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燕王府之刻,张慰庭就看到朱高炽在燕王府门外迎接。待张慰庭走近后,朱高炽即大礼跪在地上,道:“皇爷爷圣安?”
    张慰庭虽短暂错愕了会,但很快就回复过来,他一脸正色地回道:“圣躬安!”然后,张慰庭又接着说:“皇上口谕,调五百军士于燕王府,钦此。”
    待朱高炽一脸微笑地起来后,张慰庭即率薛禄与五百军士跪倒在地,齐道:“见过小王爷。”朱高炽微笑地说:“文弼与将士们快快起来。”
    张慰庭以为自己听错了朱高炽对自己的称呼,倒也没在意。朱高炽见张慰庭起身后,五百军士也齐刷刷地站起来之刻,就感到一股久历战场才有的军威向他压来。
    见朱高炽脸上的笑意更炽,张慰庭介绍地道:“五百军士曾跟楚王、湘王剿匪,近年来更是被皇上调去越州(今广西壮族自治区)平乱,还与安南国交过战,皆是军中精锐。”
    朱高炽满意地微微颔首,道:“文弼,咱们进府再说。”张慰庭愣神之际,朱高炽又对军士微笑地道:“都进来。”
    来到校场,天空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张慰庭以为朱高炽会立即回屋,但朱高炽却一直看着校场内的军士笑而不语。
    张慰庭会过意来,走到薛禄身边,小声对他说:“小王爷要看军士演练军阵。”薛禄也猜到了这点,他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令旗。
    张慰庭走到朱高炽身边,道:“小王爷可有兴趣看看军士演练军阵?”朱高炽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听到这个,张慰庭充满中气地道:“小王爷有令,众军士准备演练军阵。”
    朱高炽如有所思地看了张慰庭,眼神中更添了一分喜欢。
    见军士迅速装备好,薛禄就将令旗向左上一扬,稍一愣神,又补充地喝道:“盾兵出列。”话音刚落,两百盾兵就一字排开而来;薛禄将令旗往右上一扬,喝道:“长枪兵出列。”又见一百长枪兵在两个盾兵之间依次排开;薛禄将令旗往中上一扬,再次喝道:“射兵出列。”
    只见射兵齐喝道:“哈。”在射军就列前半蹲地前进;长枪兵则边注意两盾之间的空隙,边前行起来;两百射兵在昂首或执弓、或执弩、或执火器分成三排跟队前行。
    薛禄将令旗左右一摇,喝道:“变阵,以箭靶为目标。”话音一落,朱高炽就看到之前的一字阵就阵型不乱地变成u形阵,朱高炽更敏锐地察觉到各兵种都是在不断补位中前行。
    薛禄将令旗向下一指,喝道:“围。”朱高炽看到u型阵穿过箭靶后迅速皆为圆阵,待圆阵离箭靶中心将近300米处,圆阵停了下来,盾碰撞地面的声音让朱高炽耳中嗡嗡直响。
    朱高炽耳鸣刚好点,就听到薛禄请示的声音:“是否出击?”朱高炽此刻感染得心中激动不已,喝道:“出击!”
    薛禄将令旗左右上下一摇,弩兵就向箭靶射出弩箭;待弩箭一出,圆阵再次动了起来,围之两百米处,火器出击的声音让朱高炽一阵心花怒放;这时圆阵再次动了起来,在一百米处再次停下,这次是弓手先出击,弩兵次之,火器手最后。
    朱高炽看到这,对薛禄道:“可以了。”
    朱高炽看着变回一字阵的军士,极为满意地对张慰庭道:“这是军中精锐,居然还这般年轻。”张慰庭在军阵演练的过程中,通过不时地观察朱高炽,早已断定朱高炽对兵事是发自内心的热爱,他道:“这些军士皆斩过百敌。”朱高炽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不若此,何以这般骇人的气势?”
