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莫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既你想去,那日我留在府中护你安全就是。”
    刘湘婉淡笑不语,在娘家她尚有软肋被太太捏在手心,不得不对其做小伏低,但此去宁远将军府,她为何要怕,即便她是庶女出身,却也是圣上亲自指婚与魏廷茂,且还有皇后娘娘赏赐的金步摇,三公主想要动她,也得掂量下她身后的人。
    “六妹妹,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刘湘婉神色一愣,低笑道:“日后谁受委屈还不一定呢?”
    魏廷茂又道:“不知两位妻弟平日喜欢玩甚?”
    刘湘婉调侃道:“怎么?你想讨好他们?”
    “日后他们便是我的亲弟弟,焉能不对其上心,自是要讨得他们的喜欢!”
    刘湘婉勉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咳了咳,方轻声开口:“算了吧!近几日你还是莫要来府中?”
    “这是为何?”
    “现下他们将你看做敌人,敌人见面总是分外眼红!”
    “我……我似是好心办错事!”
    刘湘婉故意低叹一声:“谁让二哥口无遮拦呢?”
    果然,魏廷茂脸色微黑,轻声道:“子渊开玩笑总是不分场合。”
    “谁说不是呢?”刘湘婉心中发笑,就让他们闹内讧吧!这样她耳根也能清净一段时日!
    魏廷茂见她神色自若,轻笑道:“六妹妹,那日你所做的诗,可否在为我吟一回。”
    闻言,刘湘婉脸色涨红,怒声道:“休要得寸进尺!”
    “你可知这几日每每想到那首诗,我心下总是忍不住的欢喜。”
    刘湘婉无语的看着他:……不过是一首随性而作的情诗,未料竟让他万分欣喜,当真是不暗□□的毛头小子!
    魏廷茂指了指腰间的荷包,低声道:“这个荷包,我会日日待在身边。”
    “你喜欢就好……”
    “此乃六妹妹亲自为我所绣,自是要随身携带,”魏廷茂神色一顿,看了眼豆包,只见豆包从怀里拿出一个崭新的鞋垫。
    魏廷茂接过去,轻笑道:“府中的针线房也不知怎么回事,所做的鞋子总是不甚合脚,不知……”
    刘湘婉斜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又不是你家的绣娘,我怎知晓原由。”
    “六妹妹此言差矣,你乃我未过门的媳妇,总不能让我日日穿着不合脚的鞋入朝为官吧!”
    刘湘婉脸色铁青,咬牙道:“纳一双鞋底比绣三个荷包还要费神、费力,你可知?”
    魏廷茂垂下头,轻声道:“既如此,便算了吧!”说着将鞋垫放入怀里。
    刘湘婉心下挣扎,终抵不过这厮的算计,飞快的抢过去,恨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魏廷茂低笑道:“六妹妹到底还是心疼我。”
    这厮不会被雷劈了吧!
    脾性怎转变如此快!
    竟会使用怀柔手段!长此以往,她铁定招架不住!
    只见刘湘婉肃着脸,冷冷道:“少自作多情!”拿着鞋垫带着招娣离开。
    到了院子,她让招娣拿着东西先回去,而她去往祖父的书房,刘奎躬身道:“六姑娘……”
    刘湘婉轻声道:“刘叔。”
    刘奎推开门让其进去,只见老太爷坐在棋盘处,自己与自己对弈,刘湘婉走近,对其福了福身,轻声道:“祖父。”
    “你来了?便陪老夫下棋吧!”
    刘湘婉轻声应道,走到祖父对面坐下,低笑道:“今儿您怎这么有雅兴,自己与自己对弈。”
    “没人陪我这老头子下棋,又有何法子?”
    刘湘婉轻笑道:“祖父,您这话可是在影射孙女?”
    “谁知道呢?”老太爷拾起黑子放在边角处,缓缓道:“可有遇到青墨?”
    刘湘婉扫了眼棋局,拾起白子放在黑子不远处,轻声道:“他说三公主下帖子与我。”
    “你是如何回答?”
    “自是要去!”
    老太爷神色满意,低笑道:“这才是老夫教养出来的孙女!”
    刘湘婉轻笑道:“祖父,孙女庶女出身又如何,倘若她质疑孙女,便是在质疑当今圣上。”
    “好!好!”老太爷手中把玩着棋子,含笑道:“说的好!”
    “如今她兵临城下,孙女自是开门应战,且趁此机会,一则见识下三公主的手段,二是熟悉下宁远将军府众人,这样孙女成亲后,至少不会走弯路。”
    老太爷颔首道:“说的不错!有时候避不如攻,攻不如攻其不备,最好让她见识下你的手段方不敢小觑你。”
    “您果然与孙女想的一样。”
    老太爷轻声道:“三公主自幼受先皇宠爱,如若不然也不会逼得宁远将军魏松将原配夫人由妻贬至妾。”
    “祖父,孙女不懂?先皇怎会如此行事?不怕寒了大臣们的心吗?”
