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一发而动全身,我马上意识到死神就悬在头顶......
    天塌一般的恐惧还没来得急蔓延全身,我猛的抬刀往上捅了出去!
    此时再说啥也扯淡了,拼死一搏,就算是被挠死也要捅她狗日的一刀!
    我用力极大,身子直接倒栽过去一屁股坐在蜂窝煤堆上,然而破釜沉舟之后发现,头顶上什么也没有,除了我自己弄出的动静儿外,周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心都快吐出来了,浑身战栗不已,冷汗蹭蹭的往外冒......
    我握紧刀子眼睛死死盯着厕所屋檐,心说刚才什么鬼东西掉我头发上?
    静静的等了几秒,茅房顶子上突然传来轻微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在上面儿走动,一些碎土从草檐子上哗啦哗啦的掉了下来.....
    我的神经高度紧绷,咽了口吐沫,慢慢的把裤子提了起来,生死关头也顾不上擦屁股了。
    这个时候,茅房后面儿的墙根儿处,突然传来砖石搬动的动静儿,我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农村自家的厕所,外面儿都会有一块儿锅盖大的石板子,石板子下面儿就是茅坑,抽粪拖拉机就是从那里把屎尿抽出来运走,平日里没人动那东西,而刚才的动静儿,分明就是有人在挪我家的盖粪石板子。
    我握紧砍刀一动不动,仔细听着外面儿的动静,突然一阵嘤嘤的女人哭声传来,极为哀婉伤心.....
    我脑子“嗡”一家伙!果然是她!她来了!今天晚上就来要我的命了吗?
    看来不用等明天了,她早就按捺不住了,既然如此,那就来吧!有本事你把我们父子都宰了!
    然而这个时候,我家后院儿的那头老母猪,又嘶声力竭的干嚎了起来,声音极大!动静很吓人!
    我的心里乱极了,那天它被父亲揍过以后,再也没作怪,今晚却是为何又叫了起来,它和那黄家儿媳妇儿有什么关系?
    说来也怪,母猪干嚎了几嗓子,那嘤嘤的啼哭声儿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我不敢再停留,猛的钻出厕所,就在我刚离开厕所门的时候,突然听见蹲坑下面儿的茅坑里,“咕噜咕噜”的一阵翻滚,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儿搅合一般。
    躲回屋中我把门死死的锁好,浑身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湿透了。
    虽然心里想的是背水一战,但当她真的逼近的时候,我还是惊魂丧魄!
    此时的我,心里乱透了!我并不怕死,但求她能面对面的跟我过两招儿,我也能比划比划,这他妈的冷不丁的吓唬你一下,真快把人快折磨疯了!
    守在门后半个多小时了,院子里依旧死一般的寂静,窗外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我心里越来越没底,不知道她今晚是不是一定要搞死我......
    我想起了爹生前的话:咱家的猪,被什么哭丧鬼给缠上了。
    这个哭丧鬼,会不会就是黄家儿媳妇儿的鬼魂?刚才感知到自己尸变后的身体靠近,情急之下干嚎儿了起来?如此这般说来,还是那个母猪救了我......
    我太阳穴“绷儿绷儿”的疼,思绪又回到了刚才的厕所里,先是房顶上有东西在走,然后就是啥玩意搬我家的茅坑板子,接着粪坑里还传出了动静儿,难不成那垂眉钻进屎坑儿里了?
    这种情况我之前怀疑过,但那是潜意识里的恶趣味,这垂眉钻进屎坑里还怎么袭击人?难道用锥子一般的指甲扎人的屁股吗?这完全没道理啊?
    而且之前的两次遭遇,我并没有闻见她身上有浓浓的屎臭味儿......顶多是点儿腥臊之气。
    昨晚在水缸里猫了一夜,今晚又来了,困倦,疲惫,恐惧交织在一起,真比死还难受。我摸不清她的底细,不知道她今晚要怎么出牌......
    高度紧张之下,人是绝对睡不着的,但今天也不知道咋了,我想是中了迷魂药一样,脑子竟越来越沉,不一会儿的功夫,眼皮好像有千斤重。
    只记得自己浑身发麻再也控制不住的时候,客厅里的灯突然自己灭了......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了一个中年汉子站在我面前冲我笑。
    可能很多人跟我有类似的经历,那就是梦中见到的某些人,明明自己压根儿就不认识,可在梦里却感觉好熟悉好熟悉,丝毫违和感也没,甚至在清晨睁眼后的几秒钟内,也觉得那人是自己的老相识,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那个中年汉子拉起了我,让我到床上睡,别蹲在门口儿着凉了。他的口吻很像是我的父亲,或是叔舅那一辈儿的人,但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总之很亲切。
    院子里站了几个妇女,还有小伙子,我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像是走亲戚赶会一样,那些人我也好熟悉,但就是叫不出名字。
    透过窗户,我见到了母亲,她忙里忙外,指挥着那些妇女摘菜干活儿,边说边笑,厨房里传来了一阵阵炒菜的声音和油烟味儿。
    此时好像是下午光景,我完全儿处于断片儿状态,脑子里一片茫然。
    但见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身脏破的衣服,抱着个婴儿站在我家厢房的门前,低着头一副伤心的样子,不停的抽泣,手里拎着个碗,像是要饭的.....