    朱高炽见薛禄前来复命,看向了张慰庭,张慰庭对朱高炽介绍道:“薛禄,长沙卫副千户。”朱高炽笑道:“薛千户,不错!好好给本王干。”朱高炽觉得有些失言,又补充地道:“为皇爷爷、父王好好干。”张慰庭微笑地道:“薛禄值得信任。”
    薛禄闻听张慰庭如此说,立刻跪地道:“长沙卫与属下全家愿为皇上、燕王、小王爷效死。”朱高炽搓了搓手,正色地道:“好,薛将军,起来说话。”说完,朱高炽对一边的护卫道:“好好替我安排好这五百位军士。”护卫应诺后,即带着五百军士离开校场。
    朱高炽对薛禄道:“这就是皇爷爷当年击退暴元的步兵精髓!”薛禄从小王爷的口气中猜到这不是问他,而是感慨,就点头附和没有言语。
    朱高炽此时兴致颇高,他默了默神,一脸向往地道:“当年皇爷爷转战江淮,一天他老人家乔装来到一寺庙,庙里的和尚见皇爷爷生得威严,不停地询问皇爷爷。皇爷爷被问得不耐烦之时就在庙里墙上题了一首《示僧》。”
    朱高炽边度步边充满中气地吟道:“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起先朱高炽还是在模仿他爷爷的姿态,但在体会到此诗的意境后,或许是朱家基因被激发,整个人顿时显得气势压人,让一旁的张慰庭与薛禄产生了一种就是皇上在吟诗的错觉。
    就在朱高炽心情澎拜之时;张慰庭在回忆正史中朱高炽当皇帝那年不乏他跟武将互动且调兵遣将,而有别他监国时期避免与武将接触时;心无旁骛的薛禄单独发现两位长相相似,虽然老少有别,但有着一种同样的气势之人向他们走来
    。他看到老者穿着龙袍时,立即下跪,大声地说:“末将薛禄拜见皇上、燕王。”
    朱高炽与张慰庭同时惊醒过来,慌忙下跪迎接圣驾。朱元璋欣慰地笑道:“你们起来。”待三人起身后,朱元璋接着道:“高炽,刚才观军士演练,有所得吗?“
    朱高炽看了父王一眼,见父王无所表示,镇定地回道:“虽千变万化却环环相扣,破敌之利器。”朱元璋扫了一眼已是一片狼藉的箭靶,道:“没有一根掷出的战矛,薛家小儿倒也不是死脑筋。”
    朱元璋见薛禄憨憨一笑,并没有谦虚,心中生出一份欢喜,他道:“战报说你在剿匪、平乱以及对阵安南国时共杀敌263人。”薛禄自信地回道:“最少263人。”朱元璋听了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朱元璋又问张慰庭:“你在剿匪与上次远征鞑靼时,共杀了多少敌。”张慰庭回道:“未仔细算过。”朱元璋满意地道:“朕给你统计过,所以才升你当千户。”朱高炽听到此言,讶异地看一眼张慰庭。朱元璋见朱高炽如此,笑道:“远征鞑靼,张辅张文弼率队之人每人只带了三日口粮,去了那么久,你当他们不吃不喝或者有人请?”
    张慰庭与薛禄双目对视了下,前者目光带着些许惶恐,而后者目光带着疑惑。这时,朱元璋接着道:“回来的时候,他们每人不但在北平买了宅子,那些出征将士还花天酒地过了不少日子,高炽你说他们发了多大财?”
    朱元璋说完,就看向了张慰庭,见他正欲下跪请罪。他不耐烦地道:“朕巴不得你们每个人出征的军士都能发大财,少给朕惺惺作态。”听到这话,虽是大冷天,张慰庭还是感到额头冒出汗水。
    朱元璋扫了一眼,额头也有汗水的燕王,又对张慰庭道:“张辅,你之前那个张慰庭的名字,朕甚不满意。”朱元璋不满地接着说:“朕的朝廷还要你来安慰?”张慰庭愣了愣,回道:“哪敢?”朱元璋满意地道:“辅助朝廷,才是人臣的本分,朕就替你正式取名为张辅。”张慰庭心中虽是百味丛生,但还是跪谢道:“谢皇上赐名!”
    朱元璋让张慰庭起来后,又道:“朕给你找了一位师父,明年三月上旬你就回北平跟着燕王好好学怎么行军打战,你先给燕王行拜师礼。”张慰庭听到这个,连忙向燕王行拜师礼。燕王正欲说话,却听到父皇又对张慰庭道:“我让燕王行师礼,给你取‘文弼’的字,你可知其中之意?”
    张慰庭跪着道:“皇上与燕王这是希望臣不要一味钻研武功。”燕王微微颔首,道:“懂意思就好,你起来说话。”这时,朱元璋对薛禄道:“薛副千户。你待会跟着张辅一起回去,军士之后由高炽操练。”薛禄连忙跪地,道:“末将遵旨!”
    朱元璋见张慰庭与薛禄不动,不耐烦地道:“难道在等朕请你们吃饭。”两人见此,连忙告退而去。
    朱元璋见朱高炽显得有些疑惑不解,道:“张氏一门,会与国同运。”见皇孙豁然开朗,朱元璋微微颔首,就向燕王正殿走去,燕王与朱高炽则紧跟于后。
    在随后军士收拾好箭矢后不久,漫天大雪下的校场就将所有人遗留的痕迹通通掩盖。
    走向千户所的路上,薛禄对满腹心事的张慰庭道:“大哥,虽然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但是皇上赐名却是天大的荣耀。”
    张慰庭道:“我知道,只是张字后面加个辅字,对我来说却是莫大的压力。”薛禄满不在乎地道:“只要咱们兄弟一条心,哪有干不成的事?”听到此言,张慰庭暗暗地点了点头。
    走了一会,张慰庭对薛禄道:“皇上刚才任命你为锦衣卫左千户所副千总了。”薛禄微微一愣,回想起皇上的话,大笑地道:“从卫所的副千总到锦衣卫的副千总,我这是升官了。”
    张慰庭哈哈一笑,道:“而且还是北镇抚司的副千总。”
    见薛禄有些不解,张慰庭神秘地道:“你待会就会知道北镇抚司才是锦衣卫的要害所在。”见薛禄一脸期待,张慰庭道:“皇上未发明旨前,别告诉弟兄们皇上替我取名。”
    薛禄点了下头,道:“小弟也知道这规矩,小弟让弟兄们以后称你为大哥吧?”
    见张慰庭点头,薛禄爽朗一笑,他不希望他人认为自己是刚来京城的土包子,即便是一起长大的大哥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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