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中午,我从遂廉桂情报组所在地廉县给翁竖民拨电话时,原以为打海员俱乐部电话找不着他,结果翁竖民刚从遂县回到海员俱乐部,他要我马上回市内。
    我说我还没去化县呢,想一会就过去,翁竖民说化县山高皇帝远,就不去了。我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翁竖民说回来再说,他下午四点在海员俱乐部等我。
    化县属于双春地区,从廉县绕过去,反而路程更近一些,所以我上周去双春时没有选择去那里,我计划去那里的目的是想走走第7军144师52旅陈荣华部。
    我高雷工作组上周日至本周一在桂平召了一个重要会议,“赤道”张旗带上“红土”我的书面意见,并代表“青苔”我参加。翁竖民会是因为此事将我招回吗?会议早在大前天就结束了,参加会议的各县区支委和负责人必定已经安全返回,接下来的事是传达会议精神。
    想想不妥,我拨了李蕾蕾办公室电话。李蕾蕾告诉我,昨天下午五点,戴鱼恩在从市内回遂县途中的高坡岭监狱到附城路段遭到伏击,死了。我问是谁干的?是否召开会议了?
    李蕾蕾没有说是谁干的?只说昨晚开了个专题会,陈更烈今上午还在查这事,还没有后续侦查结果,问我行程?我说一会就回市内,挂下电话,将这事告诉我的下线雷鸣,雷鸣说陈更烈一旦有进一步侦查结果,翁竖民和62军178师肯定有报复行动。
    我即时和雷鸣应对翁竖民和62军有可能的行动,让他通知桂平游击支队,我高雷地委工作想长期潜在遂廉桂地区活动,必须得到雷鸣的掩护。
    当天下午四点,我准时回到市内的海员俱乐部,翁竖民还在外面,他的一个留守的警卫让我在他办公室先等着,但我没有在翁竖民的办公室等,而是站在办公室门外的走廊抽烟。等了一会,翁竖民自医院回来了,问我怎么不在里面等着?我说那是他办公室。
    翁竖民笑了笑,请我进去,他说招我回来,是因戴鱼恩昨天傍晚在遂县遭到伏击,死了。实际原因却是因为站里人手有限,他想恢复陈更烈的情报处一科科长职务,问我意见。
    我汇报本周下县区督查工作后,反问翁竖民以什么理由去恢复?
    翁竖民说戴鱼恩已死,揖私工作和新闻及地方文化传播监管不可偏废,就以此为由,让陈更烈在做好保密局的情报工作的同时,主管这两项工作。我说:“吕站长会同意吗?他秘书不会像当初的姬秘书那样给他当看门人吧?他可是个少校参谋。”
    吕军忠已于周一上午宣布任命,翁竖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完全架空了他。
    “所以明天的会,这事得由你提出来。”翁竖民自知保密局情报处处长不可能长期空缺,陈更烈现在连科长都不是了,不马上提他当一科科长,吕军忠的秘书至少就会占据这个位置。
    “我提陈队长职务合适吗?”我想翁竖民既然已有此想法,他肯定跟高兰和李蕾蕾打过招呼了,而吕军忠和他秘书在我下县区的三天里,他们肯定在寻找杨夫人和周夫人,一旦找到,吕军忠就会借助广州军令部长官对翁竖民施压。
    “你明天开会还要总结你自任情报处二科科长以来的成绩,到时我提你当情报处负责人,你再提任陈队长为一科科长就顺理成章了,再有高科长、李科长支持,他秘书兼办公室主任就能平衡他了。”我猜想翁竖民不希望吕军忠的秘书染指站里的行动计划,将吕军忠和他秘密都困于办公室,这样一来,吕军忠还怎么查案?
