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血战,鬼面人带着应氏兄弟、鲜于吉、费木刀,从地道逃至城外,在炸毁了地道后,他们骑上事先准备的马匹一路飞奔疾驰,等赶至红叶丘时,已是日暮垂垂。
    红叶丘顶,一座孤亭,一处荒冢。枫叶染染,飘落于坟前的石碑,碑上寥寥三个大字‘父母塚’,也不知里面葬得何人。
    鬼面人带领着几人登上山顶,迈步进到亭中。那亭内的石桌上竟是早有布置,上面摆有紫铜的炭炉、红泥的茶具、外加一方精致的漆盒。
    他伸手打开那精致的漆盒,从里面取出一叠银票与两颗药丸,随即转身回到四人近前。并率先将手中的大半银票递给了应氏兄弟,朝向两人道:“这次我得报大仇,多亏你们兄弟帮手!这里有些微末之资,你们带上在身,以备不时之需!”
    应伯风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朝向鬼面人道:“钱财就免了!我们兄弟本就欠你条性命,这次帮你报仇不过是还你的人情!”
    应仲雨听到自己的兄长所言,也是附和道:“对!正如大哥所言!若是受了你的钱财,我们帮你就变了味道!所以,这钱是不能要的!”
    鬼面人见到两人拒绝,却是摇了摇手,解释道:“这次对付唐门,你们露了真容!很难说,唐门不会找你们寻仇!而且,你们眼下又无容身之所,若无钱财傍身,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我拿你们兄弟二人当作是朋友,朋友有通财之义!所以,这些钱财你们还要拿着!”言罢,也不给兄弟二人推辞的机会,便将银票塞到了对方的手中。
    他又好言几句,安排过这兄弟两个,便又来到费木刀和鲜于吉身前,将手上剩余的银票和两颗药丸递了过去,直言道:“这些银票你们拿着,以备不时之需!两颗解药你们一人一颗,服下之后体内的剧毒自然就解了。”
    费木刀扫了眼鬼面人,略一沉吟,觉得对方没有必要欺骗自己。遂迈步上前,取过一半的银票和一颗药丸,并将那药丸一口吞下,稍作运气调息后,只觉丹田之内一阵清凉之气游走全身,除此之外便再无异感,也就放下了心来。
    站在一旁的鲜于吉眼见费木刀服下解药后安然无恙,便也连忙上前取过解药和银票,并将解药服下。
    鬼面人看到两人服过解药,这才转身回到亭中,朝向四人摆摆手道:“好了!你们走吧!希望咱们以后不会再相见!”
    鲜于吉和费木刀闻言也不飞幻,转身便朝向山下奔去。应氏兄弟见那两人离去,便也朝鬼面人拱了拱手告辞下山。
    守在山下的白沐、阿狗和宫别羽,见鲜于吉、费木刀和应氏兄弟都相继离去,这才现出身来,准备上山。
    白沐朝向阿狗道:“我同别羽上山,去见鬼面人!你守在山下,若有人上山,便立刻以响箭为号通知我俩!”
    阿狗听到他这样安排,心下暗感不妥,担忧地说道:“那鬼面人十分厉害,何不让我随你们同去?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个帮手,也能多出几分的胜算!”
    白沐摇了摇头,回绝道:“不行!山下必须有人看守,以作接应!否则,对方若留有后手,我们便无法及时应变。”说着,他伸手拍了拍阿狗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没事的!”言罢,便转身带着宫别羽沿路上山。
    黄昏的余辉倾泻在二人的身上,脚下踩着落叶一路急行,两旁的枫树向身后飞快地移动。不多时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山顶。
    此时,陶青儒正坐在亭中饮茶,脸上的面具已然除下,露出了本来的容貌。而那黑黝黝的鬼脸面具则静静地躺在石桌的一侧,变成了一件诡异的装饰,再也不见半分的可怖。
    陶青儒看见两人到来,眉角微微扬起,朝向白沐调侃道:“哈!我早该想到,你会带帮手前来!不过还好,你带的帮手不是很多,只有这一个!”
    白沐来到亭前,站定脚步,缓缓回道:“错了!不是我带了帮手!准确的说,我才是帮手!”
    宫别羽盯着那张儒雅的面容,若非桌上的鬼脸面具,她几乎难以相信,眼前这安逸的男子竟是屠戮宫家满门的罪魁祸首。
    陶青儒一听这话,扭头打量起宫别羽,稍作回忆后,恍然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三年前,我在浮头市见过你!那时,你的身边还跟着一名俊俏的男子!”
    宫别羽听了这话,也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脸色顿时一沉,瞪着对方冷声喝道:“怎么?当年没能杀我,现在可有后悔?”
    “后悔?你错了!”陶青儒察觉到对方的怒意,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当年,我根本就没想杀你!否则,你夜探陶府时,又怎能安然离去!”
