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助理、张副站长,我一点都不怀疑翁站长对党国的忠心,至少,他过去是这样的。”我现在只想拖着时间,等着劳承武今晚给我意见,他让我帮谁,我就帮谁。我说:“站长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杨助理刚才说的那个案子,但是这个案子刚刚展开调查,还一点眉目都没有。陈宏略这个案子嘛!我想等一等李处长的检验报告,争取明天给两位破案思路。”
    “好呀!来、来、来,咱们先喝酒。”张英杰显得并不焦急。
    张英杰是真的不焦急吗?他刚才已经打发关辉去调查那只员工胸牌了,可见,他比杨显助更想快速扳倒翁竖民。如果我没有猜错,张英杰会以电讯科破获的我党密电为由,先拖着对钱海红的审理,而集中“火力”对准陈宏略一案。
    但是,如果没有我和陈更烈、李宝棠他们支持,张英杰也是孤掌难鸣的,反倒是杨显助,一旦南京方面来一纸任命,翁竖民在保密局高雷站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仨人碰过杯后,杨显助对我示好说:“宋副官,侦案、破案你是能手,杨英豪、还有共党的‘闪电’都裁在你手上,南京方面是有记录的。陈宏略的案子,我寄希望于你的神思妙算,明天中午之前,你得给我和张副站长破案思路,能有具体方案更好。”
    杨显助的表述,让我看到了他的“焦急”之处,因为不管案子指向哪一个方向,只要跟翁竖民无关,杨显助将回到他过去的“巡视”状况,而不再是保密局高雷站临时负责人,张英杰也将靠边站,再次给翁竖民打下手,甚至大权旁落于他人。
    两人都这么焦急,却又各怀心事,各有表述,显然,张英杰和杨显助上午还没有谈拢。
    吃过午饭,我当着杨显助的面告诉张英杰,我下午得去一下通明港码头,找一找高柳,了解一下他那边的情况。张英杰不等杨显助表态,他先同意了。
    杨、张两人都急于破案,但是可用线索太有限了,两人都没有头绪,这才寄希望于我,我该给他们怎样的破案思路呢?翁、杨、张三头,我一头都不能得罪。
    我的方案得有利于我党对日特蓝鱼档案的侦破,这是总前提。
    张英杰已经派关辉去调查胸牌的事了,不出意外,他下午就会回到站里汇报。陈宏略一案,如果是日特高雷小组做下的,那么我敢肯定是跟蓝鱼档案有关的。我要么助杨、张两人破案,并还翁竖民清白,给上面一个交代;要么配合他们中的一人,将翁竖民搞下去。
    翁竖民这人对自己姐夫都咄咄逼人,毫无情面可言。有他在位,主持保密局的工作,我的第二项任务的艰巨性可想而知。现在,就等劳承武今晚给我意见了。
    这个中午,我并没有回家午休,而是去了我的“香兰”藏品鉴定所,想找戴小蝶了解情况,可戴小蝶不在,我于是去了百合路的福音堂,取走白鸽一早留下的情报。
    白鸽告诉我:陈宏略昨晚神秘失踪,西营小组扑空了,盯人工作按计划进行。
    我给白鸽留下陈宏略已毙命的消息,请西营小组盯紧海员俱乐部一切可疑人物,尤其是白鸽不久前跟我说过的属于她的那个“肉票”。
    陈宏略之死,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是让日特高雷小组干掉的。除了日特高雷小组,没有第三方力量能这么干脆利落地将他勒死的。这个作案人必须具备以下几个条件:一是熟知海员俱乐部环境和人际关系,二是高超的暗杀技巧,三是反侦探伪装术。
    谁具有这样的能力呢?我第一个想到的嫌疑对象是罗理珠。这个曾经跟我打过一盘桌球的女人,眼光犀利,又是一个从上海来的跟保密局高雷站办公主任赵铭相好的女人,还是海员俱乐部桌球部经理,她是最熟悉海员俱乐部环境的。她必定从赵铭那里得到了陈宏略的藏身之所,还有翁竖民的住处。
    下午两点半上班时,我特意回了一趟保密局,刚好李宝棠的技术检验出了两项结果:胸牌和纸条上都没有翁竖民的指纹,胸牌上面所留的指纹共有五个,而纸条上只有三个。
    八个指纹的排查,最快也得一天时间,另外,李宝棠已经安排人手对陈宏略进行尸检,结果会在明天上午出来,他要我明天上午再来一下。
    匆匆离开保密局去通明港码头找高柳,我在出口附近几个地方找了好久才找到高柳。
    高柳他们一早出来,一直守在码头,已经等了三班船了,包括从省城到通明港码头下客的两班船,下午还有两班,一班是从省城来的,另一班是从香港直达高雷的。
    一早七点半到达高雷的来自香港的客船有一个人很可疑,但是这个人下船后,直接坐车去了康县,为保证盯人不出漏洞,高柳已经安排王启孟追盯到康县去了。
    王启孟本来就是康县的情报组长,也许今晚就能有消息的,高柳要我今晚也去一下海员俱乐部,一起见见翁竖民汇报情况。我说陈宏略给暗杀了,就死在翁竖民的客房内,从今早六点起,是杨显助和张英杰主持保密局日常工作,有些事得向他们汇报。
    高柳一片惊愕,问我这是怎么回事?陈宏略被暗杀,必定是日特嫁祸给翁竖民的,晚上他该向谁汇报工作?不如他也追到康县去算,先拖着时间。
    我说这样不行,会落下把柄给杨显助的。毕竟,高柳有四个手下,杨显助随便找哪一个了解盯人的真实情况,他都难避暗地里为翁竖民解套的嫌疑。
    但是,高柳压根就不想跟杨显助汇报日特蓝鱼案的案情。
    我提醒高柳说:“不是还有张副站长吗?你跟他汇报也行的。另外,日特的蓝鱼档案是个什么东西,你见过吗?没有嘛!我们只是盯人,盯得怎么样?结果如何,你不懂汇报吗?”
