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赵老师。”当着林堪进的面,我谢过赵师亮和他朋友,让他们继续听着,有了新情况,就跟康县情报组禀告。
    如果我没猜错,这一定是日特的一个预演,因为现场的嘈杂声会让听众听不出其中奥妙的,笔录很难做到准确无误,监听录音得来的口头对唱得花更多时间“翻译”成文字,不是早做准备,很难及时找到情报的。但我没有跟王启孟和林堪进说出我的这个判断。
    走到戏场外围,王启孟告诉我,那个可疑人住的小洋楼的权属已经调查清楚,它是南门圩市场管理的物业,一个月前临时租给了一个叫莫大的人,问我是否有新发现?
    “莫大这个人要马上展开调查。”我对王启孟说:“你刚才的判断是对的,这个人在明天的斗歌结束后肯定会回到铺仔圩去的,因为他就是那边的人,决不会继续留在雷城的。”我要王孟启二十四小时盯着这个可疑人,一旦他想走人,就必须逮住他,别让他逃回香港了。
    “要是他压根就不离开高雷或雷城呢?”王启孟问。
    “那就一直盯着。”我打开车门,先进车里。
    王启孟和林堪进也上来时,刚才留在组里的一个队员骑车过来了,他说陈更烈找我,我问是什么事?那个队员说:“陈大处长没说是什么事,他只要你回组里给他电话。”
    “给他电话?他是在站里吗?”我问陈更烈这个时候在哪里。
    “他说他在家里呢。”那个队员说陈更烈在家里等着我电话。
    “好,先回去。”我启动车子先回组里给陈更烈电话。
    陈更烈果然在家,他辟头盖脑的问我:“你晚上也要淘宝吗?你别淘出花柳病哟?”
    我想陈更烈一定见过高柳,知道我昨晚跟高柳在坎头街“泡妞”的事了,我说:“我又没乱淘,况且人家有套的,怕什么?这陌生环境就是让人干坏事的,我不干白不干。”
    “你、你、你?你堕落了,继祖,你现在比老李还坏,你就不怕劳小姐和李科长知道了,想不开?我都懒得说你了,你快回来,沙滩大排档见。”
    “见什么哟!这都快九点了,我回到不得十一点了,再说了,我不想开夜车,路上不安全。”我还是不太想回去,毕竟,我明天一早就能回去的。
    “你怕什么哟?你没带枪出去执行吗?”陈更烈还是要我连夜赶回高雷。
    “我带枪就不怕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枪打不准的。”我想陈更烈碰上什么事了呢?难不成,张英杰今下午搜查他本家陈更东的格式书店了?还是张英杰有了别的行动?
    “你家伙,你枪打不准,你就不能找两个人陪你回来吗?我告诉你,你要是让张英杰抢了先机,你别怪我不叫你早点回,康县那边有王启孟就足够了,用不着你费心的。”如果陈更烈不是非得找我回去的话,他早就先挂电话了。
    “好吧!”我挂下陈更烈电话,将陈更烈急见我的事跟王启孟说了,王启孟说他刚回来,就不陪我返回高雷了,他让他的两个手下陪我回高雷,并让他们就待在海员俱乐部等他电话。
    我带着王启孟的两个手下回到高雷时已过晚间十点半了,他们下车进海员俱乐部休息后,我驱车直奔沙滩大排档,陈更烈居然一人在喝闷酒,见我真的匆匆赶了回来,他又叫了一支红酒,并说我十一点还没回的话,他就要回去了。
    陈更烈告诉我,张英杰和关辉今天下午四点半在赵铭的一处居所附近逮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极可能是赵铭的女人罗理珠。
    “老张逮住罗理珠了?谁看到了?”此前我跟张英杰汇报罗理珠极可能就是配合作案人后,他让关辉布控了,难不成,他真出手了?
    不管这个女人是谁,我扳着手指算了算,心想罗理珠这是到上海后提前返回高雷被逮走呢?还是她一直潜伏在高雷,让关辉的人给盯着,张英杰先下手为强,秘密拘捕了她呢?
    如果是前一种情况,张英杰非但奈何不了罗理珠,还极可能惹事上身,让赵铭不快。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么罗理珠,还有赵铭都有配合作案的嫌疑。
    “是我的人看到了,虽然那个女人的头给蒙住了,但是从衣着上看,应当是罗理珠无疑。”陈更烈忽然捶胸顿足,说他的人去迟了,让张英杰他们捷足先登了。
    “原来,你也让你的人盯着罗理珠了?”上周五上午,翁竖民分工时让陈更烈派人盯着几个大剧场的演出剧目,他偏不干,却派人盯着赵铭的女人,陈更烈会有先见之明?
