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官兵对路人进行清道,一支颇在规格的运输队从城门进来,上面插着工部的旗帜,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是规格一样的大板车,车上是木料和一些其他的物品。
    “前些天,钦安殿发生了火灾,这些木材是送去修葺的,据说又要给真武大帝再塑金身!”
    有人将缘由说了出来,但却带着惋惜的口气。
    天下人都知道,当今的圣上笃信道教,对朝政的事兴趣不大。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天下雪灾,而这位皇帝还在想着那真武大帝,心里压根没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
    那说话的人似乎是有几分忌惮,只是在人多的时候抱怨几句,这人流散去的时候,他也急忙跟着消失。
    车队很长,首尾不可相见,只是青石大道旁的灾民区仍然如故。
    天空的雪花渐渐又大了起来,那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下来,落在那破屋和茅草棚,落在那两眼无神的灾民头上,这雪仿佛是要将这里的近十万灾民都埋藏了一般。
    这是京城?这是华夏民族最骄傲的大城?
    叶无尽顿足良久,抬头望着重檐歇山三滴水的箭楼,突然对这座华夏的天下第一城少了几分期待。
    从永定门而入,两边的街道仍然宽广,城中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呈现着繁华似锦的景象。他看到了那古色古香的建筑,看到了往来人群中衣着的炫丽,也看到了指向紫禁城的中轴线。
    只是无论多繁华的街道,他的心始终像是搁着一根刺,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或许,我应该做点什么!
    叶无尽遥望着紫禁城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地说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一个游戏,让他回到数百年前的朱朝,体会着这个时代。但他心里却涌起一个越来越强烈的声音,那就是,他要改变这个世界,哪怕只是一个游戏。
    没有心情在这座古城中游逛,他带着阿三直接向着贡院的方向而去,打算找地方住下。
    由于马上开考,所以叶无尽找了附近的客栈,结果很巧合地住在了鲤鱼胡同边上。
    鲤鱼胡同过去叫老人胡同,有年京城大考,有位河南考因生为穷苦,凭着两条腿赶路,千辛万苦来到京城。在京一无亲戚,二无银钱,住不起店,他来到老人胡同正发愁,有位老人从家内出来。河南考生就求老人,老人就让他住在自己家里。考生在老人家发奋读书。临考前三天,突然下起大雨,胡同内积满了水,天晴后,突然从云中掉下条红鲤鱼,在水中游来游去,游到老人门前,鲤鱼一打挺,腾空向贡院向飞去。到了贡院上空,化成一条龙,钻入云端。大考时,河南考生中了状元,人们便说他托鲤鱼的福。曾帮助考生的老人也从此富贵。于量,老人胡同便改称鲤鱼胡同。
    “比别的地方贵上一倍?”
    叶无尽听到这话之后,顿时也是一阵牙痛,这古人的生意头脑绝对不比现代人差。不过他却是知道,若不是这么一个价格,恐怕他也不会这么顺利就在贡院附近找到地方住下。
    要知道,现在不仅是会试期间,而且是雪灾时期,客栈显得很是紧张。若是他真错过了这么一间,没准要像县试那次一般,又得流落街头等美女收留。
    这次雪灾不仅是对老百姓的一场灾难,而且对赴考的举人也是一场祸事。
    由于去年恩科是在十一月举行,所以给那些新晋的举人赴考时间相对较少。本来时间就已经很紧迫,如今再遇到大雪封路,当即就断送了很多举人的状元梦。
    西南和两广的学子最是可惜,几乎就没几个新晋举人能赶到的。
    叶无尽很是侥幸,若是按着原计划返回龙虎寨,若是路途没遇上木兰,那恐怕可能会错过这次的会试。
    其实这次错过,损失也不算太大,毕竟今年又是正科之年,明年将会再度举行会试。若是真有水平的举子,也仅是迟一年为官罢了,没准迟上这一年就能考上状元呢!
    可不要小瞧这科举的名次,官场中的很多排位就是按着各自殿试的排名而来。而以后要想入阁的话,那就需要翰林出身,而在殿试名次差的,压根不会有这样机会。
    嘉靖三十七年,大雪。
    两京十三省,近五千名举人考生,齐聚于京城之中。虽然举人已经等于挤入统治阶层,能谋个一官半职,一辈子已经是衣食无忧。只是有着更大野心的人,却不可能就此止步,他们会向着更高的阶层奋力一博。
    其实,往届举人有着很强的优势,他们一般都是提前二三个月就到了京城备考。如今考试将近,这此人反而是乐于搞一些诗会、诗社、集会,当然少不了结伴到寺庙进行祈福。
    叶无尽对这些活动并不是不感兴趣,而是他来的时候实在是太惊险了。
    第二天他就急忙去礼部报名,第三天拿到了准考的牌子。毕竟天下的举人成千上万,如今又下着大雪,你不去礼部报名的话,谁知道你有没有来参加考试。
    他算是极幸运的了,在最后的关头赶到,拿到了准考的牌子。只是跟他同年的举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哪怕是比他早数日出发的楚白河,却一直没见着人。
    三月初八,会试第一场。
    会试是科举制度中的中央考试,应考者为各省的举人,录取者称为“贡士”,第一名称为“会元”。这场考试由礼部主持,流程其实跟乡试差不多。
    会试跟乡试的安排一样,都是九日三场,每场三日,不过考试重心却是有所不同,主要以八股文和策论为主,而考试地点是在京城东南方向的顺天贡院。
    “嘟!主线任务:考取会元!”
