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冥眉头紧蹙,他的属下,无一不是以一当十的存在,盗个墓竟还能被私兵发现,还伤亡惨重?
    “透骨呢?”伤亡如此惨重,好歹有点收获吧。
    谁知那人扑通一声单膝下跪,“我们去的时候,墓中已空无一物。属下无能,还请门主责罚。”
    “罢了,想必那巡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唱了一出空城计给咱们听。”南宫冥摆摆手,表示暂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可查到透骨真正的下落?”
    “已经明确,清风大人亲自带了人去,这个时候应该快回来了。”
    说话间,有人来禀,说清风回来了。
    “如何?”南宫冥急切的问到。
    清风将透骨双手呈上,“不负所望!”
    既然此行的目的达成,南宫冥便准备着打道回府了。
    虽然时间紧迫,但南宫冥还是忍住了,而是先派了一队人扮作他们的样子先行离开,而后他们才扮成普通百姓向着汴京而去。
    果不其然,先出发的那支队伍在路上遭遇了几次袭击,还是和之前遇见的一样,两拨人。
    南宫冥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一月之期内回到皇宫。回到皇宫的南宫冥收到这消息时,人正在永寿宫。
    皇后的气色越发不好了,特别是近半月以来,一到晚上,身上就如蚂蚁啃食,又疼又痒。又不能挠,也挠不到,因为痛痒都在骨头上,将皮肤挠破了也是不顶用的。
    虽知道这个道理,可怎么能忍住呢?是以一道道红痕还是爬满了皇后的身。贴身的宫女看见后,劝着皇后剪了指甲,收了护甲,更是在晚间用厚厚的棉布包裹住皇后的手来阻止皇后的自残行为。
    南宫冥一来,见的便是面色苍白,没甚精神的皇后。
    “孟太医,接下来便交给你了。”没有任何的客套话,南宫冥直接将空间交给他和他一同过来的孟太医。
    孟太医佝偻着身子,“是,皇上。老臣这就为皇后娘娘施针排毒。不过过程有些血腥,还请皇上移步外间等候。”
    南宫冥低低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娘娘,老臣冒犯了。”孟太医上前,掀开皇后的床幔,坐在床沿,打开针包,捡出一根针在火上炙烤,就欲往皇后的攒竹穴扎去。
    “孟爷爷……”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间悠悠响起。
    孟太医闻言放下针,轻叹了一口气,“宁丫头,你要说什么便说罢。”
    “孟爷爷,他为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当初,他的父皇要杀了他,为他最疼爱的草包儿子铺平道路,是我,是我为他挡去数次灾祸。”
    “也是因为他,我才会被那个男人绑来皇宫,受尽屈辱。”
    “我抢在他之前喝下那杯掺了蚀骨的酒,又救了他一命,他居然就这样对待我。”
    “而为他受尽了折磨的我,他连看都不屑看我一眼,连一句话也不肯与我说,离开得那样决绝!”
    “明明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明明我们才是青梅竹马,为什么他不爱我却爱上了别人?!”
    “我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为什么他就不肯给我机会!为什么连待在他身边的权利也 不给我!为什么!”
