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山却是不以为然地哼道:“少说那贡三娘,她退隐多少年没好生练过武艺了?成日里花痴一样追着那个弱书生,这回硬出头不死才怪!要我看来,若是让我对阵那水嫩嫩的上官楠燕,嘿,早就让她好生给我当媳妇了!”
    单瑞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你个痴情货色,当年求爱不成居然能记恨到现在,你真当那女人手里的白玉刀是切菜的?一个不小心你当心被人家切了命根子,一辈子只能当个太监。”
    单家三兄弟正自调笑,一名天阴教众跑到近前,疾道:“阳使大人,少主请单蓝单门主领影堂三千“九隐杀者”前去相助元军擒人。”
    单氏三兄弟面色齐齐一变,单瑞第一个便要发作,却被单蓝挡在身前。
    “两位哥哥,那韩千清不信我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此番少主既然让我去入这险境,单蓝去便是了,但却不能就这般便去。”单蓝一心二用,同时向单瑞与单山传话以免两位兄长大怒之下去找韩千清麻烦,这才冲那教徒笑道:“头前带路,咱们这便去找少玉商议此事!”
    单瑞看着单蓝前去,与单山对望一眼,却都是露出了些许担心之意。
    韩千清似乎早知单蓝不会轻易便走,见他笑吟吟来见自己,心下已知这狡狐十有八九要跟自己讲条件,当下也不开口,只是同样笑着回望过去。
    单蓝见韩千清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心头一乐,暗笑道:这小丫头还真当自己有资格与我斗智!?
    单蓝哈哈一笑,说道:“少主既有重任给我单蓝,那单蓝自当全力以赴。”单蓝说着话峰一转,“不过只三千九隐却不够用,少说再给我一千地隐,五百天隐,百丈铳千支,离合弩千支,弹药十万之量,箭支二十支一壶,至少一弩八壶配足千人之数。”
    韩千清一张脸随着单蓝这狮子大开口由镇定自若变成了铁青颜色。她“啪”地拍碎了身前矮桌,起身叱道:“单蓝,你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你可知影堂六千之众一共才有多少天隐地隐!?给你三千九隐已是隐堂半数实力,你却又要这许多人,难不成你自认没本事擒下那张三丰!?”
    “不错,若少主不能答应,只怕单蓝难当此重任!”单蓝毫不退缩,硬生生把韩千清的话顶了回去,直气得这位天阴少主脸上那是一点血色也不见踪影。
    按着羌笛的建议,韩千清终究还是答应了单蓝的要求。
    派出大半隐堂的高手,尤其是天地双隐一千五百人已是隐堂所有的中坚力量,这可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嫡系部队,在天阴教中除了父亲,便只有她一人能够调动隐堂中人,此刻被单蓝一张嘴但调去四千五百人,甚至还要去了绝对指挥权。这种肉疼的感觉,韩千清可是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啧!这该死的单蓝,果然单家……”韩千清正自骂得咬牙切齿,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咳。
    “少主,哪个又惹你生气了?”来的正是羌笛。
    韩千清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师父,不禁鼓起了双颊,抱住了羌笛的胳膊怨声道:“师父,还不是单蓝那混账东西!若不是你叫我无论如何都要派他出去,我又怎会答应派四千五百隐堂手下予他调遣。”
    羌笛笑道:“千清,可还记得教主与你说过什么?”
    此刻并无别人在场,叶寒雪也去了前方打探敌踪,韩千清在羌笛面前尽是一副小女儿神态,撅嘴说道:“爹爹说要听师父的话,听师祖的话,切忌不能让阳使过多单独行动,更不能让单氏三兄弟长时间聚在一处。尤其是那单蓝更要多加小心,此子人送“狡狐”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既是如此,那少主损失个隐堂又算得了什么?教主既能给你一个隐堂,便能再给你第二个。”羌笛提及天阴教主时,向来无所畏惧的眼神中难得透出些许敬畏之意。
    她拉住韩千清的手说道:“凭教主现下的权柄之重,天底下又有什么是他调不动的?若非武当派实力雄厚,又兼江湖地位极高,教主眼下刚好又有其它要务需同时进行。圣教主只需调十万雄兵困他个一年半载,何愁武当不灭。只是此番阴差阳错生了许多额外枝节,若非如此,咱们前后也调集了九万人马,又怎会叫那张老道带着徒子徒孙成功逃到山下。”
    韩千清忽然想起了上官灵的出现,气忿道:“都是上官家那小丫头!还有诡兵门那些怪物!”
    羌笛闻言摇了摇头,飞向远方的目光不知蕴含着怎样的情愫。只听羌笛那如笛如萧的美妙声音缓缓说道:“这些人可谓强援,但却不是关键人物。说起来那关键人物倒是个原本被我当作了替死鬼小子。若不是他接连坏我天阴教好事,眼下又怎会将那许多正道中人都扯进此事之中,若不能擒杀那小贼,只怕后患无穷。”
    韩千清极少听到羌笛这般重视一个人,何况还是个“小子”。韩千清听得奇怪,当即开口问道:“师父,你说得是何人?”