    “游戏内容:参加会恩科试,获得会试第一名。”
    “游戏奖励:银质轻工业勋章一枚!”
    ……
    叶无尽这次参加科举,同样是无利不起早,为着好处而来。只要他能够在会试中夺魁,那么将会在炒股技能上进一步完善,得到这一枚银质轻工业勋章。
    这银质轻工业勋章的好处在于,能够查看当月轻工业板块的情况,这能解决叶无尽在周五无股可买的窘境。在对农业板块感到失望之后,他对这枚勋章是志在必得。
    天没亮,万千灯笼向着贡院聚集,构建了一个灯笼火海。
    叶无尽跟着以往参加科举考试一样,又是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带着应试的东西前往贡院。走到贡院外,那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又是熟悉的应试之境。
    北京的顺天贡院是朱清时期最令士子向往,也是最大、最尊贵的贡院,除了承办京城一带的乡试,还是全国会试的场所,如果不是八国联军破坏了顺天贡院,1300年的科举制末尾的两次会试也不会放在京城之外的河南贡院举行了。
    叶无尽对这曾经的圣地带着一丝的好奇,这座顺天贡院无愧是全国之首,比西南贡院要大得多。只见大门上高悬着“顺天贡院”的墨字匾额,东、西立着‘明经取士’和‘为国求贤’的匾额。
    跟着乡试的情况相似,大家在辕门外集结。
    本届恩科会试,一共是四千九百名举人报名参考。本以为都是举人身份的考生,会显得矜持一点,但却是大错特错。那些举人倒是淡定而彬彬有礼,但他们的家丁却像是头恶狼,都在着脖子为自家主子博命。
    在阿三的协助下,终于是挤到栅栏前,外门官验过叶无尽的参考牌子,将他放了进去排队等候考试。而跟着外面的博杀相比,这里确实透露着谦和的气氛。
    其实也难怪,参加会试的都算得上是成功人士,属于有身份的统治阶层。这时候,脸面是比较值钱的东西,而且人数确实下降了不少,录取率要远高于乡试。
    乡试是在为着生存和地位而战,但会试则没有那么强烈的拼命精神。里面都是悠闲地找着自家的队伍,遇到熟人还会停下来聊几句,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叶无尽在这悠闲的人群中转了一圈,终于是找到了自家的队伍。
    全国二京十三省,这四千九百名举人按着籍贯分成了十五支队伍,而每支队伍则代表着本省仕途中的“种子选手”。在官场中,籍贯成了派系的天然姻缘纽带,像东林党就是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的党派。
    同乡与同科,是官员间是亲切的关系。刚刚在外面是赤眼相争,但是到了自家的队伍,一个个都显得彬彬有礼,各种攀附关系,似乎这不是考试在即,都恨不得勾肩搭背去酒楼大醉一场。
    由于新科举人很少人能顺利赶到,所以叶无尽对大家都很是面生。不过他发现年纪优势终于显露出来了,在这三百名左右的同乡举子中,他似乎是最年轻的一个。
    大家起初只是诧异他的年纪,但当得知他就是新科解元郎叶无尽时,不少人都争先恐后地围向了他。谁都明白,这人就是当年的唐伯虎,只要不倒霉地被舞弊案所牵连,那前途无可限量,说不定还能入阁。
    叶无尽看着一张张热情的脸庞,不得不一一应付,但绝大多数都是初次见面,让他都感到一丝的尴尬。突然心头一动,往着人群外望去,却是看到一个熟人。
    这正是跟他有过冲突的宋白谦,往届乡试的解元郎,但如今却是形孤影单站在那里。
    果然,长得帅就突然遭人妒忌!
    叶无尽看着那双要喷火的眼睛,突然有种找镜子看脸蛋的冲动。
    宋白谦确实很是郁闷,作为西南最知名的才子,不仅师出名门,更是有着解元的头衔,理因是西南举子最耀眼的明星。只是如今,风头却给比他更年轻的穷小子给抢去了。
    “定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宋白谦暗暗地攥着拳头,打算将这股劲放在考试中,然后用功名好好地打这穷小子的脸,让大家知道谁才是西南第一人,谁才是最应该被巴结的那个人。
    三声炮响,贡院大门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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