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叶无尽即刻前往北京。
    出租车经过前门大街的时候,他看到了朱朝遗留下来的正阳门,那座箭楼充满着古韵。在找好酒店之后,他马上进入了朱朝世界,开启了那个时代的赴京之行。
    古代书生赴考,其实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特别还要从西南省到京城,这无疑是一种煎熬。那些用钱捐到的监生,根本就直接放弃了这个辛苦的事情。
    这钱还算是其次,这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
    从西南省到京城赴考,最方便的路线其实是走海路,沿着海岸线此上,直达天津卫。只是朱朝从大祖开始,就实行了海禁,现在的嘉靖帝更是将这条禁令进行重申,以致海航成为了一个传说。
    如今从西南省到京城主要有两条路线:一条是路和陆路相结合,从梧州府码头登船,从湘江流域进入长江之后,沿长江到达汉口,再经由南阳、洛阳北上到达北京;一条全程都是水路,沿长江直到扬州,由京杭大运河达到京城。
    但现在东南沿海一带倭寇横行,这条路线的风险系数很大,所以从汉口登陆,成了现在举子赴考的最佳路线。而叶无尽也没有例外,选择了前面的路线。
    且说,叶无尽带着阿三到了梧州府,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一晚。
    次日清晨,天空阴沉,昨晚的落叶在码头上散了一地,江面的能见度很低。
    叶无尽里面穿的是青绸蓝缘袍的举人服,外面却是貂皮大裘。或许是经历了现实世界中的酷暑,这时对这个冷凛的时节没有抱怨,反而喜欢这带着清新的北风。
    他进入这个世界虽然已经一天,但眼睛仍然充满着好奇,打量着这个时代的码头。
    码头停着各式各样的商船,大小不一,彰显着这时代的繁华。阿三走在前,而他在后面,在阿三的引领下,找了一艘插着“武通源”旗帜的三层大船。
    “往来的河道不太平,这武通源虽然价格高一倍,但船上配着保镖,他们商号在黑白道能两吃,至今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阿三在前面领路,并且做了解释。
    叶无尽自然没有意见,其实他深知这时代的劫匪不少,沿海的很多倭寇其实就是自己人。小心地避着这往来的脚夫,这些人属于这时代底层的谋生者,靠着在码头搬运货物赚钱。
    没多会,跟着阿三走到大船的甲板上,发现上面已经站着各色的人。这船客以商贩居多,都带着大批的货物,只让脚夫帮忙搬上来,反倒书生模样的人颇少。
    本以为会在这里遇到一同赴考的举人,但却是失望了,那几个书生似乎都不是去赴考的,看穿着似乎是游学的公子哥。跟着上次过来参加乡试一样,他又成了吊车尾的一个,又要踩着点去参加会试。
    大概是看到他里面穿的是举人服,周围的人在畏惧他的同时,眼睛流露着一种羡慕。
    “让开!让开!”
    正是这时,两个身穿锦衣配着腰刀的大汉走向这边的船,其中为首的胡须大汉直接推了一个扛着货物的脚夫一把,让他连同货物一并掉进了水中,彰显着这些人的张狂。
    这帮人上船之后,那为首的大汉冲着那迎上来的管事的人劈头呵斥道:“给你半柱香的时间,马上给我开船!”
    “快!快上货!”那管事的人不敢反驳和讲条件,急忙冲着那些脚夫挥手,然后又是陪笑着将这帮人引上了两楼。
    公公?
    叶无尽本想到船舱休息,但目光落在后面的三个公公模样的人身上,当即就带着几分好奇。却见为首的公公年纪已经四十多岁,脸白无须,身穿着一身锦衣,那眼睛带着几分阴鸷,但是举态却确实女性化。
    驱使那船主快开船,似乎是他的主意,他将手上的佛尘挥向后面,抬头向着前面的楼梯而去。
    却是有这时,一个锦衣的公子哥趔趄地从人群中走出,正好挡住了这位公公的去路。当他看到公公那个眼神时,脸上刷地苍白,慌张地解释道:“我被人推出来的!”
    “滚!”
    一个带着尖锐的声音从公公嘴间发出,声音是似女非男。
    噗!
    叶无尽听到了这个声音,在满足了好奇心的同时,差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倒不是真要嘲,而是这声音实在有些搞笑,这绝对不是电视剧那些太监模仿得了的。
    哎呀!
