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武科看似很美好,但其实哪怕中了武进士,含金量也很低。
    由于当今朝廷特别担心将领造反,在实行以文制武之后,还实行了严格的世袭制度,强调的是血缘和出身,再加上由行伍逐步提拔的军官制度,的而武举实则就是一个小小的补充罢了。
    由此可见,文官只有科举入仕,而武官却足足有三条。
    虽然跟文试科举一般,都有着会试,但武举却没有殿试,自然也就没有状元一说。
    直到末位皇帝崇祯锐意求治,想要提拔武科,选拔人才。恰好当年武举会试发生舞弊,这才借题发挥,仿照文科举形式,也分为三甲。崇祯帝亲自审阅30份考卷,钦定一甲3名,这才产生真正意义上的武状元。
    但不管如何,武举远远不能跟文举相比,文举进士构建了整个王朝上层的文官体系,而武举更多是对武官体系下层的一个小小填补,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抗倭名将俞大猷继承了百户的世袭职务,中武举人。哪怕被当时的兵部尚书的赏识,但也仅被任命为千户,守御金门。但一般的武进人却没有这么好运了,一般就是从参将或副将做起。
    朱朝有句俗语:“兵到兵,十三级”,这足见武官的地位了。
    特别是土木堡之变后,武将最高的实职无非就是总兵,功高大能如戚继光也不过如此。只是总兵在体系中,其实只是将而不是帅,真正的决策权还会由文官推举的人挂帅。
    所以,武进士看似很美好,但不论是接下来的工作分配,还是未来的发展空间,都远远不能跟文进士相提并论。
    ……
    次日,旭日东升,普照大地。
    这许久不见的阳光很是柔情,甚至都不会灼人眼,让不少人都面露着笑容。而今天并不是平凡的日子,是会试发布榜单的日子,所以整个京城都充斥着喜庆的氛围。
    西南会馆,坐落在南城。
    众举人穿戴整齐聚到了大堂中,在桌间有一句没有一句地聊着,眼睛时而忍不住向门外望去。而话中自然是免不得有诸多猜测,倒没有涉及会元,只说谁会是西南省的第一。
    “当然是宋解元,这还用问的!”
    “这倒不见得吧!叶无尽可是连中四元呢!”
    “那是由于恩科的缘故,像参加去年乡试的,都是我们上一届淘汰下来的那些人!”
    ……
    不要说间隔的酒桌,哪怕是同张酒桌都有此类的争执,互不相让。聚在这里都是西南省的举人,大家是各执一词,或是支持宋白谦,或是支持叶无尽。
    只是当宋白谦出现在这里时,大家的争执才是稍微安静,而支持宋白谦的一方倒是占了上风。其实也难怪,这后面说说也就罢了,如今当着宋白谦的面支持叶无尽,那就太得罪人了。
    但凡事都有例外,倒是有一个人不服:“你说宋白谦那般厉害,为何他二度输给叶解元?”
    声音不大,但却落入了众人的耳中,而大家纷纷望向了坐在中间桌子的宋白谦。
    宋白谦心里仿佛是被扎了一根刺,这是他最不喜欢听到的论调,而且他不认为是真正输给那个小子,这时他本该是装着听不到的,但是终究是意难平。
    “若耍奸取巧,在下确比之不过,但论四书五经,在下自认当属西南第一人!”宋白谦朝着那人拱手,身上尽是傲慢之色。他这并不是冲动,而是这次的答卷恰恰是他所长,他自认整个西南无人能超越他。
    此言一出,四周一阵喝彩声。
    只是有些人却是坐着不动,而一个带队的西南官员却是摇头。这若是真如他所言,在西南诸位新进士中排名前列,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若是在叶无尽之下,那这话就言之过重了。
    不说叶无尽是否真靠耍奸取巧胜他,这个善妒的名头恐怕就得先扣在他宋白谦的头上,并且将会因这话而影响他将来的仕途。
    虽然宋白谦这话明显给叶无尽扣了一顶不好的帽子,叶无尽理因反击才对,只是他却不知道去向,如今只有他的仆人在这里。
    仆人自然是指阿三,阿三对此也没有否认。
    京城居,不太易!
