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黄大人要见谁,下官马上去把他叫来。”一听只是来找人,不是什么大事,张大人当即应下来。
    黄琦笑道:“此人便是新进殿前司兵案的杨丛义,他现在可在衙门?”
    张大人心里微微一惊,都指挥使大人找他,现在这个黄大人又找他,看来杨丛义还真不是个简单人,心下一动之后,马上回道:“哦,杨丛义啊,刚刚还在下官这儿议事,离开还不到一刻钟。既然大人有事找他,下官把他叫来此处便是。”
    黄琦没有立即回答,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才回道:“我能把他带离此地,或是找个清静的地方,单独询问吗?”
    张大人有些为难的说道:“眼下兵案人手不足,而任务繁重,一刻都离开不得,还在衙门里问吧,下官是他的上官,他以前做了什么事,下官虽没权过问,但旁听了解,黄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黄琦有些犹豫,现在杨丛义是在兵案任职,已经不是回易参军,兵案找人不经过兵案主官确实不合情理,若是能以内侍身份相压,他又何必先去找恭国公。一番思虑权衡之后,马上回道:“既然如此,那就借用张大人的宝地见他吧。多有叨扰,张兵案多包涵!”
    “不必如此客气,属下官员涉事,自当当面问清才是。”张大人微微一笑,随后高声道:“来人,去把杨秘书叫来。”
    守卫应一声,便速去叫人。
    少时,刚刚回到署衙,一杯茶还没喝完的杨丛义再次被带来兵案官署。
    杨丛义一进官署,便见到那个十分熟悉之人,马上快步上前行礼,口中高呼道:“下官杨丛义,见过黄大人!”
    “哈哈哈,一年不见,杨参军别来无恙啊!”黄琦面带笑意,哈哈笑道。
    杨丛义马上回道:“下官很好,黄大人可一切安好?”
    黄琦笑道:“安好安好。去年广州一别后,听说你去了明州任监军,不想却回到临安了,早知你回来,也该找你聚聚。”
    杨丛义道:“大人事务繁忙,下官也是刚回临安不久,等哪天有空,下官定去拜访大人!”
    黄琦算是杨丛义的贵人,当初是他一手把他从武学里拉出来,给了他为朝廷做事的机会,然后才有现如今任职殿前司兵案秘书的机会,没有黄大人,杨丛义如今恐怕还在武学苦等机会,运气好会授各个无品尉勇,运气不好就难以想象了。
    正因为如此,杨丛义一见黄琦就感觉格外亲切。
    黄琦笑道:“都在临安,只要想聚,机会多的是。”
    寒暄结束,黄琦马上说起正事,只听他转口道:“今天叫你来这儿,不是张兵案找你,而是我有些事情是要问你。”
    杨丛义正色道:“大人请问,下官知无不言。”
    在看到黄大人出现在兵案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黄大人定然是冲他而来,是以对黄大人所言并不感到惊讶。
    黄琦道:“今天我在张兵案面前要问你的是关于船队在西洋采购之事。记得当初在塞尔柱国你是随我一起去了国都巴格达,货物采购一开始都是汤参军负责,后来我们提前从巴格达离开,我在巴士拉停留了一段时间,你是回了营地吧?”
    杨丛义点头道:“大人说的不错,从巴格达离开以后,下官是提前回到营地,协助汤鷽采购货物。”
    黄琦问道:“好,既然你参与了货物采购,那船队采购的所有货物种类你应该都见过吧?”
    杨丛义答道:“是,下官基本都知道。”他虽不知道黄大人到底想问什么,但从他逐渐收敛起的神情里,隐约感觉到要问的估计不是好事情。
    果然,只听黄琦说道:“去年船队回大宋以后,绝大部分货物都能售卖的很好,可唯独有一样东西数量极大,足足有两大船,至今还在仓库,根本没有商贾能看得上,几乎未曾出售,因为那是一种石头。你可知道那石头是谁采购的?”
