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城一夜好眠,次日清晨起了个大早。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就出了客栈。寻到名路人,打听了集市的位置,便独自一人赶往了集市。因她不想惹人注意,也就没有携带兵刃。依旧穿着一身男装,缓步穿行于集市的街道,寻找着那名红袄姑娘。
    清晨的空气有些湿润,伴随着微风拂过,驱走了叶倾城残存的困意。此刻虽是清晨,可集市上却人流湍急,拥挤无比。街道两旁的小贩首尾相连,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清脆的吆喝声与叫卖声,此起彼伏,满眼忙碌的景象,好不热闹。
    袭风镇的集市虽然不大,却是应有尽有。卖菜的小贩,卖肉的屠夫,做早点的摊主都在忙碌,招揽着各自生意。身处在这喧闹的集市中,虽然有些吵杂,却也能感受最真实的繁荣。
    叶倾城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嗅着空气中飘散的食物香气,有些后悔先前在客栈用了早饭。不过,她很快就收拾了心神,屏却杂念。因为此刻的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她在街道上四处徘徊,几乎走遍了集市的每一个角落,仔细地辨别着身旁的行人。一直到太阳升得老高,却始终都没能寻到那红色的身影。眼见这早集就快要结束,她的心中充满了失望。看来,那名叫付红秋的姑娘,可能不会再出现。虽然,她已经不再抱有希望,却也没有就此离开。而是依旧在人群中穿梭,耐心地等待着集市的结束。
    时间在飞速流逝,转眼间,便已到了巳时三刻。集市上的行人开始陆续地散去,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人,依旧徘徊不去。
    叶倾城看着身边的行人在慢慢减少,直到集市将要结束,这才摇了摇头准备离开。而就在她已放弃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却突然出现,映入了眼眸。看到那抹暗淡的红色,她骤然感到了一阵兴奋。正欲上前与之攀谈,可转念一想,如此冒然接触,只怕会引起对方的戒备。随即止住了脚步,站在不远的地方,悄悄地打量那红衣姑娘。
    那姑娘十八九岁,容貌十分秀丽,一头青丝披于脑后,被一根红色的丝带简单地系住,没有其它的修饰,显得格外的朴实。青白的布裙外面,罩了一件红色的小袄。那红袄的颜色有些暗淡,虽然洗得十分干净,却明显已经穿了很久。
    叶倾城见这姑娘个子不高,十分娇小。虽看上去很瘦,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一看便知乃习武之人。经过这一番打量,她也恍然醒悟,为何那些兵刃都成色不高,似乎总是缺了些什么!在看到对方后,她终于明白,那所缺失的东西,正是铸剑人的力量。锻造兵刃这行当,天生就不适合女子。就好像她自己一样,神剑山庄的剑法也同样不适合女子。也正因如此,这两年来,她一直在想法设法改变自己的剑路,寻找属于自己的剑法。
    不过,眼前这红衣姑娘虽与那老板的描述十分相似,却仍旧无法断定对方就是付红秋。因此,叶倾城只能不动声色地尾随其后,悄悄在暗中观察。
    红衣姑娘挎着篮子,穿梭在已经冷清的集市,摘选着一些被别人挑剩的青菜,并以最低的价格将之买下。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生活并不富裕。
    瞧见这般情形,叶倾城的心中暗自感慨。若这姑娘真是藏剑山庄的后人,那么此刻的对方与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相似!藏剑与神剑两大山庄都曾辉煌一时,而今的没落与凄凉,不亲身体会,根本无以言表。
    这时,那红衣姑娘来到小摊儿近前,朝向卖菜的大婶笑着问道:“婶子!今天的生意如何?”那说话的声音很甜,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听上去十分舒服。而从两人的语气来看,她与那卖菜的大婶应该相识。
    那卖菜的大婶听到有人询问,抬起头来,看向了红衣姑娘。“哟!小付啊!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菜都卖得差不多了!这马上都要散集了,你要是再晚一些,只怕什么都买不到了!”
    叶倾城听到那卖菜的大婶,唤对方作小付。心中明白,这红衣姑娘十有八九便是自己要找之人。确认了目标,她也不急着上前,依旧悄悄地尾随,准备看看情况再说。
    小付秀眉弯弯,熟络地解释道:“哦!这两天爷爷的身子不太舒服!早上给他煎药,这才出来晚了。”
    那卖菜的大婶听了解释,露出疼惜的神色,感慨道:“难为你了!年纪轻轻就要独自照顾生病爷爷,真不容易!”说话间,她抓起一捆儿扎好青菜,塞进小付的篮子。“这些青菜都是挑剩下的!虽也都是刚刚摘的,可卖相不好,没人要了!你拿回去洗洗切了,一样下锅!不要钱的!”
