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说的不无道理,农村茅房蹲坑的宽度是不足以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掉进去的,然而恰恰是他的这一提醒,让我恍然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这个黄家儿媳是如何成为垂眉的了。
    茅房,最是腌臜污秽的所在,阴气交汇容纳之处,那个黄家儿媳妇儿掉进茅坑里淹死,会不会尸变的过程就发生在厕所里......
    “诶?狗蛋?你知道不知道,黄家儿媳妇儿在厕所里淹死,泡了多长时间?”我皱眉问道。
    狗蛋一愣,眨眨眼:“明哥,你思维跳跃真快,又扯到黄家儿媳妇儿上了,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要回去问问我娘。”
    他皱眉眨眨眼,感觉我话里有话,抬脸惊愕的问道:“怎么?明哥,你的意思是...鬼来抓小孩儿了?”
    我苦笑了下摆摆手:“别胡扯,我是还为我爹的事情......”
    “哦,明哥,你也节哀,叔不在了,以后好好的孝顺婶子,”狗蛋一脸恻隐的眨眨眼。
    狗蛋是个好孩子,我不愿意让乱七八糟的事情吓着他,有些东西还是他不知道的好。
    “明哥啊,你看你,家里冷呵呵的,炉子的火都熄了,今天中午我家包饺子,我来其实是叫你过去吃饭的,”狗蛋笑呵呵说着。
    “呃,那么麻烦干什么,不用了......”
    “走吧,你有啥不明白的问问我娘,咱们村儿里丢根儿针她都知道。”
    我一想也是,就跟着狗蛋去了他家。
    其实我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可怕的场景,就是每到夜黑风高之时,那茅坑之内暗流涌动,可怕的垂眉钻出了屎尿堆,露出了狰狞的脸,盯着在上面儿蹲坑的人.....
    昨晚那茶几上的死孩子,明显是已经肢解了的,整体掉不下去,那么...肢解之后呢?一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突的。
    到了狗蛋家,吃完了饭,我跟张婶闲聊了起来,又谈起张大白乎家丢孩子的事儿。
    “诶呀妈呀,大侄儿,老邪乎了!”张婶儿老家是东北的,说话一嘴大碴子味儿。
    我一脸认真的听她讲述,张婶咳了咳嗓子道:“据说丢孩子的前一会儿工夫,一家人在吃饭,就听见房后儿有人在哭......”
    “有人在哭?”我心里咯噔一下。
    “嗯呐!然后孩子去上厕所就不见了。”
    “男人哭女人哭?”我追问道。
    “女人哭的吧,老爷们儿哭个啥劲儿.....”张婶儿说到这儿的时候,嘴唇儿哆嗦了一下。
    见张婶儿的情绪有些紧张,我笑了笑,义愤填膺的说道:“现在这人贩子太可恶了,抓住了真该枪毙!”
    “可不是咋的!也怪大白乎他家人不仔细,院子门儿没关,一眨眼儿的工夫孩子就不见了!”张婶絮絮叨叨的洗着碗。
    张婶儿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门没关儿?那意思是垂眉可能从院子外面儿进来的?可孩子见到那么吓人的东西不叫唤吗?如果说一下子就弄死来不及张嘴的话,地上也没有血渍啊......
    这躲在墙根儿下哭丧的一定是垂眉无疑了,这也让我明白了为什么爷爷叫它哭凶,袭击一户人家前,先在他家墙根儿下面儿哭!
    “诶?婶子,内个,黄家那个儿媳妇儿,当时是怎么死的?”我把话头儿一转,引到黄家惨案上。
    张婶听我又提起了黄家的事,长叹一口气:“明啊,你说咱村儿是咋了,接二连三的出邪乎事儿......”
    张婶儿把前后经过又给我讲了一遍,跟狗蛋儿说的差不多,但她向我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黄家儿媳妇足足在茅坑里泡了两天两夜!
    当初,黄老破.鞋一家人杀人灭口,心里也发虚,迟迟没有将塌陷的茅坑翻修,直到第三天下午,民工们捞砖的时候,才看见了那女孩儿的尸体,这才有了后面儿的种种说法。
    一开始黄家人说女孩儿回娘家了,没想到死在这里,后来又说自己肚子太大的压塌了厕所,总之前后不一,颠三倒四,更惹得村里人怀疑,但老百姓都自扫门前雪,背后说归说,谁也不愿惹祸上身。
    从她当天深夜掉下去,到第三天下午捞出来,这时间可不短啊,那么人死之后所埋的地方,自然也就成了所谓的埋骨之所,而我爹后来给她挑的什么阴凤齋,不过相当于迁坟!
    一想到这里,我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
    华北地区的农村,厕所都是位于院子的西南角儿,这是鬼门的方位,最是阴晦的所在,这黄家儿媳妇儿泡在大粪坑里,相当于养尸了,那么变成垂眉,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了。
    我心里也很矛盾,要不要把张大白乎儿子被黄家儿媳妇儿给抓走的事情给说出来,选择报案,然后让警察来抓,可是转念一想,警察会信吗?