    “孟爷爷,我恨他!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
    “孟爷爷,我恨他……好恨好恨……”
    孟太医的话就像是一只手,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让董婉宁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全都喷射了出来。
    她哭着,闹着,孟太医就在一旁静静的做一个倾听者,任由董婉宁的情绪爆发。
    末了,董婉宁哭也哭累了,闹也闹够了,像只无助的小兽一样蜷缩着,将头埋在膝盖里,紧紧环住。
    “哎”,孟太医叹了口气,略显粗糙的手落在董婉宁的头上,“宁丫头,你听爷爷一句话,他不是你的良配,你为他活了半辈子,剩下的时间你也该为自己活了。你放过他,也是放过你自己啊。”
    “放过他。放过自己。”董婉宁抬头,迷茫的看着孟太医,呢喃的重复着孟太医的话。
    “对,放过自己。”孟太医鼓励着她,“宁丫头,爷爷为你施针可好?然后喝一碗药,睡一觉,醒来后你就只是你自己了,不为任何人而活。”
    董婉宁怔愣了许久,才点点头。董婉宁点头后,一切事情就变得很简单,孟太医看着她喝了药睡下,轻手轻脚的替她盖好了被子,收拾了东西便退了出去。
    外间,南宫冥仍旧等在那里不曾离去。
    “如何?她可放下了?”董婉宁歇斯底里的控诉他自然是听见了,说到底,终究还是他对不起她。
    “皇上无需担心,那丫头经历了这样的大起大落,也是该醒来了。还请皇上在她醒后,不要为难与她。”
    南宫冥闻言,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轻松了不少,“朕知道,朕会将她视作朕的妹妹,朕的亲妹妹。”
    “皇上能如此想也算是那丫头的福分了。她若是醒来后想要离开,皇上便放她走吧。”孟太医看着诚恳的南宫冥再次恳求道。
    直到得了皇上的承诺后才蹒跚着离开。
    南宫冥向里间看了一眼,又思索着什么,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翌日,赵公公得了永寿宫传来消息,说是皇后醒了。南宫冥闻言又去了永寿宫,看得赵公公直摇头,直叹看不透皇上的心思。
    南宫冥与董婉宁之间的情谊岂是他能看懂的?再说了,南宫冥也并不是因着这情谊而去的。
    “解蛊?”皇后端着一碗清粥,拿着勺子吃了几口就嫌弃的放在一旁,直接几口灌进了嘴里。她以前究竟是中的什么邪,居然会喜欢那样吃东西。
    “是。既然你的毒已经解了,就将你和楚月的蛊解了吧。”南宫冥好脾气的说。
    董婉宁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丰神俊朗,特别是眼角的泪痣很是惑人。董婉宁撇撇嘴,再帅又怎么样,她都看了三十年了。
    “我不会解蛊。”董婉宁摆摆手,一副无辜模样。
    南宫冥无语,他看得出来董婉宁并没有骗他,“那你要离开的要求我没办法答应你。”
    董婉宁眨眨眼,似乎有些不习惯眼前这个无赖的男子,“我把我身上的蛊转移到你身上,我是不是就可以离开啊?”
    “可以转移?”南宫冥一喜,那楚月身上的蛊是不是也可以转移给其他人?
    董婉宁看着南宫冥突如其来的喜色,不由给他泼一盆凉水,“我身上的才可以,她身上的不行。”
    “为什么?”南宫冥不解。
    “不知道,她给我的。我问过她,她说她也不知道。”董婉宁伸手一指,一直在董婉宁身边侍候的宫女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
    “奴婢,奴婢……皇后娘娘,不是奴婢啊。”那宫女吓得瑟瑟发抖。
    “恩?怎么是你,绘秋呢?”董婉宁挑眉。
    “绘秋,绘秋她昨日便不见了。”那宫女头都不敢抬。
    “额,应该是畏罪潜逃了?”董婉宁一手撑着脑袋,歪头看着南宫冥,脸上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着。
    南宫冥脸色不太好看,像是被人摆了一道,半晌才憋出一句,“怎么转移?”
    闻言,董婉宁笑得更欢了。想不到摒弃了对他的感情,能看见这么有趣的他。
    转移了自己身上的母蛊,董婉宁表示一身轻松,不管晕过去的南宫冥,任他倒在永寿宫的椅子上,自己却往了云清宫而去。
    她要去告诉楚月,解蛊的法子,在西戎。
    还要去告诉她,这么多年来,她搜集到的,关于她的消息。
    临走之前,总要给南宫冥留点小礼物不是吗?董婉宁的眼里跳着恶劣的小火花。
    云清宫内。
    皇后娘娘亲热的拉着楚月话着家常,一派和谐的景象看傻了一众宫人。
    “楚月啊,我跟你说……”
    看吧看吧!又是这种慈祥到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语气。
    青采站在一旁,实在无法忍受皇后娘娘突如其来的示好,难道她不知道她一个月之前还伤了她家贵妃吗?
    忍不住就别忍,这是她家贵妃教她的,于是青采决定不忍了。
    “皇后娘娘,你……”
    青采话刚出口,便被董婉宁抬手打断。
    董婉宁也不瞧她,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楚月。
    楚月见此,觉得很是头疼。谁能告诉她?皇后病了又治好之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和她好像没有这么熟吧?就算她可怜的过去,但她好像之前还伤了她吧?还在她身上种了什么蛊吧?
    楚月实在是无奈,关键是眼前这人还不能赶走。
    “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糕点之类的,皇后说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楚月冲青采使了个眼色。
    可董婉宁一点也没有话多的自觉,听楚月这话忙摆手,“我不饿,不必麻烦了。不过她在这儿也是碍眼,那就下去吧。”
    青采不可置信的指指自己,碍眼?
