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更烈吃饭前让我私下提醒、提醒李宝棠,临走他却警告了李宝棠,我想陈更烈一定在下午离开保密局时接到翁竖民的电话,知道李蕾蕾嫁给陈宏略的真相了。
    从李蕾蕾的角度讲,她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嫁给陈宏略的,除非有政治需要,但是这种事,不管是翁竖民,还是李蕾蕾,在事情才刚刚开始时,他们是不会讲出真正目的的。
    我和李宝棠走到六楼的前台时,戴小蝶追上六楼来了。她问陈更烈去哪了?怎么不一起玩玩?我说陈更烈有事,他先走了,问戴小蝶急不急着回红坎?
    戴小蝶说不急,我说:“你陪我们一会,我得跟李处长打几盘乒乓球。”
    “那你们打呗,我刚才吃了三只螃蟹,还有几只虾,哎哟!不会这么快闹肚子吧?”戴小蝶在我和李宝棠面前装肚子痛,她抬眼看着时钟说:“你们要打多久呀?现在八点了。”
    “一个小时吧!要不,你自个去一楼听歌。”我给戴小蝶指了一个事。其实,即使我今晚不带戴小蝶到这里来,戴小蝶也是要来的,因为她今晚的任务是熟悉这里的环境。
    这时,戴小蝶还捂着肚子,她说:“我先下去,上上卫生间,一个小时再回来。”
    我接了球拍说:“你要九点回来哟!”
    戴小蝶边走边应,李宝棠瞧了瞧她背景,接了一只球拍。他晚饭前去找高柳,却找不着。
    陈宏略和李蕾蕾也不在这里,反而只看到昨晚和他一起陪陈宏略去红坎玩的两个武汉来的小特务,其中一个小特务告诉他,高柳带陈宏略、李蕾蕾两人走前留下了话,说李宝棠来这里时,要他留在这里等到九点,站里有新任务要交给他。
    走到球桌边,我将球给了李宝棠说:“老李,人家早就估计到你会到这里来呢,明明知道你会不高兴,却让你在这里等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宝棠试了一下球说:“更烈刚才不是说了吗?让我别走极端,要跟着站长的步伐,我丢,蕾蕾不正跟着站长的步伐吗?但是让蕾蕾嫁给那个人渣,我一百个不愿意。”
    “到了现在,你还没看出来吗?二胡逃逸案,站长还是很怀疑李科长呀!他如果真是因了这事将李科长嫁给那个人渣,那就未必是真嫁呀!你还担心什么呢?至少表面上,你得配合站长和李科长完成这个‘任务’。”我坚信,陈更烈在我面前的分析,他只说对了一半。
    陈宏略娶李蕾蕾,翁竖民和陈宏略,甚至李蕾蕾都各有盘算。陈宏略的目的自是为了得到李蕾蕾这样的美女,也好苟延残喘;翁竖民却是为了找到我党的“五蓝”之一,同时为他完捕日特香港小组成员布局,那么李蕾蕾的目的是什么呢?
    见不到李蕾蕾本人,我还是无法猜透。
    “想什么呢?咱们开始打球吧!高柳他们过一个小时才会回来,我得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李宝棠试了一下球,做了一个开球动作。
    “我一会要送小蝶回红坎,要是有要紧事,你晚些时间打我家里电话。”我不是怕李宝棠走极端,跟陈宏略起了冲突,而是不想让李宝棠因个人原因而打乱了我党的部署。
    就在昨天晚上,我以特使“红土”的身份,对我党外围组织西营行动组组长白鸽发出了枪杀陈宏略的指令。如果白鸽今晚之前能搞清楚陈宏略的藏身之所,排除可能的圈套,那么明天晚上之前就能搞定陈宏略,到时,李蕾蕾根本用不着嫁给他。
    打了一盘球,李宝棠先脱了外套,我也脱了外套。
    李宝棠的球技一点长进都没有,每一盘都输给了我。
    我一直想,李宝棠和李蕾蕾都极可能是我党的“蓝海”同志,他们在李蕾蕾嫁给陈宏略的事上只需做到紧追翁竖民的步伐,翁竖民以后就不好怀疑他们了。
    打了七盘球,李宝棠说有点累了,不打了。我看了一下表,时间还没到九点。
    坐回休息区喝茶,李宝棠忽然问我说李蕾蕾怎么就同意了这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我哪会知道?李科长在站里工作有十年了吧?”我有意反问李宝棠。
    “满打满算不止十年了,是站里的三个老人之一。”李宝棠说的这事,我其实也知道。
    “这不就得了,她一个老人,还不了解站里的复杂?你不能排除她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呀?”李蕾蕾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她能为什么呢?我是真想不出她为何答应翁竖民的说媒,而嫁给陈宏略。
    李宝棠还是很担心李蕾蕾在这事上吃大亏,他说:“即使她完全是为了她自己吧!她不跟我透一声气,将我都蒙在鼓里,我不好配合她呀?”
