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与天劫冥冥之中是否注定,也许这就是命运,命中注定白蛇会得到玲珑塔上的法印。
    白厌笑了笑,那笑容里也许带着苦涩,也许带着欣慰,可是却没有一丝后悔,她柔声道:“白蛇看着漫天神雷心中激荡,她不知道此刻渡劫到底是不是最好的抉择,因为渡劫失败要面临的就是灰飞烟灭的后果,可是若挺不过这滚滚天雷,他的丈夫便堕入轮回。”
    “少侠,若换做是你,你会如何抉择?”
    我看着白厌眼泪婆娑的样子,她的确是这世上少有的痴情女子,我敬佩她,只因她能对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一切。
    我坚定道:“我虽然没有经历过此等苦痛,可是若我是那白蛇的话,我亦会登塔取印,哪怕天雷滚滚,我也不惧,纵使灰飞烟灭也胜得过自己独活!”
    白厌点点头,原本苍白的脸渐渐地恢复了血色,“少侠,如果你经历了那比天雷更加恐怖的事,恐怕就不会如此坚定决绝了。”
    “哦?”我疑惑道:“难道白蛇后悔了?”
    白厌不语,良久她点点头,道:“若是可以再来一次的话,白蛇宁愿与自己的丈夫共赴阴曹。”
    我不知道到底后来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但是看白厌的那空洞的眼神便知道,那应该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灾难,甚至比灾难更加可怕。
    白厌继续道:“当时白蛇下定决心渡劫,就在她登塔的那一刹那,九天之下雷光闪闪,终于,一声霹雳在耳边炸响,一束九天之雷带着雷霆般的威严瞬间下落,不偏不倚地打在白蛇的身上,巨大的痛苦几乎令白蛇脱力,她就像空中的落叶一般,缓缓下落。”
    “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之上不断闪烁的雷光,刀割斧劈一般的痛苦侵蚀着她每一寸肌肤,她的五脏六腑都快要燃烧起来,光是一束雷光的力量就如此巨大,可白蛇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她还要和丈夫好好的生活,于是她咬着牙,又一次向着塔顶而去!”
    “白蛇知道刚才那束天雷只是天刑的警告,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就不光是简简单单的一道雷光,会有成千上万束光芒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虽然白厌并没有将天雷真正的可怕说出来,不过天刑的威力我已经知晓,客栈老板的道法何其高强,可终究抵挡不住天刑神雷,任长风此等人物也要依靠天机神印的力量抵挡天刑才敢下幽冥。
    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明白爱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其重要,与爱人相比,无论怎样的苦痛在她心中都极为的苍白。
    白厌笑了笑,道:“白蛇一次次地跌落,一次次地攀登,天劫境界带来的护体神光也越来越强,终于在天空所有神雷全部倾泻之后,白蛇看到来自天空的一束光亮,她知道阳光来临,乌云就会散去,正如希望一般,照耀在她阴暗的心底。”
    “只是白蛇没有意识到,帮助她抵抗天雷的不光是天劫境界带来的护体神光,还有玲珑塔内被镇压的妖魔鬼怪的力量,白蛇一时之间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法印,印身通体由玉石制成,雕刻五龙相盘,其中一条龙嘴中含着一枚洁白晶莹的玉珠,法印周身氤氲五彩之气,这样的宝贝俨然就是神物,白蛇急忙将法印捧在手心,却不小心将一条龙嘴里的玉珠跌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玉珠跌落塔底。”
    白厌皱着眉,低声道:“白蛇兴冲冲地将法印下,放到丈夫的怀里,缓缓地对这法印许愿,希望能够以法印无穷的力量让丈夫死而复活。也许是因为白蛇过于专注了,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变化。”
    “白蛇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丈夫有任何生还的起色,那张早已冰冷的脸变得越来越苍白。这法印是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只希望能够换自己丈夫一条生命,可是为什么自己遭受天刑的痛苦之后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梦!”