    “青采,下去吧。”楚月适时开口。
    青采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月轻飘飘的一眼,给全堵在喉咙里。
    董婉宁见青采离开,才开始说着,这么些年来,她所知道的关于楚月的一切。
    这场单方面的讲述一直持续到夕阳西斜才渐入尾声,茶壶里的茶水换了几次,各式的糕点上了无数。
    “最后,我要告诉你的是,蛊虫这类的东西,是西戎传来的,这解蛊的法子,只怕也只有那边才有。”董婉宁喝了一口茶水,结束了这一下午的谈话。
    楚月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大仇已报的开心?被南宫冥欺骗的失落?还是……
    不知道,她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一切。
    董婉宁见楚月陷入沉默之中,轻笑一声,起身往外走,她的声音也随之离开,“我就要走了,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失去了这些记忆,我不强求你相信我,我只希望,让你活得明明白白,莫愧于心。”
    楚月不知道董婉宁是何时离去,也不知道青采是何时进来,她的身体替她拒绝了青采准备好的晚膳,木讷着任青采退去她的外衣,将她塞进被子里。
    楚月睡得很不安稳,在梦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挣脱桎梏,可那桎梏很是牢不可破,那些东西也一直一直的挣扎着,直到快要天亮时才一涌而出。
    楚月不知何时醒来,脸上不知何时挂满泪水,楚月摸着脸上的湿润,怔愣着出神。
    三日后的汴京城里,人人都知道皇宫里出了一件大事。
    皇后因犯了太岁,突发怪病,不治身亡。
    因皇后生前的意愿,后事一切从简,且她头七之后,可立新后。因此汴京之内无人哀悼先皇后的逝去,让人津津乐道的却是那传言之中的新皇后。
    传闻中,皇上身边的公公带着皇上的圣旨来到了新后居住的云清宫,宣还是贵妃的那人出殿接旨,可那人的贴身宫女却说贵妃病重,不宜见人,且不见外人。
    公公无奈,只得在殿外宣了圣旨。
    可三日之后的册封大典,众人在殿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等到吉时都过了,都还没等出新后。
    皇上等不及了啊,冲进云清宫一瞧。
    好么!哪有新后的影子!
    皇上觉着不妙,又赶去公主居住的青居殿。
    得!又扑一个空。
    皇上怒急,派出大批皇宫禁卫外出寻找新后与公主。
    所以,不过半日,汴京城里人人都知道了,新后册封大典,新后不但没有出现,还带着公主一起跑路了。
    而此时,正被人茶余饭后谈着的某人,正往着西边而去。而另外某两人,却朝着南边而去。
    向南的马车上,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娃问着身边相貌平平的女人,“娘亲,董阿姨不是说解娘亲身上的蛊的东西在西边吗?为什么我们不走那边?”
    过了这个冬天,宁乐就已经满了五岁。
    楚月捏着宁乐肉嘟嘟的小脸,笑着说,“因为呀,有坏人知道我们要去西边,肯定在那边设好了埋伏,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呢。”
    守在往西必经之路上的某坏冥突然打了个喷嚏,暗道天气真真是怪,一会儿回去加一件衣裳,可不能感冒了。
    “啊?是这样吗?那那个坏人等很久都等不到我们,岂不是很可怜?”宁乐小小的同情心开始泛滥。
    楚月嘴角抽搐的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灿烂的小丫头,那样子可没有半点可怜的意思,满满的全是幸灾乐祸。
    “宁乐,娘亲说过多少次了,看见别人发生不幸时,不要笑得这么开心。要是被发现了,会被打的。”
    宁乐伸出小手摸了摸楚月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娘亲怎的说胡话了?宁乐没有见到那些坏人的不幸,宁乐只是想象出来了。而且宁乐也不觉得自己会被打,宁乐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舍得打宁乐呢。依宁乐看,娘亲在顶着这张丑丑的脸笑话别人时,才会被打吧。”
    楚月缓缓收紧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暴脾气。心里默念:这丫头是她生的,是亲生的,亲生的……
    “宁乐,以后不要这样说娘亲。”楚月忍。
    宁乐奇怪,“说娘亲什么?这张丑丑的脸吗?可这张脸不是娘亲的,宁乐就算是说也不是说娘亲啊。而且这张脸真的很丑嘛,一点也没有娘亲漂亮。”
    “可是娘亲要弄成这个样子,那些坏人才会认不出娘亲。”楚月看着宁乐那张精致的小脸,打着坏主意,“宁乐啊,说不准那些坏人认得你呐,你要不要娘亲帮你粉饰一下?”