    只是叶无尽的笑意还没有散去,一个小石头在他的腿上,让他的腿顺势跪下。而他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时,却只看到一个小太监的身影,透露着几分熟悉。
    但他仿佛从没有跟太监打过交道,为什么会有熟悉感呢?
    “你怎么了?”阿三站在他前面,结果回头却看到他跪下,当即慌忙将他扶起。
    叶无尽站起来,又朝着那楼梯上的小太监望了一眼,冲阿三摆手示意没事。
    陆续有船客上来,而由于要赶时间的缘故,那些脚夫显得格外的匆忙,让到甲板显得有拥挤感。他跟着阿三走向第一层的船舱,在这狭小的房间看了一圈,当即挥手让阿三问问有没有更好的房间。
    阿三出去,没多会带着一个管事的中年男子回来,那人恭谨地笑道:“公子,请跟我来!”
    跟任何一个时代一样,有钱就有好服务。
    他们被带到了第两层的一个外厅内寝的套间中,这地上铺着厚厚提花地毯,衬托着朱色的雕花窗棂和带着古韵的圆桌方椅,使得整个房间的色调基本协调,便有一股富贵之气直逼而来。
    阿三望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将心里的那点担忧咽回了肚子里。
    过了小半个时辰,船开动了。
    叶无尽坐着这时代的船,倒没有感到危机感,事因这艘大船的时速也就十几公里而已。而且朱朝的造船技术其实已经很厉害了,若不是华夏的海禁政策,开启航海时代的恐怕是朱朝人了。
    关于造船业,确实让后人感到惋惜,这门产值惊人的造船技术,在三宝大监下西洋时达到了顶峰,华夏的造船术要远远领先于世界。只是这门如此先进的技术,最终不仅没能给华夏带来利润,而且还白白地毁掉了,以致此后的华夏造船技术落后于世界。
    一路东进,叶无尽在房间呆闷之后,会跑到船顶装逼,领略着这时代的大好山河。虽然说在船上会很无聊,但是能够欣赏着这一路美景,他还得觉得挺值的。
    自古长江险,隔江如隔天!
    叶无尽一直觉得这话有夸夸其谈之嫌,但是船进入泸江,望着这道天险时,顿时心生几分感慨。这条长江是华夏的一条运输的大动脉,但同时也是一道天渊,将两边的居民切割开来。
    正是这时,一个俊俏的小太监悄然靠近。
    “在看什么呢?”
    “在……思乡!”
    “那你搞错方向了!”
    “我是解元,不可能错!”
    “可那明明是东北方位!”
    “我不会告诉你地球是圆的!”
    “什么是圆的?”
    “我们背对背,一直走,最终有一天我们会相遇!”
    “神经病!”
    ……
    叶无尽说话的时间,还做了一个演示,而演示的最后是两人面对着面。
    而且的小太监身材只比他矮半个头,一身油亮的太监服,眉间经过修饰,带着几分的英气,毅然像极一个英俊的小太监。只是这却是一个故人,前些天的刺客木兰。
    对于她这身的装扮,叶无尽越发地看不透,这女人简直是百变身。从琴师到花魁,再从刺客到小太监,如今都已经换了四个身份,而这小太监显然也不会是真身。
    只是这女人的身份是什么?
    叶无尽目光落在她脸蛋上时,意外却看到了她脸上涌起一抹红晕,而矜持地急转过身。从这个动作来看,他知道这女人已经是对他有些动手了,只是有些惋惜,二人终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你怎么冒充公公了,不会有危险吧?”叶无尽压着声音,关切地询问。
    却是在这时,那个老公公寻了上来,看到叶无尽在这略是意外,却是冲着木兰说道:“小木子,莲花羹送来了!”
    木兰抿着嘴没有说话,朝他望了一眼,这才转身向着楼下走去。
    老公公落在木兰身后,在临下楼梯时,又是朝他瞧了一眼,这才跟着下楼。
    叶无尽注意到,这个老公公虽然没有出现恭敬的举态,但是从他给木兰让步等动作,他猜测到木兰的地位似乎不低。还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他是在护着木兰。
    这人就怕没事做,而在这个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观察着这太监群体。
    那二个佩刀的大汉是护卫,有一个小太监服待着老太监,另一个服待木兰的小太监也是女扮男装。而叶无尽也已经认了出来,正是一直服待木兰的丫环。
    但他心里始终有个迷团无法解开,这个木兰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跟太监呆一起?
    经过一个余月的行程,船终于到了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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