    “你要配合她什么?你只需做好你自己,发发你的小脾气。如果站长今晚真让你主持她的婚事,你还得乐呵呵的接受,该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我期待李宝棠能反着做。
    戴小蝶再次上楼找到我们时,我去前台结账,将我家的电话号码写给了李宝棠。
    李宝棠还是一片郁闷,一个人留在海员俱乐部的四楼等着高柳他们回来。
    我送戴小蝶回红坎,在车上,我问戴小蝶刚才去哪了?
    戴小蝶说她在一楼的歌厅听了一会歌,全是靡靡之音,接着走遍了整个海员俱乐部。
    “你也去副楼那边了?”我没想到这是戴小蝶今晚的任务。
    “我去了,不过,最高那一层,保安不让我上去。”戴小蝶的话提醒了我,我想白鸽只需来这么一趟,不就弄清楚陈宏略可能的藏身之处了?不过,我昨天还派给了白鸽另一个任务,那就是摸清楚高兰经常去的西湖三横路的那幢小洋楼。
    翁竖民带了半个武汉班来到高雷,当了保密局高雷站站长,才出这么一点状态,党国国防部二厅马上派了杨显助下来协调工作,说是协调,其实是监督。翁竖民也不吃素,马上让赵铭一直跟着他反监督。如果翁竖民不为自己谋出路,他用得着这么紧张么?
    “你得到了任务,侦查叛徒的藏身处?是这样吗?”我问戴小蝶的任务是不是这个事。
    “没有呀!赤道同志他只让我熟悉海员俱乐部的环境,没给我下你说的任务,你不也知道,我这人一向毛手毛脚的,赤道同志只说必要时,让我接应西营行动组的同志的行动。要不是你来了,我今晚完成任务后,得走上一、两个小时路,才能回到红坎的。”
    原来,就在今天下午戴小蝶准备回红坎时,她的上线赤道找了她,给她布置了这个临时任务,她才一直留在店里,等到天黑才行动。她也没想到我下班时去了银行取钱,顺便搭上了她,还让她海吃了一顿。
    “那你都看到什么了?”我问戴小蝶说,“副楼那边的情况如何?”
    戴小蝶说:“除了最高的五楼,一至四楼我都走了一遍,除了四楼有逃生通道,其余楼层是全封闭式的,从四楼逃生通道往外逃,可达西湖边的一些小洋楼,西湖边的小巷横竖一共有七条。如果在副楼执行任务,一时无法从一楼撤退,可经逃生通道从西湖居民区撤出。”
    “从西湖居民区撤出?你去过西湖居民区吗?”就我所知,这个居民区一共有三条横巷,纵向的小巷虽有四条,但全是死胡同,一旦被人追进去,绝无脱身可能。
    戴小蝶说:“我还没去过,我刚才是从四楼往下看灯光做出判断的。”
    “西湖居民区的小巷布局是这样的。”我给戴小蝶介绍了这个居民区的道路情况,并说四楼的走火通道,保密局的人也知道,执行任务一旦出现意外,他们肯定会首先封锁那三条横巷,所以我们必须趁乱从一楼摆脱,不可以走那条走火通道,以免让人堵在死胡同里面。
    我接着说:“还有就是主楼六楼的桌球室还有一条通往顶层的走火通道,这条走火通道平时是不会锁门的,从里往外可以打开,并从东面墙逃生,但是,必须备好一条二十米长的绳子,才能从楼顶往下跳,摆脱敌人。”
    戴小蝶惊问道:“你怎么知道通道的门不会上锁?你刚才看过了?”
    “我不用看的,但凡这类通道都不会锁门,如果有担心,可带万能钥匙备用。”
    戴小蝶又问:“东面墙楼下是哪里?容易脱身吗?”
    “东面墙楼下是一条通向霞湖医院的小巷,海员俱乐部的物资大都是从这里运进来的,到了晚上,这里就很少人了,只要腿快,几分钟就能跑到霞湖医院,到了那里,小巷有四、五条,随便选哪一条,都可以走到西堤居民区,回到逸仙路。”我假设戴小蝶执行枪决叛徒的任务,很详尽地跟她说了海员俱乐部后门街区情况。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会向赤道同志汇报的,你们保密局那边这几天怎么样?”
    “翁竖民计划三天内将李科长嫁给我党叛徒,现在还不知道放在哪里举行婚礼。”
    “将李科长嫁给陈宏略?是住在我们店楼上的那个靓姐吗?”戴小蝶显得很惊讶。
    “对,就是她。”我相信戴小蝶对李蕾蕾是有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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