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湖路出来,我没有就近找海员俱乐部总经理米特了解罗理珠的背景,而是驱车去通明港码头寻查罗理珠坐了哪一班船离开高雷。
    经了解,高雷市每天上午去省城的船有三班,最早和最迟的两班是快船,是直达省城的二沙坦的,中间的一班船则是慢船,沿途停靠四站,最靠近高雷的一站是双春。如果罗理珠坐的是慢船,那么她从双春踅返高雷海员俱乐部配合作案的时间绰绰有余。
    罗理珠坐哪一班船离开高雷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踅返高雷配合作案的时间和可能,如果这个判断成立,那么罗理珠现在就躲在高雷。想到这里,我立即开车回保密局,还好,张英杰还没下班,我将这个疑点报告了张英杰。
    张英杰当即招回正在追查纱巾来源的关辉和特侦处一组成员,要关辉马上在罗理珠经常出没的几个住处布控,一旦发现罗理珠,马上将她秘密拘捕。
    关辉走后,张英杰惊问我是否找了米特,才发现了这个最大疑点?
    我没有回应张英杰的这个提问,而是提醒他说:“张副站长,学生和工人游行闹得这么凶,罗理珠会不会是共党的卧底呀?我们马上拘捕她,那她睡过的赵主任岂不是也有嫌疑?”我没想到,我的提醒竟是张英杰所想,在他看来,罗理珠配合他人作案的话,那幕后人不是赵铭,就是翁竖民了,他根本想不到罗理珠也可能是日特可疑分子。
    “呵呵,罗理珠她会是共党的卧底?哼,我这么跟你说吧!罗理珠原是个青楼女子,跟赵铭相好之后,给包装成管理经理了,两人就象一对夫妻一样生活,只因这些年赵铭又多了一个女人刘以芭,两人的关系才不象过去那么紧密。她要是共党的卧底,母猪都会上树了。共党的作案嫌疑,我们真的可能解除了。”张英杰一开心,他平日里的阴沉放亮了。
    “共党的作案嫌疑解除了?杨助理会这么理解吗?”我惊问张英杰。
    “当然了,陈宏略那天从医院回海员俱乐部不到十个小时就被暗杀了,连我都不知道他对钱医生的辨声作业结果,共党是怎么知道的?共党能通天吗?排除了共党报复暗杀,剩下的可能就是他们交易失败而作案了,你不觉得吗?”张英杰笑眯眯地盯着我。
    在张英杰看来,陈宏略的藏身之所一直秘而不宣,他都搞不清楚陈宏略究竟住在哪里,共党又是如何在不到十个小时里弄清楚他的藏身之所?而且勒死陈宏略之后,交易几方展开较量,翁竖民成了输家了。
    “也许吧!等关科长逮着罗理珠再说。”我对张英杰竖起大姆指。
    张英杰也对我作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才说:“宋副官,这个疑点是你发现的,但是罗理珠还没有逮着,这事得保密呀!仅限我们三人知道。”
    仅限三人知道,自然就是我和张英杰、关辉两人了,我问:“要是杨助理下午问起这个案子,我说不说这事呢?”我将翁竖民、陈更烈等人排除在外,看张英杰是否愿意让杨显助知道。杨显助是陈宏略被杀案的临时负责人,张英杰的身份仍然居次。
    “呃。”张英杰想了想说,“在关科长还没有逮着罗理珠之前,先不要跟他说,我担心他一高兴,就跟上头汇报这事,到时站里非砸了锅不可。”
    “张副站长,你说的是,只是关科长平时跟杨助理走得近,你也得提醒他呀!”我想杨显助之所以派了赵铭监视翁竖民,这个主意一定是张英杰出的。一旦有相关证据指向赵铭,直属上司翁竖民就难以洗脱自己了。这样一来,不仅翁竖民因此铩羽而归,就是当初负责解押陈宏略回南京的杨显助也难辞其绺。
    “嗯,我会提醒关科长的,你下午继续寻查相关线索,有了新情况再过来报告。”张英杰将我当他的私人秘书使唤了。
    “好的。”我急回我办公室拿车子的钥匙。
    从保密局出来,我在一楼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钱胜中。钱胜中是我派去盯着方华北的情报人员,这些天,他几乎天天都盯着方华北,他是回站里跟我汇报盯人情况的。
    我让钱胜中进我车子上说话。
    钱胜中将他拍到的照片给了我,我看过一遍后,请钱胜中吃午饭。钱胜中随我去了中正路的一家小餐馆。我们边吃边聊,钱胜中说自从那天方华北去了海员俱乐部,他就一直呆在红坎那边了,跟他有联系的人都是他拍到的这几个人。
    “看上去,这几个人也许都是文化界的人,你抓紧时间弄清楚他们的身份,争取明天下午下班前跟我汇报。”我想方华北如果真有问题,他约的这几个人肯定跟他与李香兰的合作有关,事前掌握这些人的背景,更有利我党对日特蓝鱼档案的截获。
    吃过午餐,我送钱胜中去附近公交站坐车回红坎,转头就去了霞光眼科诊所。我想预约白鸽明天中午给我洗眼,以便对她通报日特蓝鱼档案的案情,我没想到,白鸽正好就在诊所,是她接受我的预约,但是她戴着口罩,对我用了假声,我没有认出她来。
    预约登记过后,我环视了一下霞光诊所的环境。白鸽说过,她会将情报放在诊器胶垫下,但我压根就没有发现这个,反而看到了一扇通往后巷的门,门边还有个木制楼梯,显然,这是通往二楼的梯子,白鸽平时是住在二楼吗?
