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周语琴悄悄来到东宫后门,先远远地发出真气线,点晕了随侍的宫女、宦官,然后飞身上了房顶,轻轻拉开一块瓦片,向下窥探。只见屋内有两名男子,其中一位约二十几岁年纪,体态肥胖,身穿莽服,正是太子李承乾。周语琴再看另一人,不由得心头一颤。此人年约弱冠,目若晨星,面如美玉,但气宇轩昂,并无阴柔之气;身形修长匀称,却又不失健硕,真是一位美男子。
    李承乾正歪坐在春榻上,神情哀伤,喝了口酒,叹道:“称心,你我不知还能相聚多久,来,今夜一醉方休!”
    称心陪他喝了一杯,劝道:“何必如此悲观,魏王已被贬,晋王柔弱,太子之位终究还是你的。”他不光长得俊,说话声音也很好听,嗓音清脆,还带着磁性。
    李承乾黯然摇头,说:“我原本串联了李元昌、侯君集,准备逼宫,可事已败露,明日父皇就会接到奏折,我必被贬。能否有转机只看今夜。”
    称心“扑通”跪倒,拜道:“我会武艺,自视还不差。殿下想去刺杀,派我去就行了,定能成功,何必派什么妖怪。”
    李承乾一把扶起他,紧紧抱住,泣声道:“小心心,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冒险。”
    称心还想劝,李承乾抱起他,放在膝盖上,说:“放心吧,小心心,玄真那厮还有些本事,上次招来的妖怪差点把我杀了,这次定能成功。”
    称心苦劝无果,只好继续陪太子饮酒。周语琴见他们身为两个男子,却如此亲密,颇感诧异。她想,太子不知招了哪个妖怪,要刺杀何人,难道是皇帝?
    李承乾喝了不少酒,情绪激动,把称心越搂越紧,双手在他身上上下抚摸,称心也搂住李承乾的脖子。二人突然双唇相贴,激吻起来。周语琴大惊,脸涨得通红,急忙转过头去。她这才明白,原来太子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怪不得皇上如此恼火。周语琴犹豫不定,不知是否该遵皇帝旨意,这就点晕了二人,然后冲进去把称心杀了完事。白天听皇帝的言语,似乎对立储之事还没有做最终决定,万一李承乾日后登基,而自己却杀了他的情人,那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她忽然听到下面有些奇异响动,还带着呻吟、喘息声,斜眼一瞥,这一瞬间连脖子都羞红了,急忙扭头,心扑扑乱跳。她忍不住恼怒起来,心想我毕竟是个女子,皇上竟让我办这种差事!那声响虽然不太重,可周语琴内力精深,听力敏锐,还是一阵阵地往她耳朵里钻。她无可奈何,只好远远走开,捂住双耳。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语琴隐约觉得下面似乎安静下来,刚回到瓦片揭开处,就见称心从前门走了出去。她低头一看,见李承乾已沉沉睡去,发出了阵阵酣声。他长得肥胖,又喝了很多酒,刚才一番“激战”后体力已经不支。
    周语琴想,等到了僻静处我去擒住那侍童,细细审问,或许他知道妖怪的事。
    称心出了东宫,向远处的宫墙走去。周语琴只走屋顶,并不下地,一路摸去。称心到了宫墙边,见左右无人,取出一块黑布蒙了脸,然后纵身一跃,翻过了三丈多高的围墙,身形极为矫健。周语琴知道他肯定是去办事,暗喜,心想这下连审问都免了。她娇躯一闪,上了墙头,见称心正往远处跑去,速度快得出奇。周语琴暗吃一惊,没想到他轻功如此了得,怪不得他刚才那么自信,说“自己武功不差”。她紧紧跟上。没多久,称心已到了里坊,跃上房顶,直奔城南。周语琴见他厉害,倒也不便靠得太近,一边尾随一边回想,江湖上有哪些门派以轻功见长。此时夜深人静,清冷的月光下只见两个幻影一前一后,疾速如风,却又不发出半点声响,犹如鬼魅。
    称心转眼间已到了朱雀大街。周语琴知道再往前就是朝中官员的宅邸区,心想莫非他是来刺杀莫个官员的?她猛然惊觉,魏征是少师,负责监视太子,此人的目标难道是他?周语琴一时间想追上称心,出手攻击,又怕判断错误,打草惊蛇。
    她正患得患失之即,就听前方隐约有叫喊声,还有灯火的亮光传来。唐时长安城一入夜就实行宵禁,绝不该发生这种情况。二人都疾如闪电,离灯光愈发近了。周语琴定睛一看,果然是郑国公府。她心中大急,向前猛冲,可还是晚了一步,称心已抢先跳入院中。周语琴后脚赶到,见院内灯火通明,一大帮家丁正围着主厅呼喊。厅门大开,可家丁们却愣是冲不进去,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称心风一般到了厅前,速度丝毫不减,手一扬,冲入屋内。家丁们眼前一花,只看到了周语琴,认得她,急喊:“周将军快来帮忙!”
