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夜总会出来,我回南华酒店晚餐,因为王瑛琦不当班,小师妹当见习经理了,乐得她真像那么回事似的,我让她陪我一起吃饭,她也要先上班,等我吃过饭,要回西营了,她却缠着我,问她跟我姓宋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你不姓宋,员工都认为你姓宋的。”我关上房门,看着长高了一些的小师妹,越发觉得她在某些方面学了戴小蝶。
    “不是了,她们知道我叫兰香,但是不知道我不是姓兰,都叫我兰经理呢。”
    “是吗?这不挺好吗?兰经理,今天生意怎么样?”我笑个不停。
    “兰经理?有什么好哟,念得不准,我都成烂经理了,我不要这个姓。”小师妹是李香兰拾来的孩子,是父母在她五岁时将她遗弃了的,自己不但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兰经理你不要?”我又笑开了,说,“那你就姓宋好了,宋经理,念得不准,就成了松经理了。”我说了一句高雷话,就是“爽”的意思。
    “哎呀!大少爷,我是认真的,你真同意了,我才能跟他们说,不然,让大师姐知道了这事,她还不得骂蹭你宋姓的光?”小师妹嘟着嘴,一派认真。
    “行,你以后就姓宋,叫宋兰香,但是主要工作,还是原来的那些事,这里的管理要以王经理为主,凡事你要多向她学习,懂吗?”我说完站了起来。
    “我懂了,大少爷,你慢走。”小师妹正儿八经的对我弯腰行礼,像是接待别的宾客。
    从南华酒店出来,我回我家博物馆,曹随红一家子已经吃过饭了,我让她回避一下,拨了中央情报局二号首长的预留的电话,跟他汇报了近期工作。并告诉他,我的二项工作还有转机,劳承武有意反正,我将二号首长的密电频率告诉劳承武了,是通过他女儿劳小雯转告劳承武的,他们将以“红土”的名义与二号首长联系。
    “嗯,这事我恐怕得交给分局的同志,物资管制还像过去那么严吗?”首长问。
    “总的还比较严,保密局因为宏计划,经过一段时间的动荡,又改由陈更烈任代站长了,估计工作会有新变动的。敌人的潜伏名单还没有拿到手,白鸽同志被看得很严,又不能因此暴露了她身份,大概还要等一个星期时间。”
    “时间不算迟的,即使你得到名单,也不能成批抓捕他们,先掌握这个情报,看他们要执行什么计划?这个才是重点。知道他们的计划,我们的工作就有方向了。”首长并不急于潜伏名单,他接着说,“新的战役很快就要展开了,我们将以更多的胜利庆祝新中国的诞生,你们要制定一个护送民主人士进京参加政协会议的工作方案,具体人员名单,我们会经过南路工作组转知你们,这个任务也是很艰巨的。红土同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介绍来沪的钱经理,我们上周已经将她策反过来了,她不久将回粤策反她叔叔,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没有了,下一次通话,二号你得给我信儿呀!”不发电报联系,我少了不少麻烦事。
    “战事就要展开了,信儿现在没有,真要紧,电报联系。隔周周五或周日凌晨等着。”
    “好,就这样,再见。”我挂下电话。
    李通的内人曹随红告诉我,这段时间,李通仅打过一次电话,什么都没说,只说打错了。
    “有军情处的人管着他的外线电话,他说什么都不如不说,以后恐怕连这种电话都难得,他就是让你听到他的声音而己,你只需拿起电话,那怕什么都不说,也算是有信了。”
    “难道他们就这么让国民党给绑架了?”曹随红恨不得见夫君,李通只有反正,才能再有机会见到家人的可能,不然,将来会天各一方。
    “我不也一样?在家里的电话,也只能用于工作。”
    “但是你刚才不是打了?”曹随红不解。
    “我刚才的电话是民用对民用,民用电话都管制的话,电话局不得关门了。”我要求曹随红一家都少出门,现在她们只能等。
    八点半,我回广海湾宾馆见陈更烈,九点到时,陈更烈也是刚到,我们另找了一个房间。
    陈更烈说翁竖民今天一早就找了他去他办公室,要他尽快出工作方案,要对付共产党的桂平游击队,他上午接我电话时刚回到家里。
    “他前几天也经常一早找我呀!你现在是代站长,他不找你找谁?至于共产党桂平游击队,你剿得了他们吗?别越剿越壮大了他们。”戴家油库被炸,翁竖民养大的“孩子”仿佛是给狼叨走了,居然将围剿的任务交给陈更烈,怕是让陈更烈往游击队派卧底吧?