    “她恨,她恨那无情的苍天,恨那寡情的世人,她一颗心忽然间被无限的恨意堵满,她疯狂地向天咆哮,而此时此刻天也变色,阳光仿佛在一瞬之间消失,大地蒙上了黑暗,阴风怒号,隐隐约约间好像有人哭,那声音凄惨,好似有人笑,那笑声凄凉。”
    “她回过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玲珑塔此时此刻已经变得黑暗无比,塔身卷积这黑雾,缝隙中还有殷殷红光射出。”
    “白蛇仰天大笑,笑自己是把一切都想得那么天真,她本想救丈夫一命,却没有想到玲珑塔在失去法印之后,所有的魔物都会破塔而出,就在这个时候,白蛇发现丈夫的手指动了一下,她仿佛一下有了生机,她看着丈夫缓缓地坐起来,那张英俊的面容渐渐地恢复血色,白蛇笑了,真心的笑了,她觉得纵使放出妖魔,只要丈夫能够复活便是值得的。”
    “只是白蛇没有想到,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不明白为何白厌说自己的丈夫活过来才是噩梦的开始,不过看她现在发抖的表情,那一定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白厌道:“白蛇虽然看着自己的丈夫恢复了生机,可是丈夫那双冰冷的眼睛让白蛇的心跌进了谷底,而那双冰冷的眼睛在看到白蛇之后竟闪烁着一丝妖力,她了解那股妖力,那是白蛇结下的妖丹所散发的妖力,与之不同的是,那股妖力太过于强大,以至于压制住了丈夫苦修的剑道!”
    “当白蛇发现丈夫胸口的法印时才明白,原来这股强大的妖力是法印催动而生,而更令她痛苦的是,丈夫从复活的那一刻起,心中便失去了人性,只有深深的恨意,他同样恨世人,因为是世人庸俗的眼光让他身败名裂,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失去了和妻子的生活!”
    “白蛇只见丈夫一跃便跳进了大海,她不知道跳进大海做什么,可还没等白蛇跟上的时候,整座岛天翻地覆。白蛇心中那股恨意终于压制不住不断爆发,与这黑暗无边的玲珑塔纠缠在一起,就在一瞬之间,原本是人身的白蛇突然显形,巨大的身躯被玲珑塔所吞没!”
    白厌缓缓地看向我,道:“以后的事,你可能猜到?”
    我点了点头,看着身旁的白蛇,道:“也许被我斩杀的白蛇就是你的另一面,黑暗的一面,你被它禁锢在身体之中,因为阎罗岛没有善良,只有痛苦!”
    白厌点点头,道:“我被自己的另一面压制住的时候,一直沉浸在一个梦里,我不知道那个梦是不是真实,梦中到处都是我丈夫的身影,虽然那是梦幻,可是冥冥之中却有一种力量告诉我,也许那梦就是我丈夫跳进大海之后所发生的事!”
    “你梦到了什么?”
    白厌摇了摇头,一双细眉皱在一起,道:“我梦到他在杀人,他杀了所有的人,各门各派曾经追杀我们的人,那嘲笑讥讽我们的人,那些拿我们当做笑柄的人。”
    “在我的梦里,他们全都被杀了,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所有的人,只要活着的都被杀了!”白厌闭着眼,脸颊淌着两行清泪,“梦里我能感受到丈夫无边无际的恨,我知道他的心中一定非常的痛苦,可是我的妖丹在他的体内,那股邪恶的力量是无法挥之而去的!”
    “你的丈夫是不是姓秦?”
    白厌瞪大双眼,惊讶道:“你……你早就猜到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我听闻的一切都与她说的不同,我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还是故意隐瞒了什么,亦或者我听闻的一开始便是假的。
    只是我不明白,若秦梦空真的是白厌的丈夫,此时此刻他到底去了哪里,他身负天机神印,不可能会死,那么索清秋说天机神印在阎罗岛也就是无稽之谈了!
    也许索清秋从一开始让我找的就不是天机神印,而是神印上龙嘴里的珠子,那珠子与天机神印本是一体,或许也拥有强大的力量与鬼无常相抗。
    白厌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臂,激动道:“少侠,求求你,求求你将他的事告诉我好吗?”
    我看着白厌的神情,忽然觉得这女子实在太过可怜,我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所听闻的与你描述的略有不同!”
    白厌皱着眉,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曾听闻秦梦空乃是当时不可多得的剑道奇才,一生侠义,在达到剑术之巅的时候独坐山顶三天三夜,希望悟出天道,天下不少剑手都慕名而来,想一睹剑神风采。只是秦梦空悟出大道之后便化作一阵清风而去,有人说他去了东海。”
    “没过多久便又一次踏入中原,只是这一次他手中握的竟不是剑,而是一方法印,而他也成了杀人恶魔,中原所有的人几乎被他屠戮!”
    白厌僵在原地,喃喃道:“错了,错了,难道我一开始就错了……”
    “不,你没错!”
    白厌激动道:“你说什么?”
    “这件事已经发生在一千年前,况且所有了解这件事的人已经被秦梦空杀光,我听说的不过是世人断章取义,是否为真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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