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我发现戴小蝶的手肋擦伤了,贴了纱布,而昨晚的朱薇是没有受伤的,敌人一比较这个细节,戴小蝶还是有可能暴露,我必须做出应急。
    “后来,他们问我的手是在哪里受的伤?我说是一早剪花草时不小心受的伤,就这么两句,他们就走了,没问别的。”戴小蝶看着我笑了笑问:“我这么回答你满意吗?”
    “马马虎虎。”原来,丁妈昨天来搞卫生和剪花草,就是戴小蝶的安排,因为市委的会议原定是下午三点在六六剧场召开的,因为等赵师亮迟到而改了时间,戴小蝶事前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晚饭后才知道,她不得不留在了六六剧场,做场内警戒。
    黑马、紫岩他们四人是被赤道事先安排在外围负责警戒和接应的,林堪进并没有任务,因为只有我和赵师亮才知道他是经我策反过来的保密局康县情报组的组长,他是出于保护赵师亮,自己留在六六剧场附近警戒的,结果也派上了用场。
    我走进家门口,脱下鞋子,光脚上楼进我卧室取钱,因为着急,伤口有些痛,取了钱,我走到一楼沙发坐下歇气。戴小蝶大约因为丁妈的工作不到位,她还在外面剪着花草。
    歇了一会,我穿鞋子出来。戴小蝶看到我什么都没带,不像是又要出门,她停下手上的活,对我描述了昨晚的枪战,说保密局不过如此,围墙外面才四个同志,他们就吓坏了。
    我说大门口外面还有接应的同志,是他们炸了保密局的两辆摩托车,敌人不明情况,分了人追他们,不然,她昨晚就给逮着了,要她别得意。
    “我就得意了,我一边配合赤道同志开枪还击,一边打开地道口子,让市委的同志撤离,然后盖上盖子伪装起来,这个功劳不小吧?”戴小蝶跟我邀功,忽略外围同志对她的搭救。
    “我看你师傅的功劳也不小,你怎么不说说她呢?”我还没见到李香兰,有关她的信息来自保密局和赵师亮,我想李香兰极可能是我红坎行动组文宣小组的同志。
    “我师傅?你三妈她?哈、哈、哈。”戴小蝶说完哈哈大笑说,“她老人家听到枪响,赶快躲到她二楼的卧室去了,连一声吩咐都没有。”戴小蝶有意耻笑李香兰,其实她已经知道李香兰的身份了,但是她没有告诉我,一如当初她没有告诉我她男朋友叫杨勇,代号龙潭。
    “是吗?但是至少,地道口子是你师傅事前提供给你的吧?如果没有地道,外面的同志能一下子搭救这么多人吗?地道口你伪装好了吗?”李蕾蕾和陈更烈开完会后就去勘查了,即使李蕾蕾存疑,她也会往别处扯的,陈更烈就未必认真勘查现场了。
    “昨晚就伪装了,一早又忙了一阵,我要是不说,连你都没想到,他们又是如何想到呢?”
    “你别小看了保密局的人?”我警告戴小蝶说,“保密局已经判断出场内至少有七人,如果其他人不是事先翻墙离开,敌人怀疑剧场内有地道是有可能的,你别说话不经大脑,到时害了你不说,还会搭上你师傅和两个师妹,还有我。”前不久戴小蝶不经大脑,对我开枪,如果不是李蕾蕾来得及时,与黑马伪造现场,我和戴小蝶就一起暴露了,她居然不吸取教训。
    “行了你,一说就知道批评我,一句好话都没有。”戴小蝶理屈词穷了。
    “我还没夸你,你就先翘尾巴了,我要是夸你,你不比市委和特使都厉害了?哪里还有谁比你聪明?”我要戴小蝶记着,她昨晚是站在二楼楼梯口咳了一声问康龙说看什么看?不认得了?康龙说化成灰都认得,宋科长再有什么事,你得负责,走——
    “你真让人扮我了?而且不是李科长?”戴小蝶呆住了。
    “你说呢,白沙同志,赶快重复我刚才说的话,我还要出去办事。”我催戴小蝶。
    戴小蝶重复两遍后,我要她再加重语气。戴小蝶加重语气后,我说昨晚扮她的人后来是穿着她拖鞋跟着康龙出来锁上外大门的,这个细节也要记着,不是我去锁外大门。
    “那,那个扮我的人是谁呀?康龙认得我呢?除非他眼瞎了?”戴小蝶急问道。
    “扮你的人的个子跟你一样高,长得有点象你,穿着你睡衣,又站那么远,康龙也就见过你一次,一下子认不出你有什么奇怪?当时随他进家里的队员有三个,都站在门口鞋柜边,其他人在外面,家里开的是二组照明灯,我站在康龙身边,一直不说话,时间是十点半多一点,你记着了吗?”我担心翁竖民上午复查无果后,他下午还会派康龙过来寻问,让戴小蝶重复一遍细节,一会继续干活,也不怕再弄伤了自己。
    戴小蝶重复细节后,应下了这事。我开车出门,先去沙滩大排档付了中午欠的饭钱,接着去汽车维修公司付款取回三桶汽油。回到家里放好汽油睡下一个小时,康龙果然再次带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进我家门,就在院外逮着在外面干活的戴小蝶问话。
    我站在二楼的书房窗口边往外看到了,我想必定是戴小蝶的手伤再次引来了康龙。康龙不久走后,戴小蝶对保密局的人骂骂咧咧的,我下楼出门将戴小蝶叫了过来,严厉要求她以后不管对谁,不许当面和背后骂人,因为这种性格不符合昨晚扮她的人。
    “哼,她长得像我,却很斯文,性格也不像我,是这样吗?”戴小蝶走近两步,盯着我问:“昨晚是不是来了你钱包里的那个女人?”
