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挥洒于大地,令人感受着说不出的温暖。
    孙应平走在街上,步伐不快却十分沉稳。此刻的他,要去处理一件麻烦的事情。而且,这一件他不想做又不能不做的事情。因为,这是县尊大人的命令。所以,即使他再不愿意,也不能不来,不能不做。
    今天早上,孙应平起床后,吃过早饭便去了县衙。等到了县衙,便见到县尊的师爷在衙门口儿等他,说是县尊有他要事找。
    孙应平吃了二十年的公门饭,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一瞧这架势,便知道十有八九没什么好事。可人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而对他来说,县尊大人不仅是县官,也是现管。因此,即使他心中再不愿意,也不能不去。
    师爷在头前引路,两人来到了县衙的偏房。随即便往门口一站,那意思是让他独自进去。
    孙应平瞧见这般,只得独自迈步而入。刚一进来,就看到县尊大人正背对着自己站在墙边,似是在欣赏墙上的字画。此刻听到开门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朝着他微微颔首,淡然道:“来了!”说着,也不等他回答,继续用那慵懒地声音说道:“应平啊!最近,你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孙应平听了这话,胸中有些憋闷。对方不说前因后果,上来就直接询问是否知道发生了解释?老子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回知道你问得何事?不过,他虽对县尊的问话不以为然,嘴上却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地问道:“不知县尊大人所指何事?”
    县尊大人晃了晃脑袋,老神在在地回道:“大江盟失窃一事!”
    孙应平一听是这事儿,不由点点头道:“属下略有耳闻。”
    县尊大人见状,这才继续问道:“那你可知晓,大江盟与潮州的官员私下有银钱往来?”
    孙应平听闻此言,顿时心下一沉,对于此事他自然知晓。可这种事情能拿来说吗?遂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面上露出迟疑之色,谨慎地回道:“这...属下不太清楚!”
    县尊大人见孙应平吞吞吐吐,便知其心中顾虑,出言安抚道:“不必担心!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无六耳相传,直言无妨。”
    孙应平见县尊大人如此作态,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只得小心地回道:“这...属下...倒是听过一些风言风语!据说,许多官员将自家财产存到了大江盟的府库,以此隐瞒万贯金银的来路不明。即使日后犯案抄家,也能保证有财产留下。”
    县尊大人捋了捋胡子,朝其反问道:“你觉得这些传言是否可信?”
    孙应平听闻此言,皱了皱眉,迟疑道:“属下不知!此事与属下无关,真假与否皆不重要。”
    县尊见状大笑,摆摆手道:“的确!你倒说了句实话!不过,本县告诉你,那些传言皆为事实。现在,上面有人要过问大江盟失窃一事。此事,本县不便亲自问责,这才准备让你跑一趟大江盟......”
    孙应平接了命令,一路前往大江盟。其实,这件事情他也十分为难。潮州的许多高官都不敢得罪大江盟,便因为洪祥龙的手里,捏着他们的把柄。自己虽无把柄落在对方的手里,可他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对方又凭什么受自己的责问?
    孙应平虽然不远插手此事,可县尊大人已吩咐下来,他也无法推脱,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大江盟。
    一路来到大江盟,递过了拜帖,进入内堂。此刻的洪祥龙正在与洪泽方商议着事情,见到孙应平入内,也只是拱了拱手,并未起身相迎。对方如此做派,这让他感到了无比的轻慢,屈辱之感油然而生。
    洪祥龙伸手一指旁边的椅子,朝着孙应平道:“孙大人请坐!不知今日登门有何指教?”他虽嘴上询问假作不知,但对方的来意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孙应平自然能察觉到对方的不耐,此刻说话连茶水都欠奉,这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若非县尊大人有所交代,他是万万不会来此讨这个没趣。遂强压心中不满,直言道:“指教不敢!孙某今日前来,是奉了县尊大人之命有事相询!”
    洪祥龙闻言,不由心中冷哼:相询?不就是为那府库银钱被盗用之事!哼!这些人的眼里只有银子!此刻的自己麻烦缠身,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群人又来添乱,何其恼人。
    他虽心中老大不快,嘴上却假意问道:“哦?不知县尊大人有何事相询?”
    孙应平见对方如此作态,也不耐烦转弯抹角,仍旧直言道:“听说近日,大江盟的府库内丢了一笔三千两的银款,可有此事?”
    洪祥龙一听此言,顿时脸色一沉,也不直言回答,而是反问道:“县尊大人还真是清闲,竟然关心起大江盟的内务?”
    孙应平眉头一挑,反驳道:“此言差矣!这件事情不能单纯地说是大江盟的内务!县尊大人是担心钱财被盗用,回否便证明大江盟的府库已不再安全......”