    宁乐闻言,顿时将头甩成拨浪鼓状,“宁乐不要,宁乐不要在脸上涂怪怪的东西,宁乐也不要顶着一张丑丑的脸。”
    母女俩边斗嘴,边赶路,一路上游山玩水,饮酒作乐……啊,不是,饮茶作乐,终于在三个月后到达了曾经的南隋国都——燕京。
    当楚月站在燕京的街道上时,感觉还是那么不真实,这里,真的不是一国之都,而只是一座南直隶城了。
    那天,董婉宁到云清宫说了许多她的事,她虽没有不信,但也没有全信,心里一直想着事情也没有睡好,梦里总有一些画面想要占据她的脑海。
    云依被她报复,凄惨一生;凤苍得她帮助,登基为王,又因着她的原因,溃败失守;世上也再没有南隋一国……
    一切的一切,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
    她似乎想起了一些有关她的什么,又似乎还没有记起一些重要的东西。
    比如为什么南隋会因为她的原因溃败,又因着她什么样的原因……
    “娘亲,这就是娘亲长大的地方吗?”宁乐看着沉默的楚月问着。
    街道上很热闹,有很多汴京没有的东西,这是宁乐对燕京的第一印象。
    “不是,但宁乐小的时候来过这里。” 楚月回过神来,扯出一个笑容回答宁乐的问题。
    看来是个值得怀恋的地方,这是宁乐对燕京的第二印象。
    “在这座城里,娘亲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楚月极力用着云淡风轻的话语,来概括自己对燕京的情感。
    不是座好城,宁乐直接给燕京盖棺定论。
    “那娘亲,我们来这里作甚?”宁乐不懂,为什么这里对于娘亲来说如此不好,娘亲还要来呢。
    楚月这次没有回答宁乐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千里迢迢回到燕京,是来做什么的。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来看看,来验证南隋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不复存在。
    想不到答案,那就不想。重活一世,大仇已报,还有什么是不能坦然面对呢?
    “宁乐,我们去看看你的外祖母好不好?”楚月蹲下身子,问着宁乐。
    宁乐欣然答应。
    待楚月领着宁乐买好祭祖用的东西后,却突然尴尬的顿住。
    宁乐发现了楚月的异常,担忧的问道,“娘亲,怎么了?”
    楚月红着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宁乐,娘亲不记得你外祖母的陵墓在哪里了。”
    “你可以去问舅父。”宁乐绷着一张小脸,开口提醒着这个迷糊的女人。
    “不去。我们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万一他和那些坏人是一伙的,我们岂不是暴露了行踪?”楚月想也不想的拒绝。
    “偷跑?娘亲你之前可不是……唔”宁乐震惊了,刚惊呼出口就被楚月捂了嘴。
    “娘亲可没有骗你。”楚月看着宁乐明显不信的表情继续说道,“娘亲问你,咱们出来时,娘亲是不是说过,娘亲被人种了蛊,要去寻解蛊的方子,是不是?”
    宁乐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没错,于是宁乐点点头,示意楚月说的没错。
    见宁乐点头,楚月继续说道,“那娘亲说的,寻方子的路上,顺便带你游玩,是不是?”
    好像也没错,宁乐继续点头。
    “可你父皇不许我们出宫,我们偷跑也是一种策略是不是?”