    接待我的白鸽不容我停留,她将我送了出来,塞给了我一封信说:“我们的朱医生和白医生的个人资料都在里面,你拿回去再看。”
    我接过白鸽的信,迅速上了我的车子,马上开走。
    到了百合路的福音堂附近,我将车子停在路边,看了白鸽给我的信中,信中介绍了朱、白两医生。原来,她们都是西营医院的眼科医生,不同的是,朱薇医生是外科胸科医生转眼科的,是受医院某人排剂而到霞光诊所兼职的。
    白医生就是我早前看到的白香秀,白鸽对白医生的介绍,跟我掌握的白香秀的情况基本一致。如果我没有猜错,朱医生是在西营医院上班的,她只有个别时候才到霞光诊所兼职。
    白鸽说明天给我“洗眼”的是朱薇医生,她也是西营行动组的同志,代号“朱砂”。看到这里,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接受我登记预约的人极可能就是白鸽本人,也只有她才可以这么跟我介绍自己的同志了。
    下午三点,我去海员俱乐部找他们的总经理米特了解罗理珠的背景。米特介绍说罗理珠在他当总经理之前就在海员国际俱乐部工作了,是几个资深经理之一。我说以罗理珠的资历,她当个副总经都不为过,怎么都好几年了,还是个部门经理?
    米特说:“罗经理这人特爱娱乐,为人有些争强好胜,当副总经理的话,她就难免受约束了,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是你们赵主任的相好,赵主任不点头,谁敢让她抛头露面?”
    “我懂了。”我找米特,只是想告诉张英杰,我找过米特了。
    当天下午,我还借用了米特的办公室电话,跟昨天住进红坎医院的陈更烈联系,让他抓紧时间回海员俱乐部,他回迟了,汤都没得喝的。
    陈更烈笑呵呵的,说他在等着站里的一个重大决定,不管这个决定是什么决定,杨显助一旦做出,他马上回西营,要我最好约上李宝堂,去看一场电影。我说我没心情,陈更烈说那就由他做东,去西堤沙滩大排档海吃一顿,仨人喝点小酒,再一起见见翁竖民。
    西堤沙滩大排档离我和陈更烈、李宝棠两人的家都不远,距离海员国际俱乐部也不远。陈更烈真会选地方,指不定他喝醉了,直接回家,不见翁竖民。
    陈更烈什么时候变成墙头草了?
    挂下电话,我谢过米特,走出他办公室,直下一楼大堂,拔了市府接待处电话,接待处的人告诉我,李宝堂带着他的人正跟游行学生和工人代表对峙谈话,没空接电话。
    我对市府接待处的人表明身份,让他们转告李宝棠,晚上六点半在沙滩老地方见面,有大老板做东,不用他花费一分钱,也能吃上一顿海鲜。
    过五点了,李宝棠他们还在跟游行学生、工人对峙,杨显助的决定就那么难产?杨显助不妥协,那就是认定了钱海红的“绿叶”身份了。如果是这个结果,明天的学运将升级,这次升级是让更多学生、工人代表进入监狱为目标的。
    我急回我的香兰藏品鉴定所。
    戴小蝶还没走,她等我大半天了。我告诉戴小蝶,保密局还没做出决定,结果也许是不妥协,继续关押“绿叶”同志,让她回红坎告诉赤道同志,按特使的指示办。
    “这个不用你说呀!你怎么就知道使特还有指示?”戴小蝶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我刚才见到西营行动组的同志了,她说如果敌人今天晚上之前不放了‘绿叶’同志,我们明天就升级这次学运。”我忽然忘了我是戴小蝶的下线“青苔”了。
    “你昨天不是说保密局有可能放了‘绿叶’同志吗?怎么会是这样?”戴小蝶给派配合接应“绿叶”的工作,她今天特意带上了枪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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