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问白鸽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想进就进。你是想不到会有这个结果呢?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同志?”白鸽用黑布蒙着脸,但从身型上看,她应当是个女的。
    “既然你也认为我们是同志,那你为什么就不能以真实面目出现呢?我这个晚上都在等你。”我要求白鸽以真实面目相见。
    “你等我?哼,你是想捉拿我吧?我是谁?你已经知道了,但你还是不要看到我的真面目为好,你说,陈宏略到底怎么样了?”白鸽今晚找我就是想知道陈宏略是否真叛变和他变节的细节。她说,“你的信息,我们还会通过其他渠道加以验证的。”
    “陈宏略有主动向敌人投降的嫌疑。”我说。
    “为什么?他可是市委五常委之一,你别血口喷人?”白鸽双眼瞪着我。
    “陈宏略一直不满蓝天、闪电和绿叶三同志的领导,叛变是迟早的事。”
    “那蓝天同志是谁出卖的?”白鸽又问。
    “正是陈宏略。”我眼巴巴地看着白鸽,希望她给我开锁,也好去卫生间方便一下。
    “好,今晚是我最后一次到你家找你,我再次警告你,你以后不许去医院看‘绿叶’同志,这会给她带来危险的,另外,陈宏略现在身在何处?”
    前不久,我的上线吴桥同志到高雷地区视察工作,他有三大任务,一是甄别一年前出卖蓝天同志的叛徒,二是向我征询日特蓝鱼案侦案思路和行动方案,三是劝说第七军内的同志暂缓起义,但吴桥只跟我交换了日特蓝鱼案的侦案意见。吴桥在我家留宿当晚,他也跟我说了高雷市委的急功近利思想和盲动主义行动,但他并没有说陈宏略的事,而就在当晚,陈宏略主动向保密局高雷站双春组投降了。
    “陈宏略还被关在保密局高雷站,对他实施枪决的时机还不成熟。”我说。
    “这个不用你管,你也管不了,是吧?我们西营行动组会按照上级指示精神处决他的。”
    “敌人极可能通过陈宏略验证‘绿叶’同志的身份。”我再次提醒白鸽。
    “‘绿叶’同志刚被任命不久,她从来也没有见过陈宏略,敌人是如何验证的?”
    “她从来都没见过陈宏略?那你明天晚上还得等着我,也许明天晚上就能摸清楚敌人究竟用什么办法验证。”原来,钱海红是前不久才被任命为高雷市委临时负责人的,陈宏略不满南方局华南分局的这个任命,切倒向了我党的敌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明天晚上还到你家里来,让你有足够的准备捉拿我?我的真面目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我主动找你三次了,你就没有备用联系方式给我吗?”
    “行了你,白鸽同志,我知道你是西营行动组组长,而我只是红坎行动组组员,不配看到你真面目,对吧?这个我认了。你明天晚上九点去百合路福音堂旁边的厕所外,那里有个路灯柱,我若是打了交叉,我会将情报塞在福音堂正大门右侧的柱子底座下面的。”
    “好,那我走了。”白鸽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我有紧急情况需要告诉西营行动组是如何联系呢?”我急问。
    “青苔同志,你是红坎行动组的同志,根据最近的形势,两个行动组还没有联合打击敌人的必要,‘绿叶’同志之所以让我直接找你,是因为她需要借助你,获取陈宏略是否叛变的情报,另外,请你继续保持与我们的特使‘红土’同志的联系,这件事情,是吴桥同志牺牲前告诉‘绿叶’同志的,我没有保护好吴桥同志,请你代转‘红土’同志,我请求处分。”
    “呃,白埔饭店事件发生后,我已经向‘红土’同志汇报过了,他认为,吴桥同志牺牲的责任,主要在陈宏略和双春县委身上,你不必自责。另外,‘红土’同志给市委的一些指导意见,是他自己直接送给市委的,他并没有通过我,所以请絮我不能代转你的处分申请。”白鸽脱线,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不能暴露我的“红土”身份。
    “这么说,你一直也没有见过我们的特使‘红土’同志了?”白鸽问。
    “那当然了,‘红土’同志负有特殊任务,我是通过我们的外线联系他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有紧急情况,如何找你了吧?”我就想揭开白鸽的真实面目,不然,我不放心。