    本来京城的客栈价格就高,加上处于会试期间和大雪灾,那鲤鱼巷的房价更是蹭蹭地向上飞。其实也就是住了二天的客栈,他跟叶无尽就搬来了西南会馆。
    会馆是这个时代的特色,跟现代的驻京办有异曲同工之妙。
    各省甚至一些大府都在京里建有会馆,据说高峰时达到二百间。这些会馆一般是由同籍贯的官员,捐款或募资筹建而成,平时对本乡入京人员提供住宿,并收取相对低廉的费用以自给。
    若是遇到大比之年,凡是与考试没有关系的人员都要暂时搬出去,专门来接待这些举人考生及其随员,且基本上都是免费食宿,以解考生的后顾之忧。
    叶无尽其实不想占这点便宜的,但实在是银两有些吃不消,加上大家都住那里了,他没有必要矫情。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以同乡结党,还真有着很强的客观性。
    甚至在考前,一些翰林院的前辈会来亲自指导,力争本省要多出几位进士。
    阿三这阵子在这里跟大家也混熟了,穿过那些守在院子里准备给新科进士送礼祝贺的商贾,混进了那随从堆里。蹲在那大堂的窗下嗑瓜子,同时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我家少爷会回来的!”
    有人向他打听着叶无尽怎么还没回来,他却打了一个马虎眼。
    叶无尽只说呆在牧场那边,说有急事可去那里找他。至于这放榜会不会回来,想着乡试那次放榜时的态度,他如今心里根本就没有底,可能会赶回来也可能不会。
    对于叶无尽会不会考到好名次,他心里倒是有几分期待,但却没敢将期待放得太高。不过,他心底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无尽能中个进士就行,那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龙虎寨是什么情况,他心里极是清楚!
    这百年连个秀才都没出现过,去年还给官府欺负,以致所有田产都标为了上田。若是真出了进士,那龙虎寨算是真正翻身了,加上织坊和染坊,恐怕以后就是第二个陈村。
    一想到将来的美好日子,他心里也是涌起一股兴奋感,甚至他都能想象得到,龙虎寨今天肯定很多人在祈祷。
    怎么还不回来?
    阿三其实很希望能看到叶无尽出现,只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仍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反而是街外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由远而近,西南省的第一位进士将会诞生……
    却说叶无尽,确实是没有从牧场赶回来,或者他根本就已经忘记了这个放榜的日子。
    在这牧场中,他有早上练箭的习惯。
    叶无尽对箭其实很是熟悉,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接触了。弓箭跟支枪不同,枪是违禁品,但弓箭却管得比较松,很多场所都能弄得到。像南海的凤凰会所,就有一个专门的弓箭练习场。
    或许是喜欢,又或许跟射击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他的射箭水平确实是不低。不过,他现在不可能飞马射箭,但定位射击,在整个牧场他就输给木兰一人罢了。
    咻!
    叶无尽站在雪地中,满弓之后,轻轻放手,一支箭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柔美的弧线,然后精准地钉在那耙子上。
    哼!
    一个冷哼,却是一个长相漂亮的铁前进出现。
    叶无尽扭头望着他,虽然初次见面的印象不好,觉得一个男人长得那么漂亮做啥。但或许知道他是木兰弟弟的缘故,所以对他的观感已然有了改观。
    铁前进挑衅地望了他一眼,先是跟他平行站位,然后退后五步,拉弓而射。
    还真有点本事!
    叶无尽望着那支飞箭,毅然是钉在了那耙子上。
    铁前进倒没有说话,用眼睛挑衅着他!
    幼稚!
    叶无尽退后了十步,然后弯弓而射,箭矢直插在那耙子上。
    铁前进仿佛一个负气的少年,退后十步,又射。
    叶无尽退后十步,射!
    铁前进退后十步,射!
    ……
    铁前进突然不射了,转身就离开。
    叶无尽回头发现后面围观了很多人,其中就有木兰的身影,朝她挑衅地道:“你弟弟太弱了,你来吧!”
    木兰一身裘装,持箭在叶无尽五步后停住,射!
    叶无尽退后十步,射!
    木兰再退后十步,射!
    ……
    叶无尽突然不射了,转身就离开,突然有些不开心,他长得这么帅,但还是输了,简直就没有天理。
    一袭快马而来,却是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铁前进中武进士了!”
    ……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来,当即让大家是一阵欢呼,只是铁前进听到这消息后,直接将自己关到了房间里,为着刚才比试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是武进士又如何,结果连一个文举人都赢不了。
    无论外面的人如何敲门,他都没有回应。
    “让我去安慰他?怎么安慰啊?他根本就不该跟我相比,你还是快去将门砸去,不然一会他要上吊了!”
    叶无尽将最新调配的饲料从木屋里取出,对着前来要求他去安慰铁前进的木兰如是说道。
    “为什么?”木兰却是茫然不解!
    叶无尽指了指辕门外,却见一匹快马向这里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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