    宁乐继续点头。
    于是单纯如宁乐,便被楚月忽悠着,踏上了前往西戎的马车。
    可宁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以前的五洲大陆,三国鼎立,再添以马为家的游牧民族,构成这东方的大格局。
    土壤适宜、农业发达的东齐,纺织技艺发达的南隋,粗犷却矿产丰富的北漠,此为三国,而马背上的民族则相聚一起,成了西戎。西戎的人豪迈,马和牛羊是他们生存的依靠。
    在西戎,除了刚出生奶崽子不会骑马以外,其他人要是不会骑马就会收到来自其他人的嘲笑。西戎的城市不多,因为青草不会一年四季都在一个地方不枯萎,也不会让牛羊食不尽。所以西戎的城池几乎只食用来和别国人进行交易的场所。当然,西戎人自己要交易什么的话,也可以去各个城池。
    西戎的地势以平原为主,但山峰丘陵也不在少数。季节更替的时候是哪里有植被,哪里就有牛羊,哪里才有人。不熟悉地形地貌的人想要在广阔的西戎找个人,别人会劝你,回去洗个脸清醒清醒吧。
    楚月和宁乐自进入西戎境内,到达西戎靠近南隋的的一座城市,便被马车夫赶下来,并被告知,西戎境内除了自己家的马车可以入内以外,任何公用的马车一律禁行。
    两人没有自己的马车,也没有人给娘俩当车夫,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楚月打算自己买一匹马,可一想到宁乐年纪尚小,她们母女两人骑马赶路又怕多生事端。
    所以楚月仔细考虑后,决定在西戎边缘暂时留下,看能不能跟着什么商旅行路。
    董婉宁只告诉她,方子在西戎,具体在哪儿她也不知道,好在这次她带出的银票和金饰不少,足够支撑她们娘俩在西戎支撑至少半年。
    可当楚月带着宁乐来到一处客栈时,客栈掌柜的却告诉她们,他们不收来自他国的货币。
    “掌柜的,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楚月不甘心的挣扎着,难道自己手里的银票就要变成废纸了?变成废纸不要紧,要紧的是她们娘俩在西戎可就没钱生活了。
    掌柜的仍然拒绝道,“姑娘,不是我为难你,而是我们真的不收这样的货币。不仅我们不收,全草原都不收。”
    “我们母女俩从燕京而来,身上并无西戎流通的货币,还请掌柜的为我们娘俩纸条明路,在何处才能换到钱?”楚月也不算是说假话,她本来就是从燕京……折路过来的。
    “城东最显眼的建筑,那里可以兑换西戎的货币,兑换之物可以是金银,也可以是珠宝首饰。”许是看他们娘俩真的可怜,掌柜的终于开了金口。
    楚月看宁乐有些疲惫的脸色,便托掌柜的帮忙照顾着,自己去城东换了西戎币。
    又回了客栈,问掌柜的要了间房,就此住下。
    不过这边的汇率还挺高的,一文钱便可以换四百西戎币。
    南宫冥那家伙,统一了四国为什么不顺便统一一下货币。
    楚月这可是冤枉南宫冥了,南宫冥其实尝试过统一这与三国不同的货币,可是西戎人口分散,想要统一货币并不容易,只能在边缘设立兑换货币的兑换所。
    楚月向掌柜的打听了巫蛊之事,掌柜的却奇怪的看着她,再三追问也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掌柜的只是说,“姑娘还是莫要打听这些阴晦的事。”
    楚月觉得奇怪,巫蛊之事虽是阴人害人的东西,但也不至于会让人忌讳如此。然掌柜的不肯开口,楚月也无可奈何。
    因着是来打听消息的,楚月与宁乐也没有整日待在房里,而是整日在街上瞎晃悠,不出几日,这城里的里里外外除了阴私的东西,全让她们了解了个遍,就连掌柜的家里有几口人,儿女年华,各自的心仪之人是谁也全让宁乐端着意向纯洁可爱的小脸套了出来。
    但反倒是两人想要的巫蛊之事,半点也没问出来。
    两人摸不清缘由,只知道城中之人对于此事颇为忌惮,不肯多言。
    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的母女两人回到了客栈,跟小二要了一些小食。
    “宁乐,掌柜的说这些小食只有边沿的城市才有,再往里走可就没有了。”楚月看着宁乐挑挑拣拣的样子不由说到。
    宁乐撇撇嘴,“可是娘亲,这些东西,真的不好吃啊。”宁乐不想再纠结小食的问题,托着腮,看着楚月。
    “娘亲,你说会巫蛊之术的人,会不会犯了什么大事?会不会绑架了这里以前的皇子公主,才会这么不招人待见的?”
    童言无忌,可不得不说,宁乐此言从某方面讲,真相了。
    “小女娃对巫蛊之事有兴趣?”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才不是呢。是我娘亲……”宁乐才不会那种脏兮兮的东西感兴趣呢,娘亲说过,巫蛊之事就是养虫子,噫,想想觉得的恶心。
    “宁乐。”楚月连忙打断宁乐的话,这人来的不明不白的,无需与他说这么多。
    那出声的男子见楚月颇为防备的看着他,摆出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摇着一柄纸扇,“在下万俟烈,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耐不住宁乐一路上都在嫌弃楚月之前用于伪装的容貌,楚月只能换了一副装扮,说不上丑,只能算是清秀,这男子总不能看上她吧。
    那他突如其来的搭讪是为哪般?