    “你还是通过你们红坎行动组吧!你不是经常去红坎吗?你们有好几个人,联系起来更方便。”白鸽所在的西营行动组只有三人,具体任务是处决党内叛徒,她目前可以横向联系的人,一是我,二是红坎行动组组长“赤道”,但她没有告诉我她是如何联系“赤道”的。
    “但是,你知道我说的紧急情况是什么吗?陈宏略已经叛变,处决他是迟早的事,这万一‘红土’同志直接对我发出紧急命令,而不是通过市委或者红坎行动组转交任务给你,我不能总是等着你找我要情报呀!这样太不方便了嘛?”我看着白鸽笑了笑。
    “你笑什么笑?你就是想看到我的真面目,我告诉你,你休想。”白鸽察觉出我的意图了。这个白鸽,是我加入党组织后遭遇到的最强势的同志。
    “你不告诉我,那我也知道你在哪里。”我又笑着套白鸽的话。
    “哼,我在哪里?我飞在天上呗,时时刻刻看着你有没有偷懒,有没有象陈宏略那样投靠敌人,甘做翁竖民和保密局的走狗。”
    白鸽这么说,是否等于告诉我,她本人其实就在钱海红身边,她的公开身份一定是一个医生或者护士。前几天晚上,我进入西营医院医生护士更衣室换穿衣服、意图探访钱海红时,白鸽从背后将我击昏,阻止了我的行动。
    “行了,请你帮我打开手铐,我要方便一下。”我请求白鸽替我打开手铐。这手铐应当铐在敌人或者叛徒的手中,怎么就铐在自己同志的手上?我就不信我训不了这只白鸽。
    “你自己不能打开吗?不能打开的话,你就不要在保密局高雷站混了。”白鸽转身走了,脚步轻盈,她的一连串动作,都具有451次列车上的那个“戴小蝶”的影子。
    白鸽走后,我再也睡不着了,但是天还没全亮,而且下着细雨,我什么也做不了,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我与白鸽仅有的几次“接触”,如果我与白鸽接头当天遇上的戴小蝶并非她本人,那么我与白鸽的近身接触只有两次。
    如果白鸽就是我在451次列车遇到的“戴小蝶”,而她又不是戴小蝶的什么人,那么她必定具有非凡的易容术。从这个角度上讲,她一定是一个医生无疑。
    白鸽有留学苏联的背景,枪械、爆破、狙击、语言运用、伪装潜伏,各项技术全能,那么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优秀而不愿意给我当下线呢?或者她接受任务、到了高雷之后,由于高雷地区的革命需要,她被临时委派了新的任务,才不得不与我脱线?
    这个白鸽的真面目,我非揭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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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后,我自做早餐,吃得满头大汗,一点都不困了。
    一切准备停当,我给陈更烈拔了电话,看他起床了没有。
    陈更烈早就起床了,正想出门,他说:“站长和张英杰在海员国际俱乐部接待国防部二厅的要员,我得马上过去,不能让赵铭抢在我前面向站长和张英杰汇报你的事。”
    “那好呀!这事我谢你哟!不过,赵铭有几个女人,他这会肯定抱着某个女人在睡大觉,我跟你说个事。”我笑着说,“上一周,站长不是催我尽早办那个案子吗?我得从你们情报处调两个人配合我作调查才行。”
    “哪个案子?”陈更烈问。
    “诶,就是‘憋你妈支阿阿啊’那个案子呀!”我接着一阵大笑。“憋你妈支阿阿啊”一词成了日特蓝鱼档案一案的代名词了,一说就知道是这个案子。
    陈更烈听后也大笑,他说:“那你找小钱要人就行了,就说我同意的,你一会就在站里等着我,我得去海员国际俱乐部了,挂了。”
    “那你带点早餐回来,我还没吃早餐呢。”我想给李蕾蕾带点早餐,陈更烈答应后,我挂下电话。这时,时间已经指向早晨七点正,睡懒觉的人是不会在这个时间起床的。
    赵铭有几个女人,而且他本人在外一周时间了,一直没有跟她们在一起了,他还不得让她们中的某人给折腾一个晚上?而此时的电讯科科长高兰,她对“红土”我的电频监听肯定也快结束了,她会不会正从西湖路三横路赶回逸仙路李蕾蕾的家呢?
    我一阵收拾后随即出门,先去逸仙路守株待兔,仅过十分钟,高兰冒着细雨,从外面回来了,而且不是从站里的那个方向回来。她是从西湖路方向往逸仙路跑步的,但她的装束却不是一早出门去跑步回来的衣着,她更不可在站里监听后,先去西湖路,再往李蕾蕾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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