    老太爷嗤笑一声:“你还是小,不懂帝王驭人之术,自打魏松打了胜仗回京受封,周边小国便再不敢轻易挑衅我们大凉国的威严,自此天下天平,百姓安居乐业,遂手握兵权的魏松怎能不让先皇有所忌惮,恰好此时三公主对魏松一见倾心,先皇便使了手段让他娶了三公主,遂一府主母成了妾室,嫡子成了庶子。”
    刘湘婉低声道:“孙女还是不懂,为何魏大人不将虎符归还与先皇,这样不就没了之后这些事。”
    “魏松焉能不知先皇的打算,遂决不会轻易交出手中的虎符,只因虎符一旦上交,先皇便会立即发作他,自古以来哪个皇帝能容忍功高过主的将士。”
    “那三公主……”
    “想必那时的魏松也是顺势而为娶三公主为妻,只有他娶了公主,方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刘湘婉心中一震,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只听她喃喃道:“祖父,有朝一日魏大哥会不会亦如他爹?”
    这个榆木疙瘩!
    此时此刻,胡思乱想些什么!
    真真是找打!
    老太爷气愤之下竟猛地起身,对其脑袋狠狠敲了一下,恨声道:“魏廷茂生母出身卑微,方被众人逼至那般境地,可你是谁?”神色一顿,厉声道:“你是镇国将军府刘家的子孙,便是你庶女出身,也是刘家的人,他们想要动你,也得掂量下老夫许不许?”
    闻言,刘湘婉讪讪道:“祖父……孙女错了!”
    老太爷对其翻了个白眼,怒其不争道:“如今的魏廷茂从不结党营私,他只忠于当今圣上,也正是因此圣上方允他留在京中且手握兵权。”
    “祖父,圣上如此看重魏大哥,他可还会高升?”
    老太爷沉吟道:“这个老夫且不知……”
    刘湘婉点了点头,感慨道:“祖父,魏大人行事未免太过卑劣!”
    第181章 双方对峙
    “倘若他不这般行事, 魏家许是会大祸临头。”
    刘湘婉低笑道:“孙女却觉得不尽然……”
    “当年他与先皇暗中较量,未料竟是先皇棋高一着, 结局着实令人感叹!”
    只听刘湘婉话音一转, 轻声道:“说到底魏大人还是贪生怕死, 即便全家一同被先皇治罪, 想必魏大哥的娘也甘愿陪他一同赴死,这样总好过相濡以沫的结发夫妻被人生生拆散。”
    老太爷冷笑道:“如何不是?倘若换作老夫,便是死老夫也不会娶心中不喜之人,死又有何惧, 人活一世, 祸兮旦福, 终有魂归离去之日, 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唉!说到底魏大人太过贪生怕死!”
    “懦夫!”老太爷嗤笑道:“枉他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战无不胜,关键时候竟也是个孬种, 青墨这么好的孩子生生被他耽误了, 而他与三公主所生的子嗣, 却是没有成材之人!”
    “祖父此言差矣, 没有经历过苦难之人, 心智焉能这般坚定,无所畏惧,也许正是因此,魏大哥才能坚定信心,靠着他的双手闯出一片前程!”
    “此子无论心智还是心性皆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老太爷低叹一声:“只是身世太过坎坷。”
    刘湘婉缓缓道:“也只能说造化弄人!”
    “老夫暗中考察青墨许久, 他确实不似他爹贪生怕死,懦弱无为,否则老夫绝不会将你许配与他,”老太爷声音一顿,又道:“现下的青墨心底怕是恨极了他爹,方才对他冷漠至此,若不然定亲这般重要之事,又怎会不在意他爹是否到场。”
    “所以此次三公主下帖子,许是他二人的意思。”
    “不管是谁,你且去就是!”老太爷冷声道:“他们夫妇一个蛇蝎心肠,一个乃是披着人皮的狼,倒也般配!”
    “祖父放心,孙女不会给您丢脸!”
    老太爷指了指案桌上的请帖,淡淡道:“走时记得将它拿走!”
    刘湘婉莞尔一笑:“祖父,听您话里话外之意,甚是厌恶魏大人。”
    “戎武之人无一丝阳刚之气,不过是小小的恫吓就将他吓得将结发之妻贬至妾室,嫡出之子变成庶子,其心当真凉薄。”
    诚如老太爷所言,这辈子他只守着夫人过活,倘若有一日他变成魏松,拼着一死也绝不会称了先皇的意,为了能活下去,委屈发妻与孩儿,那还不如一家人共赴黄泉,总好过午夜梦回时,辗转难眠,良心不安。
    “祖父,您说魏大人可会良心不安?”
    老太爷嗤鼻冷笑:“人活着时他随意弃之,如今坟头早已长满了青苔,再缅怀过去又有何用,若你是他,可会追悔莫及?”
    “定会!”
    “可倘若此事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抛弃结发之妻。”
    刘湘婉点点头:“这般利欲熏心之人却会如此,”顿了顿又道:“只是没想到魏大人乃如此多情之人,那般情形下竟与三公主生下二子一女。”
    老太爷冷哼:“薄情寡义的男子焉能管得住腰间的裤腰带,可见他的承诺就如同粪坑里的一堆屎,臭不可闻。”
    “祖父……”
    老太爷脸色一讪,一不小心竟在孙女面前满嘴喷粪,真真是丢脸至极,为了掩饰脸上的涩意,不由冷下老脸,冷冷道:“此事就这般决定,老夫累了,你且回去吧!”
    刘湘婉抿嘴偷笑:“祖父,孙女在您身边三载有余,自是知晓您的真性情,又怎会笑话您。”
    老太爷神色不自然,咳了咳,低声道:“你不想走,可是还有何想问?”
    刘湘婉点了点头,轻声道:“孙女心中却是还有不解之处,往事如此不堪,魏大人理应对魏大哥心怀愧疚,暗中扶持,可他却是截然相反,事到如今,又为何干预魏大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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