    陈更烈自叹一声说:“哝疮都快烂透了,现在才想这么干,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派卧底,谁愿意去?除非去了就反正了。”
    “是他让你这么干的?你却找不到合适人选?无法做计划?”我想陈更烈有什么苦恼?派就派,成不成功,派了再说,如果是陈家子弟,怕是到了游击队,就被陈方同策反过去了。
    “何止是无法做计划?分明就是将我的军,我丢,我侄子陈方同,那个贼仔你还记得吧?也不知道老翁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陈方同就是赤道,现在人在游击队。”陈更烈闭口不谈戴家油库上周五凌晨三点被炸的事。
    “确定吗?对了,戴家油库被炸了,你查得怎么样了?”
    “事前一点情报都没有,游击队早就渗透进市区了,老翁又撤了看守油库的戴家子弟,只留下老安的人,哼,以为游击队是病猫,康龙派两个人监管顶个屁用?”陈更烈语无伦次,说了一通也不说侦查结果。
    “你都乱了方寸,还怎么出工作方案?”我叫服务员进来,点了茶点再说。
    陈更烈要了两支红酒,服务员出去后,他打开,斟了两杯跟我碰杯说:“老翁这是有意试探我和游击队是否有什么关系?你想想,我刚恢复代站长,游击队却两天就炸了戴家油库,显然是很久以前谋划的事了,可恨老翁忘了缴人家戴家枪时,也忘了加派人手。就算加派人手吧!共产党的游击队想炸一个油库易如反掌,他该找62军进山去围剿游击队,让我派卧底过去,等卧底得到信任了,共军早就打到我们这里了,也不想想我们还能撑多久。”
    “派卧底的确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让62军严管陆路交通,也只能困他们一时,派一、两个团,怕是一半让游击队吃掉,派卧底反而是最省事的,成不成事,那就看运气了。”
    “你这么说,我就死路一条了,你也不想想杨显助和吕军忠,他们都早干吗去了?派而事不成,我就是第三个杨显助,不派,我还有什么办法替他出这口气?诶,我不想当什么代站长,还不如我干个副队长,除非他将我家的油给找回来,不然,我只能找两个混进去看看。”
    “那也是个计划呀!你有人选了吗?”我想翁竖民让陈更烈派卧底,根本就不指望会成功,而是他掌握的另一批潜伏人员,必定会对游击队出手的,这些人经过了培训,战术素养会高出其他人,这是不容置疑的,那么翁竖民会通过什么途径派过去呢?
    “没人选,要是陈五真配合大耳陈算计了自家,拿走了我家的油,我就派他和康人气去送死。”陈更烈不以为然地说了他要派的人选。
    “没有陈五配合,大耳陈不会那么顺手就得手的,关键是他为什么要打劫自家,这一点,我不好查他,你叔叔没对他动家法吗?”陈更烈恢复代站长一职前,他说过要动家法的。
    “这种人,动家法,事后他会变得更坏。既然老翁有这个要求,我就让他去送死,让康人气给他垫棺材底。别的计划,我想他也未必感兴趣的,但是总得有计划才好,不然,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想想杨显助,我就想辞了工作,可是干上了我们这一行,一干就回不了头了。”陈更烈一口干了手上的红酒。
    点心上来后,我喝茶、吃点心,不喝酒。
    陈更烈开始抽烟,说了他计划中的另一个部分。戴家油库无疑就是被共党的游击队给炸了的,无需太多的证据,说白了就是老翁的战时物资管制给管出来的事,包括他陈家的储油无故被盗,也都可能是共党在无油可用的情况下干的。
    “那你带人剿了大耳陈得了,反正不差他一个通共罪名的。”我接着讲了我这次双春之行,刘胖子有对李县长动刀子的迹象,一旦稍多点证据,刘胖子就会出手,不同的是,刘胖子所得并不是他原来所得,而陈更烈所得,仅仅是拿回原属于自己的利益。
    “肯定要动他,我陈家伤筋动骨也要拿回我家的油,没油就拿命来填。你再说说你的信息。”陈更烈对陈五都不想动家法了,让陈五去当卧底,就是让陈方同灭了他。
    “大耳陈的藏身处卢勇摸清楚了,这几天我们也传了信息,说大耳陈再不吐出你家的油就出手,大耳陈当耳边风,气焰很嚣张。”我简而言之。能借陈更烈之手除掉大耳陈,两阳入海口和码头就会归卢勇的江湖兄弟了,何愁我党组织的造船木料出不了两阳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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