    杨丛义稍稍一回想,便回道:“回大人,所有货物里,除了珠宝玉石,船队一次采购两大船的应该只有一种石头,那是一种青色矿石,正是下官采购。”
    “是你?你为何要采购这些石头?”黄琦非常不解,若说不出个道理来,他如何向官家解释。
    杨丛义道:“回大人,这种青色矿石在塞尔柱国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矿石,在他们那边的山上到处都是,通常会作颜料用,用来给建筑上色,因为这种青色矿石在大宋非常少见,下官采购回来是准备用作矿石颜料,这种青色颜料不论是画家作画,还是给建筑上色,或是烧制瓷器,都有极大用处,总之在大宋用处广泛。最重要的是这些矿石在塞尔柱国随处可见,价钱很便宜,两大船矿石所花钱财还不到两千贯。如果这些矿石用到该用的地方,它的价值将会成百上千倍的增加。现在没有商贾要,只是他们没看到这种矿石的价值。”
    “那你觉得如何才能发挥他们的价值,把这些矿石卖出去?”这个解释倒还说的过去,但黄琦想要的是赶紧把这些东西清理了,换成钱,免得碍眼,惹官家不高兴。
    杨丛义道:“下官并不建议此时把这些矿石出售,因为卖矿石并不能卖出高价,如果把它们磨成青色颜料,那么它们的价值将会堪比黄金白银,还将引领一种潮流。”
    “磨成颜料?那么多矿石,如何磨成颜料?那得多少花费多少人工、多少时间?还有没有其他办法?”黄琦追问。
    杨丛义想了想,随后答道:“如果不想磨成颜料,又想高价出售,下官建议直接卖给窑场吧,烧制瓷器用的颜料应该很多,跟他们讲明用处,应该能卖出去。”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对于这批矿石黄琦终于得到一个说法,不至于再被官家问的哑口无言,但这么处理是不是合适,他也不敢擅自决定,得回去跟其他人商量商量。
    “除了这种青色矿石之外,还有一种白色的石头,也没人看得上,它又有什么用处?”黄琦又提起另一种少见的东西。
    一提到那种东西,杨丛义便想起来黄大人问的是何物,于是回道:“这种白色矿石也是极为少见的一种东西,可以用来制作一种透明的东西。据下官所知,这种矿石采购的并不多,因为在塞尔柱也是不多见的东西。下官建议把这种白色矿石留下,最好不要出售。船队返回大宋的路上,下官曾跟人约定,利用这些矿石制作一些大宋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等以后制成,它们的价值将难以估量。”
    “原来如此。好,那我就跟他们说说,先把这批白色矿石留下,至于怎么用,下次找你单独说。”黄琦笑道。
    杨丛义回道:“是,大人,但有需要下官的地方,请大人直言相告。”
    “还有一种东西,用木桶装的,听说好像是树汁,它们有何用处,你可知道?”黄琦再问。
    杨丛义答道:“这种树汁是三佛齐国所贡,用处颇大,把它涂抹在身上,晾干以后,可抵挡刀枪,大人在三佛齐国应该听过才是。”
    “原来那些土人刀枪不入,就是涂抹的这种树汁?”黄琦微微有些意外。
    “正是。当初想着可能会有用,便让他们准备了一些。”杨丛义十分平静的回道。
    海上种种经历,历历在目,而那些曾经一起共事的人,如今离散不知何处,只有他一人孤独的呆在临安。
    黄琦笑道:“今天找你也就这些事,既然都说清了,那就没事了。”说完起身道:“张兵案,多有叨扰。”
    张大人起身笑道:“黄大人客气了。下官送大人一程!”
    黄琦连忙推辞道:“不用,张兵案不必这么客气,我自己走就行,已经耽误了你不少时间,请留步。”
    随后朝杨丛义道:“杨参军,改日再会!”
    “好,下官等黄大人的消息。”杨丛义恭声回道。
    黄琦在校尉陪同下迅速离开,回去复命,再没有任何停留。
    通过方才黄大人与杨丛义的对话,还有之前杨丛义在都指挥使衙门的讲述,张大人已经知道黄大人的身份,他是宫里人,皇帝身边的人。
    黄大人身份特殊,而他跟杨丛义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那么杨丛义的身份必然也不普通。
    直到此时,张大人才想明白为什么杨丛义年纪轻轻就能调来殿前司兵案任职,他能靠上宫里的黄大人,而黄大人与都指挥使大人的关系也非同一般,那么杨丛义来殿前司任职确实不是难事。
    杨丛义有这么深厚的官场关系,而他作为兵案主官、作为上司居然毫不知情,幸好之前对他没有过分苛责,不然还真不好面对。
    “杨秘书,没想到你对物资采购如此熟悉,远洋回易那么复杂的事也能顺利完成,还真是年轻有为啊!”张大人笑道。
    “大人过奖了,当时也是事到临头,不得不为。”杨丛义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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