    “呃,这个我懂,谢谢你,宋副官。”高柳谢了我,问了翁竖民当前的情况。
    我说:“站长只是给临时停职,呆在办公室,又不是给撤职查办,一切有待陈宏略一案的侦破,所以,我得去一下海员俱乐部,找找线索,希望能帮上站长。”
    高柳替翁竖民对我一再感谢,看得出,他是死忠翁竖民的。
    回到海员俱乐部,我要关辉的一个手下陪我去一楼的员工衣物间。关辉的手下说关辉上午来看过了,似乎什么都没有找到。我想关辉只是个行动执行者,他能瞧出什么呢?
    进了衣物间,我先检看了女员工的三排衣柜,并让管理员打开其中的一个,然后取出一套服装穿上,预估了一下所需时间,然后问了管理员平时的管理情况,管理员一一说了。
    从衣物间出来,我快速上四楼,“重演”作案人的作案经过。从打开陈宏略客房,到与陈宏略“打斗”,最后至他毙命,并将他移到翁竖民的房间,整个时间不到半个小时。
    如果作案人的作案时间是凌晨两点半,那么,肯定有一个人事先进入翁竖民房间,将他控制起来,甚至将他击昏在床了。从凌晨两点半开始作案,一直到凌晨四点半,两个小时里分阶段作案,俱乐部保安人员半个小时巡一次,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那么那个纸条,为什么是凌晨五点时才留给杨显助呢?
    作案人无疑就是日特高雷小组,他们的目的是临时中断保密局高雷站的指挥中枢。哎呀!他们的香港小组一定已经成功登陆了。翁竖民和我都百密而一疏了,但是陈宏略临死前捋下了作案人胸牌,这一点恐怕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那么,张英杰能通过关辉的侦查,先查到嫌疑最大的罗理珠吗?
    为证实我对罗理珠的判断,在下午的剩余时间两个里,我一直呆在六楼棋艺馆,玩到了快下午下班,但是我始终也不见罗理珠的踪影。到前台结账时,我询问了罗理珠的去向。
    前台员工告诉我,罗理珠前天请假回上海了,也许得三天后才能回来。
    罗理珠回上海了?她是真回呢?还是假回?
    因为这个信息,我急忙下楼,就在海员俱乐部一楼大堂往保密局打电话,想叫李宝棠早点下班出来相见,不料,李宝棠已经提前大约半个小时下班了。按今天下午三点时我和他的约定,他六点半后才会和李蕾蕾一起去东堤大排档与我见面。
    罗理珠制造一个不在现场的见证,她的目的是同时嫁祸于翁竖民和李蕾蕾两人吗?不仅如此,还让保密局杨显助、张英杰他们陷于被动,这招术似乎谋划好久了呀?
    六点不到,我开车去了李蕾蕾家,希望能碰上她,但是李蕾蕾不在家,我敲了几次门也没有回应。我确信李蕾蕾已经到了东堤附近的某处,只等我和她与李宝棠一起约会了。
    从李蕾蕾家的四楼下来,我的藏品鉴定所仍大门紧闭。
    戴小蝶今、明两天的任务也是盯人,所以,从中午到现在,戴小蝶一直也没有在这里出现。难不成,她盯着王启孟,追着那个今早发现的可疑人去了康县?
    我再去福音堂,看白鸽是否取走我中午时留下的情报。情报已经被取走了,她还留下了一个纸条,让我明天一早带人去搜查陈宏略住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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