    还没等楚月乱七八糟的心思绕完,就见宁乐向男子讨了他手中的扇子,学着男子的样子说到,“本姑娘芳名宁乐,跟娘姓云。”
    小姑娘的动作让万俟烈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宁乐小姑娘不乐意了。
    万俟烈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随你娘姓,那你娘亲叫什么?”
    宁乐鄙视的看着他,“娘亲当然叫娘亲了,你要是喜欢叫她姑娘,也可以叫她云姑娘。”
    万俟烈见宁乐用一种“你是不是白痴”的怀疑眼光扫视着他,哭笑不得。
    楚月没有想到她就一愣神的功夫,自己女儿就将她卖了,好在卖得不是很彻底,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
    宁乐当然不会就这样将自己和娘亲抖出去,羽叔叔说过,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讲话要七分真三分假,特别是对待那些居心叵测的坏人,更是要千万小心,给自己留着退路。
    那个叔叔一看就是不正经、不安好心的。
    不正经、不安好心的万俟烈仍挂着狼外婆一样的笑容,自来熟的坐下,亲和有礼的对楚月和宁乐问着,“二位姑娘对巫蛊之术有兴趣?”
    “谈不上兴趣,只是久闻西戎巫蛊之名,有些好奇罢了。”楚月不敢将话语权再交给宁乐,直接接过话头。
    万俟烈挑眉,“那这样说,姑娘对第五家三年前发生的大事也没有兴趣咯?”
    楚月不解,第五家?楚月将疑问问出口。
    万俟烈眉眼含笑,“是啊,第五家。”然后便不再开口。
    “第五家是什么意思?与巫蛊之术有什么关系?”楚月见他不肯说,便将话问得更加明白。
    “第五家?哎呀,在下忘了。”万俟烈笑得很是欠揍。
    “你耍我们?”宁乐拍案而起,这人果然不是好人!
    “小姑娘莫要生气,你一生气我就心疼,我一心疼就更想不起来了。”万俟烈装作心疼的伸出爪子想要给宁乐顺毛,被宁乐躲开,万俟烈默默地缩回爪子,“不过呢,要是小姑娘能开心一点就好了,说不定看着小姑娘开心,我就能想起什么来呢。”
    “你要什么。”楚月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一定有所图谋。
    “云姑娘莫要这样疏远,只是再过不久,就是我族打马印的日子,看姑娘刚到此地,想要请姑娘一同领略我族的风土人情而已。”
    “为什么?”楚月问。
    “看二位合眼缘,二位可相信?”万俟烈仿佛只有笑面虎这样一个表情。
    相信?楚月宁愿相信她此时出门会被马车撞死。
    可是,这确实一个机会,可以借着这男人的车队,往西戎深处走走,更何况,这个男人好像知道些什么关于巫蛊的事情。
    “跟你走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保护我们的安全。”
    “没问题。”
    楚月木然,她不过是一不留神,这一大一小怎么又达成了共识。
    约定好第二日一早在客栈门口集合后出发,楚月便拎着小姑娘上了楼。
    “宁乐,娘亲问你,娘亲是不是你娘亲?”
    “娘亲真笨,娘亲都说娘亲是宁乐的娘亲了,为什么还要问宁乐娘亲是不是宁乐的娘亲?”
    楚月被宁乐绕的晕乎,直接略过这个问题,又问道,“那宁乐为什么要替娘亲做决定?”
    “娘亲不是这样决定的?”宁乐反问,问得楚月哑口无言。
    “最后一个问题,那万俟烈问娘亲姓甚名谁的时候,你为什么那样说?”
    “有什么问题吗?羽叔叔教我的呀,难道娘亲不知道出门在外要小心行事吗?那我们回去之后,宁乐让羽叔叔也教教娘亲。”
    “……早点休息吧。”楚月已经不想和宁乐说话了。
    因为今日说好了要与万俟烈搭乘他的车队往西戎去,早晨楚月就在天还微微亮时就从被窝里面爬了起来,还把正在与周公进行亲密交谈的宁乐也拉了起来。
    小姑娘到底还是五六岁的样子,被人影响睡眠的不满就这样赤裸裸的挂在脸上,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娘亲,依然很不留面子。
    楚月看着站在自己身旁一脸不高兴表情的女儿,由于困乏不开心而嘟起来的嘴巴,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俨然和自己讨厌的南宫冥一模一样,就是不想承认不是亲生的都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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