    宫别羽的目光愈发阴冷,死死地盯着对方,恨声道:“哼!鬼话连篇!”说话间,她悄然抬手,伸向了腰间的配剑。
    可正在这时,却是被白沐一把按住,低声喝道:“等等!我还有些事情想要确认!”言罢,他竟迈步上前进到了亭中,与陶青儒当面对坐。
    陶青儒看到他如此举动,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抬手给白沐倒了杯茶。“喝杯茶吧!”说话间,他始终用眼角的余光扫向亭外全神戒备的宫别羽。
    白沐看了看面前的茶盏,却是面露为难,无奈地拒绝道:“实话实说,我也不怕你笑话!你给的茶,我是真不敢喝呀!”
    陶青儒见他说得坦然,倒也没有见怪,取过白沐的茶盏一饮而尽,随即问道:“如此,可能安心?”
    白沐揉了揉额角,依旧是摇头回道:“不能!即便你喝了!我也不敢尝试!”
    陶青儒微微颔首,有些无力地叹道:“哈!如此小心谨慎,的确是你的作风!不过也对!若非如此,你又怎会在上山之后,确认过没有埋伏,又重新下山,在山下守候。”
    白沐听了这话,不由挑眉问道:“哦?你知道我上过山?”
    陶青儒看着白沐,点头回道:“嗯!我知道有人动过这盒子!”说着,他伸手指向了桌上的漆盒,继续道:“这红叶丘虽然景色怡人,却少有人知!而且,若是其他人动了这盒子,必然会拿走里面的银票!可我来时,里面的银票却分文未动!除了是你,还能有谁?”
    白沐拍了拍脑袋,苦笑着回道:“是啊!倒是我疏忽了!”
    陶青儒眼眸微垂,似有些感慨道:“说真的!我也是快到不惑之年的人了!似你这般谨慎的人实在罕见,能令你疏忽真的很不容易!”说着,他微微一顿,反问道:“其实,我有些好奇!你就不担心,我在事成之后逃之夭夭,不来赴约?”
    白沐笑了笑,朝其回道:“实话实说,的确有些担心!可我认为,似你这样的人物,绝不会想要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
    陶青儒听闻此言,一时竟颇有知音之感,随即笑道:“真没想到,懂我之人竟然是你!”
    “没办法!谁让咱们是对手!我不能不对你有所了解!”白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
    陶青儒见此,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面具,言辞中颇有些苦涩。“人活一世,总会有些无奈!你要知道,戴上这东西并不容易,而戴上之后想要摘下则更不容易!可我又不想戴着它活一辈子!所以,为了将之摘下,我已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白沐能够理解话中的意思,感慨地说道:“是啊!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们都是如此!没人能够例外!”
    陶青儒转过头来,看向宫别羽道:“我真的很羡慕,你有这样的朋友!”
    宫别羽怒视着对方,沉声喝道:“怎么?你这是在讽刺我!”说话间,她已将长剑按于手中,瞧那蓄势待发的模样,似乎是准备随时动手。
    白沐扫了眼宫别羽,朝其压了压手,示意道:“莫急!稍安勿躁”
    宫别羽面色冷然,虽然不满地瞪了眼白沐,手也没有离开过长剑,却仍是强自忍耐了下来,没有做出冲动之举。
    陶青儒收回目光,转望向白沐,轻笑着问道:“瞧你这般气定神闲,难道已经有了杀我的把握?”
    白沐点了点头,自信地回道:“原本是没有!可是现在却未必没有!”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两张纸铺在了桌上,推至对方的面前道:“这两份东西,一张为秽血护元术的解方。另外一张,为内府宝藏的详细清单。经过比对之后,我发现朝廷寻回的宝藏,与原本的记载有所出入。出入所在,一共两处。第一处,便是宝藏的金银多出了不少!而那些多出的钱财,应该是王则搜刮而来!第二处,是少了一件名为夫诸角的东西。我虽然不知此为何物,但在护元术的解方中也有着相同的记载。”
    陶青儒听到此处,脸上的神情有些怅然。“真的难为你了!竟能找到此术的解方!”
    “没办法!我总得知道,自己的对手为何杀不死吧!我花费三年的时间,查阅了大量的卷宗。依照鬼面人出现的时机,找出了所有直接或间接与你有关的案子,比对其中所有的细节。我发现这些案件中所缺失的东西,正好能够完整地拼凑出那护元术的解方。”说到此处,白沐微微一顿,继续道:“这秽血护元术,是门近乎逆天的奇术!我不清楚,你为何要寻找此术的解方!但你既然如此行事,必然是为了破解此术!因此,若我所料不差,你身上的术法应该已经解除!可对?”
    陶青儒听到这里,侧着脑袋看了眼宫别羽,随即说道:“我终于明白,你方才为何要阻止她动手!”说着,他稍作停顿道:“将意图隐藏至此,你还真是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绝那不做徒劳之事!佩服!”
    白沐听了对方的称赞,嘴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如此说来,我猜对了!”言罢,他稍作思索,复又问道:“那么,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阁下能否解惑?”
    陶青儒回过头来,平静道:“哦?莫说来听听!”
    白沐得到对方应允,这才开口问道:“第一,你为何要解除身上的秽血护元术?第二,你与唐三婆的恩怨,为何时隔这么多年才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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