    人已经死了,现在那孩子被糟蹋成啥样子我想都不敢想,贸然行动,抓不住凶手,老张家一定会把我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不要说什么僵尸不僵尸,农村人迷信归迷信,但还没迷信到糊涂的程度,一旦我的线索不能自圆其说,满嘴都是些鬼儿啊神儿啊的,那后果可想而知......
    下午的时候,我和狗蛋在村子里闲逛,老张家全家亲戚都出动了,挨家挨户的问,见到我家娃了吗?见到我家娃了吗?一时间整个村子里都回荡着那小孩儿名字的呼叫声。
    我和狗蛋在村口儿碰见了那孩子的二叔,我上前询问了一下报警没?那汉子哭丧着脸说道:“报警?妈逼的,警察说失踪24小时还没找到才立案了,这一段儿时间让我们自己找。”
    我一听,心说果然扯淡,小姨子给生儿子的买卖确实行不通的。
    “村子里所有地方都找了吗?”我追问道。
    汉子带着哭腔道:“找了!挨家挨户都快掘地三尺了,昨天夜里附近的汽车站,游戏厅,录像厅,啥地方都去了,找了一黑夜也没结果。”
    “你再想想,真的什么地方都去了吗?”我皱眉提醒道。
    这个时候狗蛋突然若有所思,说:“诶?会不会是那个地方?”
    “哪儿?”汉子焦急的脸蛋子直哆嗦。
    “黄老破.鞋家的凶宅,那熊孩子会不会去那里玩儿了?”狗蛋儿一脸紧张的说道。
    “他去那儿?不可能吧!”
    孩子二叔一脸惊愕,随即马上转身儿向黄老破.鞋家的方向跑去。
    我一看这情况,心说敢情好,这要是他们自己家人发现了,比我说出来强太多了。
    我和狗蛋跟着孩子二叔来到了黄老破.鞋家,看着满院子的狼藉,我还是一阵阵心有余悸,那口倒着破缸,我昨天夜里在里面儿蹲了整整一黑夜!现在上面儿已经铺满了厚厚的白雪。
    孩子二叔喊着小孩儿的名字冲进了凶宅,一脚踹开了屋门,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知道他见到自己侄子支离破碎的尸体后,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屋子里啥也没有,连血迹好像也都擦干了,只是隐约能闻见一股股的尸臭。
    找了一圈儿毫无所获,我们又离开了黄老破.鞋家,我的心里更没底了,难不成,那垂眉晚上回屋儿把尸体给吃干净了?
    看见张家人要死要活的样子,我心里一个劲儿翻腾,这张大白乎家的孩子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惨案还要继续,我要尽快想办法除掉这个狗东西,不仅仅是为了给爹报仇,也是为了终止这场灾难。
    要想除掉僵尸,无外乎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道法极高的先生,用符咒,阵法,桃木剑克制,另一种方法,也算是捷径吧,那就是用煞器除掉。前者对我来说不太现实,我只能剑走偏锋选择第二种方案。
    所谓的煞器,就是杀伐生灵的凶器,阴阳两仪遇煞则避,僵尸蛮横,无外乎是聚阴之体,若有一把好的煞器,可以直接伤到它,杀猪宰鸡的刀也算,当然最好的应该是杀人刀。
    俗话说杀鸡给猴儿看,其实猴子怕的并不是杀鸡本身,鸡是至阳之物,一时间阳气大量消散,猴子作为灵物,可以感知到这股子毁阴灭阳的肃杀之气,所以才会害怕,你杀猪杀狗却都达不到这种效果。
    杀鸡刀是个不错的煞物,但是这种东西有点儿太普通,我寻思着最好能找到一把杀过人的刀,可是这个年月哪里能有杀人刀呢......即使有怕也是在公安局刑侦科里放着呢。
    我跟狗蛋儿聊起了哪里能有杀人刀的事情,出入意料的是,这家伙竟然一脸不以为意的说:“有!这东西在咱们村儿还不好找?我跟你讲,李寡妇她老公公,那以前是老八路,大刀队的,砍死的鬼子估计比咱们村儿的人都多......”
    我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儿,跟着狗蛋儿去了李寡妇家,见到了干巴成一团儿的老爷子,花了500元钱把他当年杀鬼子的大砍刀买了回来。
    我一看这刀,锈成王八蛋了,狗蛋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我买这把生锈的破刀有啥用?还给那老爷子500元钱,我笑了笑也不做过多解释,乐呵呵的回到了家中。
    这刀确实已经锈透了,我简单的磨了磨不敢再动了,再使劲怕给折断了,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这么锈的刀,真的能除掉垂眉吗?
    一晃眼儿又到了黑夜,我吃完饭蹲在厕所里端详着这把破刀,前半截儿已经腐朽不堪,如果后半截儿打磨起来,也能做成一把短刀,拿在手里也算得心应手.....
    对!就这么干,我明天就找磨剪子镶菜刀的师傅去,把它打磨成一把短刀,然后就藏在黄老破.鞋家的院子里,白天就藏好守株待兔,到了夜里找准机会,拼死一搏!
    我还在琢磨着,突然感觉头顶儿有什么东西掉在我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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