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沐等人收拾妥当,整理好马车,准备用过早饭后便离开客栈,
    白沐来到蓝月娘的房间,唤她出来用饭。
    蓝月娘看到白沐那一瘸一瘸的脚步,立时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白沐朝她笑了笑,轻松地摆摆手道:“哦!受了点小伤,不碍事的!”
    蓝月娘眉头微蹙,关切地问道:“受伤?严重吗?”
    白忙回道:“轻伤而已,不必在意!”
    蓝月娘见他说得肯定,这才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两人出了房间,与云彻和任宗赋会合一处,用起了早饭。
    蓝月娘通过吃饭时的只言片语,了解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算详尽,却也弄清了白沐的脚伤是如何造成。不过,她察觉到白沐似乎不想谈论此事,也就没有过多的询问,而是一如往常沉默不语。
    白沐等人用完了早饭,补充过食水,便出了客栈,准备继续赶路。
    云彻与蓝月娘先后上了马车,白沐则来到前面,提着鞭子准备赶车。
    任宗赋朝他招招手道:“你腿上有伤,还是到车上休息去吧!赶车的事情便交给老夫!”
    白沐见对方如此,却是笑着回道:“多谢任老前辈记挂!些许小伤,已经不碍事了!赶车而已,又用不到脚,于伤无碍,还是晚辈来吧!前辈请上车!”
    任宗赋被其婉拒,也不再坚持,自顾上了马车。
    四人启程,一路西北前往天山。
    白沐一面赶车,一面朝向车内道:“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他说话的声音十分响亮,虽然朝向车内,却没有明确指向何人。
    车内的任宗赋撩开马车的窗帘,用手指在舌尖沾了一沾唾沫,伸出窗外。半晌,回话道:“嗯!这天气的确不错!无风,无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下雪了!接下来的行程会好走很多!”
    “不过,这地上的积雪还是挺厚!若无马车相助,仅凭双脚赶路还是相当麻烦!”白沐扫了眼前方的路面,白雪皑皑,一望无际。说话间,他却猛然发现前方有车辙的痕迹。“前面有车辙的痕迹!不过,已被雪覆盖,显然不是新痕。应该是昨天早上,那些离开客栈的人途经所留。”
    任宗赋扫了眼地上那杂乱的车辙,想了想道:“往这个方向走,可去的地方不多,他们极有可能也是前往天山”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叹息道:“这次天山之行,齐聚天下豪杰!胜负难知,结果难料啊!”
    坐在对面的云彻听出对方话中的无奈,出言劝慰道:“任前辈无需感慨,只需尽力而为。若最终结果不如人意,咱们再另寻办法。云某既然答应帮忙医治,就一定会全力施为,直到医好为止。”
    白沐听了舅舅的话,察觉到言辞中的坚定。心中明白这是种承诺,一旦许下就不会更改。他扭头扫了眼任宗赋,不自觉间也佩服起来。一个人能够纵横江湖几十年风雨不倒,靠得绝对不只是武功,为人行事才重中之重。
    任宗赋得到云彻的许诺,感激地回道:“如此,便多谢云先生了!”
    事情有时便是这样,顺其自然就发生了!原本,云彻只是答应帮忙医治任宗赋的孙女,却并没有许诺一定会医好。可自打昨天晚上,任宗赋救了白沐后,云彻对他的态度便发生了根本的改变。而这样的改变不是来自道义,而是因为恩情!为了这份恩情,先前的十分力就变成了十二分!也就是说,若不能医好任宗赋的孙女,云彻绝不会罢手。
    人就是如此,仇恨与恩义都是交换得来。而且,两者有一个共通点,便是都会通过循环往复,层层累积。仇恨会使人越加憎恶,恩义会使人越加亲密。也正因如此,任何一种感情都需要一个好的开端。
    白沐听着两人说话,许久都不见蓝月娘的声音,一时感到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遂微微侧头,顺着车帘的缝隙瞄向车内。正好瞧见蓝月娘倚在一旁,闭目假寐。随即收回目光,放弃了打扰的企图,继续专心赶车,
    如此这般,走没多久,白沐忽然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倒在地上。此人俯面趴卧,被地上的积雪漫过了半身,皑皑附体,瞧不清模样。他瞧见这般,连忙勒马停车。
    车内的云彻察觉到马车停下,不由出言问道:“嗯?发生了何事?”