    周语琴早已看清,主厅四周被一层光圈包裹住了。她毫不在意,一头撞了上去,可没想到那结界很强,又软又韧,将她弹了回来,连退两步。她大感意外,运起全部真气,抬头看去,只见门楣上贴着一张符,上书一个“禁”字,散发出阵阵紫气。周语琴心急如焚,顾不上细看,掌中蓄势,片刻后掷出一个真气球,打在符上。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那符被击得粉碎,连带门上的屋檐也崩塌了一大片。她不等砖瓦落下,飞身进屋。家丁们一拥而上,也想进去,却依然被挡在外面。
    周语琴进屋后发现里面绿烟弥漫,腥臭刺鼻,透过烟雾就见称心正与一人在地上翻滚扭打。他似乎占了上风,将那人压在身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那人口中“呃呃”,拼命挣扎,双腿已经不见,只有一条蛇尾。魏征跌坐在屋角,脸庞发绿,奄奄一息,身上血迹斑斑,宝剑歪在一旁,看来经历过一番剧斗。周语琴稍一迟疑,上前抱起魏征,飞身出屋。家丁们见她出来,赶紧将主人接过。她转身刚要返回,魏征一把抓住她,急道:“桌上的……东西,快……”他话没说完,晕了过去。
    周语琴飞进屋内。此时称心已经获胜,将对方头砍了下来。那人死后现了本相,是条几丈长、水桶粗的蟒蛇。称心见她来了,躬身道:“周将军……”
    周语琴不理他,见桌上果然放着两份折子,赶紧上前,一把抓过。她匆匆看了一遍,第一份折子居然是封血书,虽然用词很隐晦,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并不难猜,分明是朝中大臣在向太子宣誓效忠,落款是李元昌、侯君集、赵节等人。第二份折子是魏征写给皇上的奏折,罗列了太子的罪状,只写了一半。
    称心又拱手行礼道:“周将军……”
    周语琴不答,一招“崩山削壑”,挥掌斩去。称心吃了一惊,回了一招“破分大地”挡住。周语琴手腕一翻,再使“罡刀断狱”,掌风呼啸。称心急使“邪锋千里”,再次架住。二人皆“掌法”精妙,斗了起来。周语琴使的其实是青龙寺“劈乾斩坤刀法”。她从皇宫出来,身上没带兵刃,故以掌化刀。称心也会这门武艺,见招拆招。
    二人斗了十来合,周语琴心中再无怀疑,此人武功的确到了二品境界,已达中段,而且他的二品还非常正宗,应该是先打通了任督二脉,然后再练上去的,与少林高僧不同。
    周语琴突使一招“五岳尽塌”,直劈称心胸口。称心双掌抱圈,来托她的手腕。他招法虽然精妙,但周语琴这一击已使出了六成内力,当即被劈在胸口,感觉剧痛,一跤坐倒。他内力修为比周语琴低了不少,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因此格挡失效。
    周语琴手指翻飞,连点了他上身数处大穴。称心急忙喊道:“周将军你误会了,我不是坏人!”
    “闭嘴!有话待会再说!”
    称心当即不言语了。
    周语琴扶起他,来到门口,见结界仍在。她手一抬,发出一道掌波,结界消散。此时院内人声鼎沸,左右侯卫已经赶到,正在调查,见她出来急忙上前询问。周语琴只说有妖怪来袭,已被斩杀。候卫们进屋,将蟒蛇拖出。众人见这蛇如此巨大,无不惊骇。宫中也已被惊动,派了两个御医前来,给魏征诊治。魏征受伤很重,又中了剧毒,情况不妙。周语琴看着他,心中又愧又急,想为他输入真气,但知道不可。她刚才抱魏征出屋时,已感觉到他体内有法力,虽然不强,但还是会和真气冲突。称心十分机巧,低头垂手,紧紧跟着周语琴。旁人都没察觉,只当他是周将军的随从。过了一会,李勣领着几个道人也匆匆赶来。周语琴把两份折子悄悄塞给他,又接受了候卫一番询问后,领着称心离开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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