    叶倾城瞧这两人说话的样子,知道她们不仅仅相识,且还非常熟悉。可以看出,这小付的人缘相当不错!方才又听两人说话,这位小付姑娘还有个爷爷。一时心下也猜测起来,这位小付爷爷的身份。
    小付见状,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怎好白要婶子的东西?这使不得!”说着,她看向篮子里的青菜,推辞道:“这么新鲜的青菜,婶子自己也能留着吃的!”
    那卖菜的大婶摆了摆手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我这边还有留的。种菜的菜农,还能少了自己的菜吃!”
    小付看到对方热情,便也不再推辞,朝向那卖菜的大婶感激道:“那就多谢婶子了!”言罢,她又与对方客气了两句,这才提着篮子迈步离开。随后又在集市里转了起来,寻找着便宜的青菜。直到集市完全散去,才离开街道,赶往城外。
    叶倾城察觉到对方要走,便在小付的身后悄悄跟随。她跟得十分小心,一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这个距离,既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跟丢目标,又不会轻易被对方发现。不过,因她的心思始终都停留在小付的身上,不曾察觉自己在跟踪小付时,也已被人悄无声息地尾随在后。那道人影身形飘忽,有如鬼魅,仅是悄悄地跟随,不曾再有其它的举动。
    小付走得不快却也不慢,她的脚步年轻而有力,轻快而扎实,不多时的功夫就出了袭风镇。
    叶倾城跟在后面,见到小付出城,这才明白,对方并不住在城里。同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小付会这么晚才赶到集市。
    出城之后,沿路来到山脚的树林。走没多久,叶倾城便看到了一处篱笆院子。那院子十分简陋,一圈破旧的篱笆被风吹得来回摇曳。院内不见任何牲畜,只有一间茅草屋子。而且,可能是屋子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或者,是觉得没人能够找到这里。那些门窗不仅没有上锁,且还都全部敞开。因此,草屋里的情况一目了然。可奇怪的是,屋中却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叶倾城记得,小付和那卖菜的大婶说,家里还有个生病的爷爷。那么,这个爷爷现在何处?一个生病的老人,不是应该修养在床上吗?可为什么床上却空空如野?
    她暗自压下心底的疑惑,依旧悄悄的暗中观察。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她不远处所在,也有一双眼睛在悄悄地观察着院中的小付。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隐隐地流露着难言的激动。
    小付回到院中,来到露天的灶台前开始忙碌起来。她一边熬着菜粥,一边煮着药汤,动作十分娴熟。而她身前的灶台则十分简陋,由几块石头搭垒而成,两边竖起了竹竿,上面支着草棚,遮挡了缓缓升起的炊烟。
    不多时的功夫,菜粥和药汤都已熬好。小付熄灭炉火,取出两只瓦罐,分别装好了菜粥和汤药放进篮子里面。等一切准备妥当,她这才提着篮子出了小院,一路赶往树林的深处。
    叶倾城眼见及此,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小付的爷爷并不住在这里。随即便也不再迟疑,快步跟了上去。而就在她动身的同时,那道隐藏的身影也随之动了起来。如此这般,两人一前一后,悄悄地尾随着小付。
    小付进到树林,一直前行了盏茶的功夫,穿过了树林,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随即,那提着篮子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叶倾城跟到了山洞的附近,却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躲藏在洞外,悄悄地听着洞内的声音。她屏息凝神,依稀能听到山洞里面,传出若有若无的细微交谈。虽然听不清楚说话的内容,但却能分辨出交谈的双方是那姑娘和名老人。不用猜,那姑娘自然小付。而那老人,就应该是小付的爷爷!
    正在叶倾城心中犹豫是否要进去的时候,洞内却忽然传来了脚步的声响。她察觉到响动,连忙隐藏好身形,以免被对方察觉。很快,就看到小付提着篮子从山洞里出来。不过,瞧那篮子在臂弯的摆动,可以看出里面已空空如也。想必,对方已将菜粥和汤药留在了山洞。
    她盯着小付的背影渐渐消失,这才现身来到山洞近前。稍作整理后,正要准备通报名号,请求相见。
    可还未等开口,就听到一阵苍老且低沉的声音从山洞内传了出来。
    “有劳贵客在洞外久候,请束老朽腿脚不便,无法远迎!贵客若有事相寻,请自行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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