    我认出了她就是黄老破.鞋的儿媳妇,也没有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她好可怜,旁边儿有个中年妇女一直在跟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母亲出来给她盛了一碗稀饭,她端着碗点头哈腰连声道谢,这个时候她怀里的孩子突然哇哇哭了起来,女子又赶紧把碗放在窗台上,然后抱着孩子一个劲儿哄,解开自己的衣襟,要奶这孩子,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酸溜溜的。
    ......
    第二天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真的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只是衣服没脱,瞬间一身的冷汗渗了出来,他妈的谁把我抱床上的,我记得当时自己困的快蒸发了,就窝在门口儿睡着的啊!
    一阵阵后怕!我怎么睡着了呢?我靠!我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站起身,一阵阵休息后身体恢复的酥麻感涌了上来,明显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惊诧之余,我推开了屋门。
    然而当我看见对面儿厢房窗台上摆着的破碗时,吓得哆嗦着往后倒退了两步!
    那碗是我家的碗,可是...怎么会摆在那里呢?那位置,跟梦中黄家儿媳妇儿站的位置一模一样!
    醒来几分钟后,梦中的一切都烟消云散,越想越扯,越想越邪性,唯独眼前的这个碗让我心惊胆战!
    我咽了口吐沫,好奇的往跟前儿凑了凑,一股恶臭飘了过来,但见那碗中哪里是什么稀饭,明明就是一滩恶心的稀屎!
    我瞬间吓呆了,浑身的关节儿剧烈的颤抖着,脑子一阵阵嗡嗡的响!
    我去了趟厕所,发现我家厕所彻底开锅了,里面儿的屎沫子迸溅的蹲坑儿石头牙子上到处都是,简直就没地方下脚!
    眼前的一切让我瞠目结舌,然而总算我是活下来了,诡异的事情接二连三,我的精神快崩溃了。
    这个时候我猛然想到,那个垂眉,她白天在哪儿猫着呢?会不会就在自己的坟里,我把她的坟给刨了,让她的尸体在太阳下暴晒,然后浇上汽油......
    对!就这么干!我昨天都吓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我把刀子掖好,拎着铁锹,拿起一个雪碧瓶子出了门儿,到镇子上的加油站加了瓶90号汽油,然后直奔那埋死人的后山。
    到了黄老破.鞋儿媳妇坟前,我惊呆了,但见一团团黑乎乎的阴气萦绕坟的周围,跟前些日子我蹲守时完全不同!
    阴气聚集,这所谓的阴凤齋已经成了养尸的阴眼!我二话不说直接抡起铁锹刨了起来!
    浸透着干涸血浆的棺材板子露了出来,就像在猪血池子里泡过的一般,滚滚恶臭直辣眼睛。
    像是尸臭,但更多的是发酵后的那种霉腥味儿!
    大白天的我啥也不怕,现在又是上午十点多,阳气最盛不过,我跳下坟坑,直接用铁锹把棺材板子掀开了。
    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出现了,里面儿没有躺着垂眉,一堆乌七八糟的秽物之外,底板上一个铁锅大的窟窿,下面儿是深不见底的洞。
    这王八蛋遁地潜行是我早已料想到的,但白天应该老实的躲在坟里啊?
    那深洞之内阴气滚滚,好好的一个阴凤齋风水已破,成了一处凶穴。
    地脉之下,纵.横捭阖,哭凶潜伏游走,要想找见谈何容易,看来要除掉她,只能回黄家老宅跟她正面遭遇。
    回到村中,又见几辆警车停在村口儿,跟乡亲们一打听,昨晚又有两个孩子丢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警察这次终于压不住了,开始到处贴告示,过来取证调查。
    我的耐性也到了极限,这家伙三番五次的想害巴我,与其担惊受怕度日如年,不如迎头痛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不然早晚死她手里。
    我找到了磨剪子镶菜刀的老赵头,让他把李寡妇公公的砍刀磨了又磨,一下午的功夫终于成了一把雪亮的小尖锋!
    卯时二科,我趁所有人不注意,又潜伏进了黄老破.鞋家的院子里,直接进了屋子。
    这一次,我是抱着必死决心来的,有些东西你越是怕它,心智越乱,莫说报仇,就是保命都困难,倒不如放下包袱背水一战!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躺在那天晚上黄家儿媳妇吃死孩子的那张沙发上装睡,等待着那吃人的恶魔出现......
    仰面躺着,可以最大程度的观察周围的情况,我双眼微闭,将小尖锋紧紧的攥在手里压在大腿下面。
    天渐渐黑了,屋子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冷风吹动着破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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