
    “组织上暂时还没有具体任务,但是首长知道我给招去香港了,时间大约半年到一年之久,所以同意我继续潜伏,我估计香港的同志也有需要我的时候,我呢,既然经过了这里,夫妻之事是免不了的,不然,这戏在郑厅那里就不成套了。”朱薇阐述了她跟我同房的理由。
    我将罗理珠的妹妹静珠一个月前曾经枪杀翁竖民的事跟朱薇说了。
    朱薇听后极为震惊,问静珠枪杀翁竖民时是什么情况?我说静珠是罗理珠的妹妹,也是为了夺回爱新觉罗家族的青铜剑的,两人长相很相似,跟朱薇与戴小蝶一样,并问她和戴小蝶会不会是姐妹?戴小蝶有个失踪十几年的姐姐?我这么说,自是不想朱薇留下什么遗憾。
    “先说静珠的事。”朱薇要详细了解枪杀翁竖民的事,因为她下一站是去保密局香港站。
    我细说了一遍静珠枪杀翁竖民一案的侦破经过,静珠现在受香港站监控。
    朱薇听后想了想说:“这么说,昨晚的枪手才是郑介民派来的,可惜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你不必在你同事面前介绍我了,免得翁竖民以为是我作的案子。”朱薇接着介绍了翁竖民在重庆时对她的怀疑,以为郑介民派她去重庆,是眼红翁竖民得到了我野战军的军事部署情报,要半路相抢,事实上,朱薇是给派去甄别翁竖民得到的情报是否真实的。
    直到今天,战事已经证明,翁竖民从我手里得到的情报是“真实”的,但是余汉谋所部的军事部署仍然为我野战军所了解和掌握,从而被我野军逐一击破防线,直至省城穗州市和平解放,而我野战军不久将展开新的攻势。我相信这个新的攻势,退守粤东西的敌人并不清楚,因为前面的“部署”与攻击是为了诱惑敌人上当的。
    而朱薇的话,证实了我对翁竖民再次遭到枪击的判断,翁竖民不是因为拿人钱财而遭到枪击的,那么这个枪手如果真是阿兰,罗逊就是阿兰的上线了。
    军统三大巨头之一的郑介民放着他的直属下属易健华不用,反而用了早就离开他、另投陈立夫的罗逊,翁竖民想到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起枪杀事件吗?
    表面上,翁竖民“投靠”了郑介民,可他暗地里执行的是毛人凤的指令,郑介民会不会继续追杀翁竖民呢?原来,易健华按兵不动,是因为没有得到郑介民的许可?现在,罗逊虽然死,但是郑介民手里还有一个枪手,他仍然可以党同讨伐异。
    说到这里,朱薇立即起床,下楼给郑介民发报,告诉他枪手失手了,保密局正在追查。
    朱薇在地下暗房发报时,我拨了南华酒店的电话找小师妹,小师妹证实戴小蝶昨晚九点半之后并没有离开六六剧场。我放心了,接着洗漱。朱薇发完电报从暗房上来,问我要毛巾。我让她稍等,上二楼给她找了一条新的,她用了她过去放在我家的牙刷。
    今天周三了,按计划我是要去两阳的,但是朱薇突然回来了,我想多陪陪她。
    两人一起去沙滩早餐时,朱薇带上了她的行李和我家的几个小件藏品,她是昨天傍晚六点到达高雷的,一会就要从这里离境去香港了,我希望陈更烈不要找我,可是就在我们准备出门时,陈更烈拨电话过来了,要我一会先去站里开个小会再去两阳。
    我说我中午后再去两阳了,迟点再去站里,要康龙找找现场线索,再开分析会。
    陈更烈挂电话后,我和朱薇一起出门去沙滩早餐,两人在车上又聊了昨晚翁竖民遭到枪击的事。翁竖民这一回肯定会追查的,前面的静珠是罗逊买的枪手,陈更烈已经录了案了,静珠现在人在香港,我建议朱薇仍将昨晚的枪手做为商业杀手处理,可惜此事还没有眉目。
    “枪手是个女的,先拿静珠做做文章,只要查不出真的枪手,老翁就很难知道这事背后有郑霸的份。”在朱薇看来,静珠虽然去了香港,但是她也可以又潜回来作案,因为她刚才在电报里跟郑介民沟通时,郑介民向她透露了枪手的性别,还要朱薇设法给予保护。
    原来,阿兰一直在利用静珠,昨晚有意请了两个男性朋友“掩护”她。
    “枪手行动前后,有目击证人看到两男一女出现过,如果女枪手让人认出来,恐怕不好。”
    “那你要跟踪一下这个案子的进展,这是我在香港的频率,周三不联系,就礼拜天。”朱薇给我写了她在香港的联系方式,毕竟,翁竖民被袭击案涉及到了朱薇的直接上司郑介民,陈更烈一旦追到阿兰那里去,连我都会遭到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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