    “不是我派人,是站长大前天让我装病,带人秘密盯着赵铭的几个女人,除了刘以芭去了康县演出,罗理珠和钱梦琳都是我们的盯哨对象,因为那个人渣的藏身之所除了高柳,只有赵铭知道,现在,得排除赵铭是否被杨显助买通并对站长设陷,不然,我无法理解那个人渣会死在站长的房间内,让站长受了不白之冤。”陈更烈虽然说得急,但他的思路是清晰的。
    “哼,这个女人你都无法百分百确定是罗理珠,你这么急招我回来,就不怕我让共党或者日特给‘砰’了?”我怪陈更烈晚上招我回来,以逼他说出真正招我回来的原因。
    陈更烈给我斟了一杯酒说:“你先喝了杯酒。”
    我端酒杯一口喝了说:“你肯定还有别的事。”
    陈更烈轻轻一笑说:“什么都瞒不了你,我跟你说,你过去救过的钱医生一定让共党给接走了,接到哪里去呢?不是共党的解放区,就是他们的桂平游击队了,一旦钱医生被任命新的职务,站长不就重见天日了?”
    “我听明白了,钱医生是共党,杨显助放跑了共党,一旦她给任命新的职务,就证明了这一点,杨显助放跑共党头目,他就会被裹以通共之罪,然后站长马上复出,是这样吗?”我想陈更烈不至于套我的话。
    “是呀!”陈更烈再次对我阐明说,“那个人渣早就确定钱医生的共党身份了,站长只等他娶了李科长,就会提审钱医生,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让别人先下手为强了。”
    “让别人先下手为强?你说的别人指谁呢?”我问陈更烈,他将这事说得有头没尾的。
    “这个别人当然是指杨显助和日特了,你说杨显助和张英杰会不会勾结日特,私吞了蓝鱼档案?站长是否复出事小,紧紧抓住蓝鱼档案才是大事呀!你想过没有?杨显助支你一声,你马上跑康县去了?站长怎么想你的积极作为呢?”陈更烈对此无不担心。
    “哼,我积极作为了吗?说真的,我现在的心态跟高柳、王启孟他们一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所以我今天下午跑细柳巷玩去了,我哪里有心情替他们侦案?听戏纯属消磨时间。成换你,你也会无事找事,装得跟真的一样的,你不也这样了吗?还说我积极?”我反呛陈更烈,希望他在翁竖民面前替我解释、解释。
    “你真去细柳巷玩了?”陈更烈有些不相信,问:“那你说说,雷城的坎头巷和细柳巷有什么不同?女人不都两座高山一条小溪吗?哈、哈、哈。”
    “哈哈,话虽这么说,但两个地方的确有些不同的,一个低端消费,一个高端生意,你去哪都不合适,只有我或者老李去,才是合适的。”我是真不想跟陈更烈扯工作上的事,夹在几个头之间,而且是保密局的烂事,太累人了。
    “那当然了,你经常去那种地方,会把你的心玩野了的。对了,我听老李一早说,姓杨的回南京述职?他述什么职哟!他在我们站里有职务吗?来了三个星期不到,做的是监督工作,这才几天哟!还述职?”陈更烈对杨显助回南京“述职”一事,嗤之以鼻。
    “居然有述职之说?我昨天下午三点多就离开站里了,没听说这事呀?”杨显助前天招见我时,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还留了他在南京的办公和家里的电话给我,让我有事时找他。
    “是姓杨的一早开会时说的,一个小秘书,也不称称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述职?述什么职?他有职可述吗?我呸。”陈更烈说完,又各勘了酒,和我小酌。
    说到最后,陈更烈重述了他今晚找我回来的原因,就是让我不要太积极了,不管是日特的蓝鱼档案,还是别的案子,都让张英杰和关辉他们忙去。
    “那你呢,明天继续装病吗?还是替站长跑腿?”
    “我明天上班,回站里看看热闹,你呢,不管哪一个案子,有了新情况,你得跟我透一下底,也好让站长知道一下,诶!今晚就这么着吧!回去做个好梦。”陈更烈叫服务生过来买单。十一点半了,我们各自开车回家。
    关于我前天在康县的活动,我相信高柳肯定跟陈更烈说过了,那么陈更烈会找康县情报组副组长林堪进了解我今天在康县的作为吗?日特的蓝鱼档案侦查,我这个时候太过积极行动的话,翁竖民肯定认为我借此投靠杨显助的,不然,我就是为我自己的私心,这个“私心”还包括我可能是个共党间谍,甚至我就是共党派来的特使“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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