    羌笛想起还未与韩千清提过,当下把张云掺到天阴教计划中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直听得韩千清两眼发直,半晌过去才喃喃说道:“竟有这等人?还是个云天派的叛徒?连端木玉那般本事也叫他耍了!?”
    “何止端木玉一人,连我在内,阴阳二使、天阴五护法,哪个没被这小贼摆过一道?眼下看来倒真是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羌笛苦笑一声,她心里却是明白,若非自己太过在意这水木生的身份到底是否张家后人,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他性命,但若不弄明白这一疑点,却又是羌笛绝不能甘心的事情。
    “千清,前方情况不妙!”叶寒雪声音由远而近,这老怪物竟是满脸的吃惊,此前与张三丰对阵时叶寒雪也未有如此表情。
    韩千清与羌笛二人几乎同时感觉不妙,羌笛将水递给了叶寒雪,韩千清则拉住师祖的手疾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让师祖你如此惊慌?”
    叶寒雪一口气将杯中水喝尽,抹去嘴边水渍,涩声道:“那单蓝倒是没有偷懒,率众马不停蹄往金龙军所在赶去,哪知才走一半路,便看到元军满脸恐惧地撤退而至,不论单蓝如何喝斥阻止,从军士到将领却无一听从,甚至连个回话的也没有。我见单蓝说话不管用,待元军行至身边时抬手毙了数人,本以为足可震慑,却哪知这些元军一个个都像被吓破了胆,只顾狂奔逃命,根本无人理会被我掌毙的那几人。”
    羌笛听得一把攥碎了手中水杯,说道:“师父,那退走元军之中可是伤者遍布?”
    叶寒雪看了看羌笛,说道:“笛儿所猜不错,元军中伤者无数,肩扛人担,十个里面倒有五六个是受了伤的。而那些人的伤势程式各样,以烧炸之伤居多,我情急之下捉了个千夫长来问,才知道前面不知何人布下了极为恐怖的大阵,不论人马多少但凡敢入阵十丈者必伤,二十丈者必死,元军初时不畏死,欲以人填阵,但当三千元兵以极惨烈的方式死在剩下的人马面前时,再无一人敢小看那阵仗。”
    “这些并不足以吓退元军,那阵法必还有后招。”韩千清此刻也是双眉紧蹙,在脑中不断分析着叶寒雪的话。
    叶寒雪点点头继续道:“不错,那千夫长后面所说才真叫我吃惊非常。那阵法中有铳炮弩弓,有抛石巨机,有阻敌刀矛巨架,更有许多元军根本说不上名字的东西。原本元军是想列阵对敌以炮破阵,哪知他们的火炮还未运前,那怪阵突然自行移动起来,明明阵中一个人也没有,却精确地瞄向元军火炮所在,巨弩重炮齐发,更有不知名的东西被那抛石机隔着五面步的距离投至元军上方。火炮巨弩射距远超元军所有便罢了,那些不过伤及方圆三、五丈的地方,可那巨石凌空炸开,无数裹了黑红泥块的六棱飞镖凭空自燃,以快过弹丸的速度落在人群之中,这一发死伤便不下二百。”
    “诡兵门当真要跟我天阴教撕破脸了么!?”韩千清来回走个不停,无意识地咬着手指,“诡兵门与我天阴教均在西域立本,向来秋毫无犯。纵是诡兵门四大堂主相助武当,也不过是四人之力,可眼下那大阵摆明了便是诡兵门‘诡兵奇绝’之中的‘绝杀鬼谷阵’,绝无二想!”
    羌笛也沉吟道:“诡兵门自元廷立国便销声匿迹,极少在江湖上活动,可近几个月以来不仅侦骑四出,更时有与元廷作对之举,甚至还救助了数路反元义军。他们眼下又借武当之事公开与我天阴教作对,看来谢天赐那老鬼心思又活泛了。”
    叶寒雪冷哼一声,说道:“谢天赐?那小子修天地劲六重走火入魔,难不成有人助他过了难关!?哼,说起来那劳什子的阵法还真是那什么绝杀鬼谷阵?那阵法暗合五行八卦之数,以大衍之数推之成阵,又以诡兵门之机巧支撑,一阵敌万军。我当年见识过一次其威力之后我便再不敢轻视,只是这阵至少需千名诡兵门人方能布成,又极耗工夫精力,指挥者更要有极高的造诣,那四个堂主眼下都在金龙军阵围困之中,诡兵门中还有哪个能指挥得了这绝杀鬼谷阵?”
    羌笛目光落向远处,说道:“师父有所不知,近些年那江满霜教出了个厉害的徒弟,名叫南宫芳芳,一身本事尽得真传,端地不能小觑,若是她指挥这绝杀鬼谷阵,倒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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