    白沐听到舅舅的询问,连忙回道:“前面有人倒在雪中,不知生死,我去看看。”
    云彻得到回答,朝其叮嘱道:“嗯!你小心一些。”
    白沐点头应道:“知道了!舅舅。”言罢,他收拢起马鞭,一瘸一瘸地上前查看。
    而与此同时,任宗赋也下了马车跟在后面,小心地戒备。若事发有变,就立时出手支援白沐。
    车内的云彻虽未起身,却也悄悄将暗器扣在手中。这几天的路程,波折不断。他们几人已经有些惊弓之鸟。
    此刻,最安心的反倒是蓝月娘!她十分清楚众人的能为!云彻能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击败唐四,如此本领她自诩不及。更何况,还有任宗赋这位江湖名宿,更是无需自己担心。因此,她只是眼眸微睁,悄悄地望着白沐,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白沐来到近前,看着那趴在地上的雪人,小心地用脚踢了踢对方。这一踢之下,才猛然发现对方的身体已被冻得僵硬无比。眼见及此,他连忙转过身来,朝向身后的任宗赋大声道:“冻硬了!人已经死了!”
    任宗赋和云彻听到白沐此言,这才放松了戒备。
    白沐回过身来,用脚扫去尸体上的落雪。赫然发现,死者的身上竟然没穿衣服,乃是裸身而死。他瞧见这般,随即用脚将尸身翻转过来。可尸体因沾染了血水,已与地面冻在了一起。被如此大力地翻转,立时发出冰雪断裂的声音。那尸体的皮肉也被撕扯了下来,粘着在地上。
    这时,任宗赋也来到近前,看到这般情形,不由皱了皱眉,打量起地上的尸体。
    白沐抬起头来,朝向四周望了一圈,思索道:“这死者是男的,没穿衣服,附近也没有散落的衣物。眼下冰天雪地,不穿衣服绝对无法行至此处。可这里四下荒野,他又为何要脱个精光?看来,只能是那凶手所为?”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不小,车内的云彻与蓝月娘都能听到。
    云彻闻声也不如何,只是将衣袖中的暗器又悄悄地收了起来。而一旁的蓝月娘,听到死者是个没穿衣服的男子,一时有些尴尬,便又再次闭上了眼眸,作状假寐。
    白沐俯下身来,将死者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死者的身上有多处瘀伤,似乎曾有打斗。不过,致命的伤口有两处。一处在下阴,一处在心口。”说着,他却眉角一挑,沉声道:“瞧这伤口的模样,死者的下体应是被人硬生生地撕了下来!”他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仅是想想,都觉得一阵恶寒。
    任宗赋皱眉道:“好狠的手段!这要什么恩怨,才能下得如此重手?”
    白沐略一沉吟,出言道:“从尸体的伤痕来看,死者生前,应该受了不少折磨。”他说到此处,伸手指了指心房的伤口,朝向任宗赋道:“任老前辈!你看这伤口与王冉一行可是相同?”
    任宗赋俯下身来,看向尸体心房的伤口。只见五个血洞环绕成形,体内的鲜血已经流干。显然是被人以霸道的指力插入所致。他看到此处,沉吟了片刻,慎重道:“虽然无法确定此乃一人所为,但仅瞧这伤口却有七八成相似!”
    白沐从旁边的地上捡过节树枝,撩开死者散落的头发,查看对方的面容。这一看之下,却是大吃一惊,脱口道:“这...这不是那个自称乔非渊的汉子吗?”
    任宗赋闻言,也是看向死者的面容,经过仔细地辨认后,这才道:“正是此人!”
    白沐猜测道:“他怎会死在这里?杀他的,会不会就是被他调戏的少妇?”
    任宗赋迟疑道:“若那少妇对被其调戏怀恨在心,从而杀他泄愤,倒也说得过去。可即便如此,这下手的方式也太过狠毒!”
    白沐思索了片刻,皱眉道:“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武功不弱!从这汉子的死状来看,显然不是杀他之人的对手。换句话说,凶手的武功极高,且出手狠辣,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任宗赋颔首道:“嗯!若真是那女子,且有这样的手段,定然不是无名之辈。”说着,他微微一顿,补充道:“不过,在江湖上名震一方,且心狠手辣的女子,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一时间也无从推测!”
    白沐点点头道:“曾听人说,行走江湖时,若遇到和尚道士乞丐,老人女人小孩要万分小心。若真的遇到,尽量不要招惹。现在想来,古人诚不欺我。”
    任宗赋叹息道:“昨日,我见到这汉子,便觉他行事乖张过于狂妄,日后必然不得善终。可却不曾想到,居然应验得如此之快,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白沐道:“算了!他的事情咱们管不了,也无从管起!还是回到车上,继续赶路吧?”
    任宗赋赞同道:“的确如此!咱们还有正事要办!此人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咱们走吧。”言罢,便与白沐回了马车,继续赶路。
    而那具裸尸却依旧躺在那里,无人理会!也不知道,是否有人会为他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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