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云闻到李二身上冲天的酒味,不由得瑟瑟发起抖来。
    “快去!”李二随手扔了个茶碗过去,“砰”一下咂到听云的额头上。
    听云抚着额头——惯来挨打,这个疼痛的程度,应该是要青紫了。
    见听云打了盆子水,端到后屋,李二脸色阴鸷着:“不打就不听话。真是皮厚!”
    李二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椅子上,呷了一口茶,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人前的憨厚识礼劲儿完全不见了踪影。
    听云洗漱好出来,换了身藕色的衣裳,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你们小姐眼光倒是真好,这衣裳穿着,人都变白了。”李二眼睛都看直了,心头像是被什么搔着,越来越痒。
    听云靠在墙角,垂着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李二嘿嘿地笑,上手就一掌,打得听云脑袋一偏,嘴角流出血来。
    “啊!”听云痛呼。
    这前所未有的高声呼痛,让李二浑身舒爽。
    李二撕了听云的外衣,又扒开听云的衣领,凑上满是酒味、蒜味的脑袋,拼命往听云胸前拱去。
    “相公饶了我吧。”听去嘤咛一声,全身瘫软。
    “哈哈哈,尽兴,真是尽兴!”李二又是一拳,打中听云的肚子。
    听云蹲下了身子,嘴里狂呼着:“相公,你莫是要打死我?”
    “你今日,极合我心意!叫吧,你越叫,我越高兴!”李二脸上浮起兴奋的红晕,拳脚狂风暴雨般落在听云身上。
    不过片刻,听云便站不起来了。
    七窍流血的听云,拼命地向着门边爬去:“来人啊,救命啊。我要死了!”
    “你要死了,我也要快活死了!”李二站直了身子,哈哈直笑,见听云打不开房门,便小跑着过去,替听云开了门。
    “你平日再怎么痛,也不敢往外走。怎么,当了二等丫鬟,却是不要以前做官家小姐的颜面了?”李二咧着嘴,疯狂大笑:“爽!爽爽爽!快爬出去吧!”
    听云爬出屋子。
    她见下人居所的灯都亮着,知道今日刻意的大叫,让下人居所中的所有人都睡不着了。
    来啊,来看我笑话啊!
    听云将鼻子嘴上的血迹,用手背一抹,抹了满脸都是:“救命!刘婶,王姑姑,救我啊!李二要打死我了!”
    这般叫着,终有好些人打开了窗子。那些人见李二如此无、耻,无、耻得人神共愤,早就想要为听云出个头了。然而,他们却怕李二。
    李二那种人,就是个泼皮!真要为听云出头,他们就要沾上这样的垃圾人了!
    一时间,人们又开始犹豫退缩起来。
    却说,李二捡了根棍子,往听云后心猛地杵过去,直到听云后背衣裳尽破,鲜血横流,甚至肉沫都飞了出来。
    “爬得好,叫得好,继续啊!没看到所有人都在看我们吗?兄弟姐妹们,大哥大嫂们,快出来看啊!看我娘子,百花院的二等丫鬟,五小姐身边的红人,平常威风吧!今日可被我打得站不起来了!哦哟,她还只穿着里衣,大片好风光!”
    听云闷哼一声,感觉后背皮肉撕裂般的痛——李二这样下狠手,就是想警告那些人,敢为她出头的话,后果有多严重!
    她知道,虽然无人为自己出头,但她的目标到底达到了一半。
    “爬得好,继续爬!绕着下人居,爬一圈吧!我的二等丫鬟娘子!”
    听云听话地一路爬。
    于是,下人居里,一路都是血迹。
    当听云爬到下人居的院门时,突然扶着墙站了起来!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疯狂跑出下人居。
    下人居毗连的便是柳姨娘的落尘居。
    听云的这一跑,极出李二的意外!
    李二愤而喊道:“他、娘、的!你往哪里跑!老子让你爬,让你在下人居里爬!你竟敢往外跑!云歌你还要不要了!”
    听云像是没听见一样,疯狂地跑。
    落尘居占地极大,听云感觉鼻血疯狂地涌出,但她还在拼命地呼救:“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我要死了!快来人救我!”
    李二呆愣了一下,才去追的。
    这一下,便拉开了不少的距离。
    听云的脑袋已经开始昏沉,但她已经跑上了落尘居的主道。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提着气死风灯的侍女,还有远处灯火通明的主屋!
    小姐,快来救我!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听云向着主屋扑去,她看到那个提灯侍女向她走来,侍女边走边喝着:“何人在这里放肆?”
    “琴心,琴心姑姑,是你吗?我是听云!”
    “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隔了老远就闻到听云身上的血腥味,琴心忍不住皱眉,胃里翻涌起一丝酸水来。
    听云早就体力不支,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向着灯火跑!
    她见琴心发问,狠想了一番,才哭着道:“我要被我屋里那个打死了!他在追我,他在追我!琴心姑姑救我!”
    琴心眉头皱着:“姨娘正有事与候府通禀,你屋头男人打你,你往别处去!跑这来做什么?也不怕搅扰了候爷!”
    听云业已知道琴心不会帮她,便绕开琴心,继续向前。
    却不想琴心居然想上前拉住听云。
    听云愤恨不已:“琴心姑姑素来与人为好,竟都是装出来的么?你的良心呢?既不帮我,为何反要害我?”
    琴心冷哼一声,她原是要拉住听云手的,但听云身上太多血迹,倒是无从下手了。
    于是,她站在前头,伸开才拦住听云:“我不与你说那许多,你死不死的与我有何让关系?我的职责就是拦着所有人,谁也不能打扰候爷。”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此,你便能见死不救吗?候爷若知道,会准你见死不救?”听云被琴心一拦,脑子便昏昏沉沉起来,她勉力说了这许多话,便趔趄起来,一时脚步不稳,摔了下去。
    看着地上衣裳不整,浑身浴血的身影,琴心吓了一跳。
    她左右四顾,见李二追了上来,便大声骂道:“死人!死醉鬼!你媳妇在这边!还不快快扶了她回去!她就是死,也不能死在这落尘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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