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金云淡风轻,“有劳大帅带伤赴宴,请进。”
    他亲自将其领进公馆,期间二人不动声色地观察彼此的细微动作,都没有发现异常。
    因为荣凌云有脚伤,段瑞金直接把他领到主桌上,命人为他倒茶。
    佣人倒来一杯普洱,他正要递过去,忽然皱了皱眉。
    “这种杯子怎么好意思拿来招待客人?换一个。”
    “是。”
    佣人换了一个新茶杯,为荣凌云倒了茶,带着那只被嫌弃的杯子去了厨房,放在角落的木桶里,等婚宴结束后会有专人来处理这些垃圾。
    她走后不久,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哼着歌,漫不经心地来到桶边,见无人注意,立刻捡起那只杯子翻开底部,看见一团小小的油渍。
    他心中了然,把杯子放回原位,穿过厨房来到后院。
    林清与几个下属伪装成杂役在削土豆,来者走到他身边,极小声地说:“来了。”
    林清抬起头,冲众人使了个眼色,顿时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与此同时,荣凌云带来的警卫借解手之名探完了整座公馆,回到他身后,为他倒茶时低声禀报:
    “大帅,没看见可疑人物。”
    荣凌云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反而更加戒备——可疑人物不在明处,那肯定就在暗处,比明处更加危险。
    时辰到,段瑞金去隔壁迎亲,领来了阮苏。
    因为只隔着一堵墙,便没有用轿子汽车接送,他采取了一种更恩爱的方法——直接把阮苏从这扇门,抱进了那扇门。
    二人进门后段福让人点起了鞭炮,在喜庆热闹的鞭炮声中,宾客们见到了新娘子的真容,热烈地鼓起掌来。
    阮苏一袭大红喜服,黄金头冠,没带盖头,一张精心描绘过的脸坦荡荡地露在外面。
    她本就长得精致灵动,只是因为年纪小,常常略显单薄青涩。如今被脂粉一修饰,美得无可挑剔,堪称绝色了。
    面对院中的宾客,她也不像普通新娘似的羞涩,大大方方地从小曼手里接过篮子,沿路撒糖果给孩子们吃。
    城门关闭期间物资匮乏,地主家都没了余粮,在场的孩子皆生在富贵人家,最近零食却得省着吃,看见金灿灿的巧克力直流口水,忍不住一窝蜂地冲上去,居然引发一场小小的交通堵塞。
    耗光了那一篮子的糖果,二人总算走到主婚人前。
    段瑞金松开手,阮苏双脚落地,回头笑问:“重不重?”
    他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再抱一辈子,大约也是撑得住的。”
    “去你的。”
    阮苏推了他一下,心中甜蜜,但是转身看见宾客们,又知今日不是甜蜜的日子。
    不过没有容她伤感太久,主婚人很快就喊着拜天地了。
    三拜结束,喝了交杯酒,段瑞金忽然走向荣凌云,一个家丁跟在他身后,手里托盘放着两杯酒。
    他端起其中一杯,对荣凌云道:“大帅身负重伤,却仍然赏脸来为我段某证婚,实在感激不尽。今日这第一杯酒,就敬荣大帅吧。”
    另一杯酒被端到了荣凌云面前,酒夜清澈见底,酒杯也并无异常。
    但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拂了段瑞金的面子。身边的警卫很知趣地站出来劝阻,“大帅,您腿伤未愈,医生说不让喝酒。”
    荣凌云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下段瑞金,突然改变主意,拿起酒杯,训斥他道:
    “大喜的日子,怎可因我扫兴?再说只要段老板能与太太白头偕老,我舍一条腿又何妨?”
    说罢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段瑞金微笑地看着他,拍了拍手掌。
    “荣大帅,您真是骁勇仁义之人。”
    二人分开,段瑞金去敬其他人的酒。荣凌云回到座位上,闭眼调整身体里的气息。
    白酒入腹,除了辛辣之外并无异样。他静心感受了许久,终于松了口气,但是又好奇起来。
    既然不在酒上做文章,他们准备何时下手?
    荣凌云抬起头,在人头攒动的酒桌间寻觅段瑞金的身影,最后在客厅门口看见了他与阮苏。
    两人穿着喜服,又长相出众,显得那么醒目。他们牵着彼此的手,神色匆匆地往里走,似乎要做什么。
    荣凌云吩咐警卫派人盯着他们,然而等警卫走进客厅,却已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这时候,阮苏与段瑞金已经来到公馆后面,一辆汽车停在那里。
    段瑞琪、赵祝升、小曼,都在车上等她。
    阮苏紧紧握着段瑞金的手,“我们就在城外等你,你要是不去找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段瑞金轻笑,“你这么凶,我怎敢不听。”
    “别开玩笑!”