    洪祥龙听其质问,脸色变得越发阴沉,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开口打断道:“银钱之事不劳孙大人操心!在洪某手里丢失的东西,洪某一定将其找回。”
    孙应平察觉对方有意敷衍,脸上顿现不悦之色,质问道:“看来,洪盟主对于寻回银款之事早已成竹在胸?”
    洪祥龙见孙应平咄咄逼人,声音愈发变得冷厉,沉声回道:“如何寻回钱款,不劳孙大人费心!洪某人自有打算。”
    孙应平已被对方的态度激出了怒气,遂语带讥讽道:“洪盟主的妙算在下不知,亦不想知。但若追不回钱款,在下倒是可以帮忙!”
    洪泽方坐在一旁,听孙应平讽刺自己的父亲,立时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孙应平双眸骤冷,死死地盯着洪祥龙,根本不理洪泽方,冷声道:“洪盟主真是教子有方!竟对来客出言不逊,实在令孙某大开眼界!”
    洪泽方见对方无视自己,不由厉声喝道:“姓孙的!这里可是大江盟!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休想活着离开!”
    洪祥龙瞧见双方剑拔弩张,却是心思一转。此刻的他还不想与对方结下死仇,遂朝向自己的儿子低喝道:“泽方!休得胡言!还不向孙大人道歉。”
    洪泽方听到父亲的喝斥,立时住口不语,可却也不肯道歉。
    洪祥龙见洪泽方被自己喝止,不再说话,这才又转向孙应平道:“洪某如何教子,不劳孙大人费心。你们在顾虑什么,洪某一清二楚!今日把话撂这儿,那三千两的银款,我会一分不少的将之寻回。若短了一分银子,我便自掏腰包,补上一分。若短了十两,我就补上十两。若追不回那银款,那我便全额补上。如此这般,孙大人可能安心?”
    孙应平得到对方如此承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眼下两人已闹得很不愉快,若再继续下去,就只能撕破脸皮。这并非是他想要得结果。而且,若真的撕破脸皮动起手来,对他而言,实在不占优势。毕竟,此处是大江盟,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好。想到这里,他朝着洪祥龙拱拱手道:“既然话已至此,那孙某也不再多说。这就回去静候佳音!告辞了!”言罢,一甩衣袖,自顾转身便走。。
    洪泽方见孙应平离开,这才朝着洪祥龙道:“该死!这孙应平竟敢对爹爹无礼!不如,寻几个人把他做了!”
    洪祥龙摇摇头道:“那孙应平非是易与之辈,动他可不容易!”
    洪泽方无所谓道:“那也不能就如此算了!若是这样,以后还有何人会畏惧咱们!”
    洪祥龙依旧摇摇头道:“暂时还不能动他!等这段风波过后,再作打算不迟。”
    孙应平回到衙门,向县尊大人复命。一直到天色渐暗闭府放衙,这才离开衙门一路回家。今日与洪祥龙闹得不欢而散,结下了梁子。他便存了几分戒备,提防这对方的报复。平日回家从不携带兵刃,而今天却是将兵刃带在了身上。
    孙应平惯用一柄三十六斤的朴刀,这柄朴刀也是他成名的兵刃。当年,他就是依靠这手刀法,混到了总捕的位置。若论单打独斗,可说是罕有败绩,哪怕陈连鹏都不是对手。所以,他对自己的武艺相当自信。根本不惧堂堂正正的厮杀,可却担忧对方耍阴使诈。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死于阴谋暗算。正因如此,更是要万分小心。
    他家的所住的位置有些偏僻。这一路行来,越走行人越少。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先前身处闹市,行人太多不易察觉。而眼下此处已无路人,是以很快便察觉到有人跟随。
    孙应平停下脚步,转身喝道:“朋友!跟了我一路,还不现身?”
    路边草丛,传来一道声音。
    “好本事!竟能察觉我等的行藏。盛名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孙应平问道:“为何跟踪孙某?”
    那草丛中人出言回道:“恕在下无法回答!其实,知道与否,对死人来说都无意义!有何必多问!”话音未落,三道人影伴随三道刀芒破空袭来,杀向孙应平。
    孙应平一挽手中朴刀,寒光如鸿挥洒而出。仅用了一式横斩,便将人头带走,余下三具尸体从半空摔落。他一刀斩杀三人,气息丝毫不乱,将刀尖插地,转向另一边的草丛,冷声喝道:“还不出来?在等孙某来请?”
    那草丛中人眼见这般,虽心生畏惧,却也不再躲藏。随即冲出草丛,挥舞这兵刃杀将而来。只见人影乍现,六个人,六把刀,六道寒芒逼命而来。
    孙应平身形未动,一个人,一把刀,一息间,挥刀六次,地上又凭添六具尸体。甩了甩刀上的鲜血,讥讽道:“凭这几个废物,便想取孙某的性命!简直儿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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