    “好吧!关科长抓的那两个嫌疑人审得怎么样了?”四天过去了,我相信翁竖民肯定审出一些什么了,不然,他不会招我今天就回到市内。
    “有点线索,明天会上说,你要强调你在情报处的工作成绩,下县区督查工作虽然也很重要,但是这个不算你的主要工作任务,你可以少讲或者不讲都行。”翁竖民教我与吕军忠打太极,这人还是在为党国吗?太自私了。
    “54旅那个张参谋现在可以审了吗?”我问两阳情报组上周重伤抓到的张友侠的伤情。
    “就现在看,还不适宜审讯,罗站长和刘队长明天就能出院了,我刚刚看过他们的伤情,党通局这边我可以轻松一些了,但是警察局和安密达那边,我还得花点心思。下面的警署的情况如何?”戴鱼恩一死,翁竖民担心下面县区的治安会失控。
    我说戴鱼恩在任时,下面的警署就有些失控了,但是在抓捕共党方面,没有谁敢含糊的。利益方面,肯定都各想各的好了。下面的警署和保安团失控,翁竖民的执行力就会少了一半杀伤力了,更加有利于我党组织开展战时物资筹措工作。
    “嗯,这几天先理顺站里的事,你迟点再下去,这是‘宏计划’全部归档资料,你先看看,我出来方便一下。”翁竖民将“宏计划”原档资料交给我,他自己出去了。
    我打开档案,急看翁竖民从杨显助手里接过去的“宏计划”原档案计划。原来,“宏计划”除了我早前从汇理银行截获的二十件藏品和七号仓的黄金、美钞及部分解放区伪钞,还有大量新型武器及弹药和二十件藏品、大量解放区伪钞下落不明。
    翁竖民为什么要让我看“宏计划”?虽然他在上次的会议上也提及了“宏计划”,但是“宏计划”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他并没有全部说出来。
    为求保密和执行方便,一个密谋已久的“宏计划”,被当局的军令部拆成了两个大部分,先期是随杨显助上任而来的,也就是我截获的那一部分。这一部分是翁竖民的潜伏计划的经济基础,余下的部分是潜伏人员的作案工具。经济基础被我摧毁了,余下的部分是随易健华而来呢?还是随吕军忠而来?余下部分也许只有吕军忠和他秘书知道。
    不一会,翁竖民回来了,问我是否全部看了?我说刚过了一遍眼,向他递上“宏计划”。
    翁竖民接过去,锁进保险柜说:“走,我们去吃饭,边吃边聊。”
    来到酒店中餐贵宾房,翁竖民点了菜,说吃饭时间虽然早了点,但是他们会还有事,所以先吃饭,问我是否记着了“宏计划”里的四十件藏品?我说记下了一些,这些藏品价值高,怎么就不事先运往台湾?还有这一批黄金。
    “南京丢得太快了,谁都没想到,真是来不及,才转着圈来到了高雷,当然,其中缘故,也不排除某人将它当成了自己的护身符,想在共军打进来时落个好,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中间又被拆成了两个部分,我见都没见过,直到杨站长的事出来了,上头才让我知道。”翁竖民所述事情背景有真有假,来不及运往台湾是假,他后来才知道此事是真。
    服务员上菜时,我们停了一下。两人开始吃饭后,翁竖民接着说:“双春那个姓纪的古董商第一次找你做鉴定时,你没怀疑过他吗?”
    “怀疑他什么?像他这样的古董商我见得多了,而且他从双春那边来,跟其他从县区下面来的古董商一样,收的货不值钱,简直就是浪费鉴定费和我的鉴定时间。他的货都给没收了吧?”我放下筷子,给翁竖民加汤。
    “还放在党通局的仓库。珍贵藏品就是另一种黄金,甚至比黄金还值钱,现在一件都找不着,杨显助放在汇理银行的那二十件怕是找不回了,必定是被人里应外合给盗窃了的,还有那批黄金和美钞,吕站长也想知道失窃的真相,是肯定要查的,明天开会,我想他肯定会提出来,连同杨站长的案子两案并查,这样的话,他就会提出你进入专案组。”
    “专员?我要回避这个案子吗?”翁竖民让我回避的话,他就不会让我看“宏计划”了。
    “吕站长要查,要主抓这个工作,你、我都无法回避和阻止,但是,我想你仅以藏品鉴定专家的身份进入专案组,再在他的行动人员里头,加上你情报科的人,先搞清楚‘宏计划’是真失窃了,还是藏在了某处。”翁竖民在杨显助受枪击后让关辉带人到处去找都没有影。
    “不是了?‘宏计划’现在都公开了,你问吕站长不就清楚放在哪里了?”翁竖民的话等于告诉了我,“宏计划”的两大内容,吕军忠肯定也是见都没见过,只看过纸上的计划。
    “我问过他了,他说他就任前只接触过纸面计划,没见过实物。”翁竖民一笑说。
    “专员,他说的这话,能信吗?”我想吕军忠决意查“宏计划”,他意在杨显助之死和他们夹进“宏计划”的大量藏品的去向,首批藏品、黄金、美钞和解放区伪钞他肯定见过,不然,那么多人将自己贪污得来的藏品夹在其中,进行长途转运?如何瞒得住手下那么人?
    “他就是这么说的,信不信由我们,我们权当他是真不知道,所以得有人随他的人一起侦查,你作为藏品鉴定专家,不用管他们的具体事的。但是,你得掌握他们的侦查进展,随时跟我汇报。”翁竖民让我做他在这个专案组里的卧底。
    “好吧!只是我们二科才一个值班队员,我怕成不了事呢,专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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