    “好好……”他收敛笑容,认真地说:“就算我死,也要死在你面前,绝不分开。”
    阮苏非常难过,她以为自己看过知道剧情,大可以多赚些钱然后从容不迫的离开。谁知剧情变化,她也变得像书中普通老百姓一样,为了逃命狼狈不堪,还得与挚爱分开。
    “我什么都不好,就是记性好,你的话我死也不会忘的。”
    她眼眶通红,“你要是不来,我就一直在那里等你,谁都别想让我走!”
    段瑞金苦笑,眼中满含宠溺,揉了揉她的头发,吁了口气道:“上车吧。”
    小曼伸出手,搀扶她上车。
    她恋恋不舍地坐进车里,过于华丽的头冠被车顶撞掉了。段瑞金下意识往前走一步,要扶,但赵祝升已将头冠拿在手上。
    他笑笑收回手,关上车门。
    汽车发动,缓慢加速,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二爷。”段福提醒,“我们快去前面吧,不然要被人发现了。”
    他回头看着这个忠心耿耿的家仆,突然间发现,遇见阮苏前他身边只有段福。现在阮苏走了,留在他身边的仍然是段福。
    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走吧。”
    他整理衣冠,收起落寞,回到热闹的宾客里。
    没过多久,段瑞金再次来到荣凌云身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远远看去,二人身材高大,相貌不凡,说话客客气气,仿佛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交谈。
    只有他们心里清楚,局势已到了命悬一线之际。
    段瑞金为他倒了酒,“大帅,是否后悔回到寒城?倘若没有回来,您现在可不必忍受枪伤之苦。”
    荣凌云冷笑一声。
    “机遇从来都与危险并存,段老板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段瑞金看着他把酒喝下去,叹气道:“我只是很好奇,一个人的**究竟满足到什么程度才会停止?有了一万想要十万,有了十万想要一百万。人人都去争当人上人,谁来当人下人?”
    荣凌云惊讶于他身为段家之子,金矿矿主,竟会有如此可笑的想法。正要说话,眼前陡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段瑞金早有预备,平静地接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中,嘴角噙着冷冰冰的笑意。
    “自然是失败的蠢货来当人下人……来人,大帅喝醉了,送他去楼上客房歇息。”
    等候已久的林清立即带人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走昏迷不醒的荣凌云,抬向二楼。
    第58章
    “站住!”
    一个警卫盯着他们的背影,大喝一声。
    林清头都不回,加快速度走上楼梯。
    警卫意识到不对劲,冲上去阻拦,被人踹了下来。爬起身召集同伴,并且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发出信号。
    在外面等候的副官听到枪声,马上让手下将段公馆团团围住,自己亲自带人进去突袭。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一进门就要找阮苏。谁知却是荣凌云被人带走了,只好放弃计划先救他
    一群人冲上二楼,与林清等人展开枪战。
    底下的宾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抱头鼠窜,有些躲去角落里,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有些则壮着胆子想冲出门,尽快离开此地。然而一露头就被守在外面的士兵打成了筛子,满地鲜血,令后面的人扭头就跑,再也不敢出去。
    其乐融融的婚礼现场变成人间炼狱,玫瑰花上溅了血,碗盘碎了满地。
    段瑞金与段福在枪响的第一时间去了后门,手里紧紧握着枪,击倒了几个追来的警卫。
    楼上不停传来枪响与打斗声,脚步十分杂乱,根本听不出谁是谁。
    有人撞破玻璃跳下来,声音急速接近。段瑞金抬起枪口,来者忙道:“是我!我带你们走!”
    他听出是林清的声音,低声问:“人呢?”
    林清做了个手势,示意已经解决。这让段瑞金有些意外,因为荣凌云身份特殊,手握二十万大军,但死起来依旧与普通人一样简单,并不是铁打钢锻的身躯。
    林清从背后掏出另一把造型独特的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一簇红烟在云端炸开,缓慢消散。
    做完这件事他才回头说:“车已经在巷子里等了,快走!”
    段福去开门,一记冷枪从巷外射进来,准确地打中他的脑袋。
    他抬手摸额头,摸到满掌鲜红温热的血,转身遗憾地看了段瑞金一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且毫无征兆。段瑞金震惊地看着他,无法思考。
    林清历经战场,见怪不怪,赶紧喊人来帮忙。
    经过一番险之又险的枪战后,巷中埋伏的士兵被打死,众人钻进提前准备好的汽车,疯狂地往城外冲去。
    而此时,赵凯旋已经指挥麾下将士,开始攻打西北两扇城门。
    士兵认得出谁是敌谁是友,然而子弹不长眼,只要留在城内,就有随时丧命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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