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带了多少姑娘,哪还不知道雨柔姑娘自恃貌美,眼红雨烟花魁之位,这是要挑拨生事呢。
    暗里刺了雨柔不如雨烟貌美后,老鸨见雨柔头低着,便又叹口气:“雨柔啊,你听妈妈的劝,莫要与雨烟争。雨烟有雨烟的长处,你也有你的长处。你哄人最在行,眼力见儿最好,除了顾统领,不是还有旁的军爷吗?跟你说,越是富贵的,越是抠门,特别是大家族出来的人,更是假正经得厉害。哪比得上顾统领身边的那些……平民升上去的官,没经历过大家族里的明争暗斗,也没见过太多美人儿,他们才是最好哄的。”
    雨柔轻轻地跺了跺脚,想是还在恨着。
    但一想,老鸨说的,也是实情。
    她虽是自恃貌美,但比起那雨烟,还是差得远了……不过,未必顾家明是最好的目标啊!
    雨柔沾沾自喜着。她伺候过顾家军的军士,还真真都是好哄的。
    上来就是直接行房事,粗暴而生猛。但给起钱来,那也是真大方,真直接!
    如今顾家军的小将尽出……
    那都是天姿骄子啊!
    都是人中龙风啊!
    他们一定更年轻,更招人喜欢,出手更阔绰——嗯,重点在最后一句。
    雨柔正自高兴着,觉着这是难得的机会——没准真哄了个小将军,那小将军将她给赎了身,她做不成将军夫人,那做个妾室,也是了不得的大欢喜了,却听老鸨还在说着什么。
    “你们拿出本事来。顾家军平常来的,都是些士兵,今日来的,可都是将军啊!那些小将军都是些久未见女人的年轻汉子,血气方刚的,见了你们,还不得立时上手。”
    老实说,老鸨保养得还是不错的,只是平常甚少大笑,因为一大笑,必然会暴露出她眼角的皱纹。
    但这一次,老鸨却全程都在笑着。
    “告诉你们,要是妈妈我年轻几岁,我自个儿都要抢着上了。”
    洛春花颇有些无语:关年纪什么事?你喜欢的话,现在也可上啊。
    当然,这话却是不能说的,毕竟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是钱不钱的问题。
    洛春花一直垂着头,默不作声,直到老鸨下去,她们在雨柔的催促下,重新排了遍舞蹈动作。
    在洛春花紧张排舞的时候,那厢顾家明等人正步行而来。
    顾家明状若悠闲地走在最前方,小海等人跟在他身后。
    此时,跟在顾家明身边的,正是他最忠心的七个小将,也就是知道他叛变一事实情的部下。
    没错了,正是七个,加顾家明八人——跟丢了洛春花,在江州搜了快一个月的刘钰杨也在昨天就回到了章门关。
    今天这计,是刘钰杨回来后,与顾家明几人一起研究出来的。
    “你确定,皇后娘娘就在章门关中?”
    刘钰杨点头如啄米:“十分确定。我在江州寻了那般久,二十来天了,都没寻到皇后娘娘的踪迹。后来,我颠来倒去地想,总是不服气的,便又跑到了安南……你猜怎么着?”
    顾家明一副很放松的样子,像是顺口搭了一句话:“怎么样?你重回安南,可找到些什么线索?”
    “顾统领明鉴,回到安南后,我才重新找到了线索——感情我从一开始就跟丢了皇后娘娘啊!这二十来天的搜寻,没日没夜地忙碌,做的根本就是无用功!”刘钰杨一想到这里,便开始气恼自己的无用。
    追个他极度熟悉的人,他都能追丢!
    不不不,应该是跟丢!
    实在是丢人至极!
    顾家明哦了一声,又问:“具体怎么回事,你且说说?”
    “皇后娘娘拿银子封了村民的口,将马儿给弃了……她是从山上绕着走的!”刘钰杨越发懊悔:“早知道不在安南挨家挨户地搜了……我我我,我竟把皇后娘娘给逼得弃马翻山!依着娘娘的脚程,恐是在章门关中都待了半月了吧。”
    初夏若是知道,定要骂自己!
    刘钰杨苦着脸:“求各位日后将这消息给捂严实了,莫要让旁人知道。”
    顾家明便应了声:“好了,我们都听到了。你也辛苦了,搜了这样久。”
    “不辛苦,皇后娘娘才辛苦。”刘钰杨两手握着拳,毅然决然地咬牙:“皇后娘娘好有耐心啊,在章门关中隐蔽了这样久。她一定是绞尽脑汁地想要见到顾统领,杀了顾统领!如今这番风声放出去,皇后娘娘若然不上钩,我刘字就倒着写!”
    众人见刘钰杨发了狠,不由得好笑。
    小海道:“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既有气力,又有脑子。今日我们将皇后娘娘捉住,日后便让你来照顾皇后娘娘,日后初夏姑娘定然会感激你的。”
    刘钰杨奇道:“你真不与我抢?”
    “不与你抢!保证不与你抢!”
    见小海如此真诚,刘钰杨这才放了心。
    刘钰杨却不知,小海正在心底里说着:我每日三次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你一个毛头小青年,哪懂得伺候怀有龙胎的皇后娘娘?
    当然,刘钰杨更不知,一直状态悠闲的顾家明,一路都在攥着拳头。
    当顾家明听到“今日我们将皇后娘娘捉住,日后便让你来照顾皇后娘娘”时,顾家明手攥得更紧了些。
    顾家明想到,他又要与洛春花时时相处,一如当初在龙泉镇,在吴家村做洛春花护卫的日子,那样时时刻刻,抬眼便能见到洛春花的身影,抬眼便能听到洛春花的声音……就忍不住激动而雀跃。
    可惜,他终是个失败的人,便是连见着喜欢的人,也成了一种奢望。
    也成了一种禁忌!
    顾家明下意识地松开了拳头,想去摸一摸藏在胸前的银袋……
    直到手触到胸口衣裳,顾家明才想到,上次与盛宇卿喝得太多,盛宇卿直指他对洛春花有心思,喝问他:“朕真不解了,天下那样多的好姑娘,堂堂顾家人,堂堂一方统领,为何还总要惦念兄弟的媳妇?兄弟啊,你告诉朕,朕已然将你视作家人,你还要朕如何待你?”
    那个时候,他竟真羞于面对盛宇卿,将什么都说了出来!
    银袋,也在那晚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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