    “你胡说什么呢?是她照片放在我钱包里。”我不得不这么说了。
    “哼,我就知道你引勾了她,不对呀!照片是我的,你再让我看看,这照片究竟是不是我的?”戴小蝶放下剪刀,捋手袖要我掏钱包。
    我往外推了戴小蝶一把说:“我凭什么给你看?她扮了你,为你化解危机,你得感谢她,但你却想损害她。”我想朱薇正是戴小蝶亲人无疑,只是朱薇失忆,记不起戴小蝶了。
    “我说过我要损害她了吗?你要我感谢她,我还不得瞧瞧她是不是真的很像我呀?”戴小蝶忽然认真的说,“要不是你刚才出去时跟我说那么多,我就暴露了,青苔同志,我先谢谢你。”戴小蝶这么说,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翁竖民还在怀疑戴小蝶。
    “康龙刚才问你什么了?”我想知道一下,因为明天上午肯定还会开会说这事的。
    “你刚才出门前说的一些细节,他差不多都问到了。我对答如流,只有一处,我犹豫了一下,就是你说的她穿了我拖鞋出去锁外大门的事,问完,他带人走了。不会再来了吧?”戴小蝶也对敌人第二次问话感到恐怖,叫了一声说:“青苔同志,我暴露了?”
    “不知道呀!”我也越发担心起来,问:“刚才康龙没问你手伤是怎么回事吗?”
    “他问了,我还是上午跟他手下人说的那一句。”戴小蝶弯腰捡起剪刀,对我示意了一下说:“外面有人找你,你认识他吗?”
    我循示瞧去,外大门外正站着老蔡同志,我急忙快步走了过去,老蔡递给我一只纸条,就匆匆往海滨菜市场走了,他是去菜市场购买晚上供应的海鲜和时蔬的。我展开纸条,里面是李蕾蕾的字迹,上书:“丫头遭怀疑,剧场没事,小心家里被监听。”
    戴小蝶此时也走过来了,我让她看李蕾蕾的提醒,戴小蝶脸色聚变,我瞪了戴小蝶一眼问:“前几天让你检查家里是否有监听,你做得怎么样了?”
    “我检查了,客厅和书房什么都没发现,要说有监听,也是这两天的事,再说我们刚才全是在外面说的话。”戴小蝶再次变了脸色。
    “你瞧你?脸色都变了,白沙同志,我提醒你镇定点。”刚才我和戴小蝶都在外面说话,但我担心我昨晚和白鸽说话时被监听了,如果我和白鸽说的话被监听,翁竖民一早就有反应了。我和戴小蝶双双进了家门说:“外面的花草不要剪了,赶快洗衣服去。”
    戴小蝶应了一声,丢下剪刀,轻手检查鞋柜,我开了留声机,放了白莉莉的歌。戴小蝶接着搭梯子看客厅正中央的吊灯,一瞧,她呆住了,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悄悄下了梯子,走到洗手间,才大声问我洗衣皂放哪里去了?
    我在客厅说:“放洗衣桶,你不能自己找找吗?”
    戴小蝶招手让我过去,她小声说:“敌人将窃听器放在吊灯上面,和上次一样。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的,你昨晚和扮我的人说了什么要紧话没有?”
    “你让我想想。”在此之前,戴小蝶并没有招到敌人的怀疑,是昨晚她翻墙时让保密局的人看到了,那么这个窃听器应当是我一早上班后被放进来的,我带戴小蝶悄悄检查一楼的脚印,脚印很乱,寻到二楼的书房时,我发现敌人是从二楼顶的小阁楼顶窗口进来的,两个平行的脚印清晰可辩,正是来人顺着绳索从小阁楼顶窗口离开现场而无法抹掉的。
    “嘘——”我和戴小蝶再次检查书房。一阵忙碌,并无发现,戴小蝶嘀咕了一句:“好险呀!你再想想,别落下要紧事,我去洗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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