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小天的突发变故使得众人见识了周霄的手段,无不仰慕惊叹,对他的话也是再无怀疑,周霄一来欣赏众人的品行节操,二来有意慑服众人为他鼓吹,好方便解决此间之事,看到白衣秀士发问也不吝啬说辞,言道:“天地运转万物自有其道,只是不可直说,我只能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去悟,各自心中有数就好,佛曰:不可说,说不得,一说即是错。”
    禅言机锋有时候比直言直语更能显示高明,对于白衣秀士这几个一心向道尚未明悟的人来讲,玄奥隐晦的说辞尤其具有杀伤力,听周霄把话说完,众人无不合掌恭心而立,态度诚敬地想要听他说法。
    “都坐下来听我说说就好,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故事,只不过是我还在俗世中打滚求生的时候,突然明悟善恶阴阳轮转的一则见闻罢了。”
    周霄说的都是实话,并非故弄玄虚,他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心境,正是因为曾经苦苦挣扎求生的时候通透了许多道理,只是有些道理用道家的话讲需要‘知而不言,言而不语’,看透不可说透,必须为天隐机,听他这样说众人更加不敢怠慢愈发地恭敬。
    周霄说话的功夫已经用自身元气将杯中茶水蒸腾,烟雾缭绕凝而不散,异香满室更添禅意,开口说道:“话说在极西之地有一种很名贵的沙丁鱼,味道非常鲜美,是众人之所爱,不过由于出海时间长,而沙丁鱼天生具有惰性,生命力极其脆弱,所以很多鱼不等到岸就已经死了。”
    “但是有一位老渔民每次都能带回很多鲜活的沙丁鱼,众人疑惑不解于是向他询问法门,这才知晓他的诀窍就是在沙丁鱼中放入几只鲶鱼。鲶鱼凶恶好动,以肉为食,由于这个恶客的到来,沙丁鱼为了活命必须不断的游动躲避,而最终保持了活力,虽然难免会有损伤,但是也让大多数鱼保住了生命。”
    周霄看到众人听罢都是若有所悟,随后又有人皱眉不展,知道他想到了更深的层次,这里面不但剖分阴阳善恶,更隐藏暗示着残酷的无奈,其中真相不可细思穷就,否则只是空添烦恼绝望罢了。
    ‘吽’的一声将众人炸醒,周霄的声音如同洪钟巨鼓一般喝道:“不可妄生偏执,怨天尤人,做些无谓之想。圣贤曾有言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等阎浮众生唯有一念坚定,勇猛无悔,力求跳出三界,不入五行。对于无量世界亿万修士来说,凡是能够遵从此理者,即为正道。”
    众人从若有所悟到心生绝望,又被周霄一惊一乍用钟鼓之音坚定道心,无不如同经历了大梦一场,汗水涔涔流下,浃背湿衣,但心境却是异常明朗,只觉得受益匪浅,就算以轩辕小天的境界修为,也是隐隐感觉自身的剑道更加锋锐玄妙了一些。
    白衣秀士几人久在江湖,人情也自练达,谢过周霄的恩惠之后,便即问道:“不知有什么事是我们几人可以为前辈效劳的?”。
    周霄对此早有腹案,听众人询问也不故作姿态,只回答道:“说不上效劳,我曾听说‘当世间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最好的应对就是,百言不如一默,此时无声胜有声’,众位只需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更多与你们同阶的修士安心修行,不评论、不传播、不议论这次人妖冲突就可以了。”
    众人听闻只要安静不说话就可以了,都觉得这事情实在太简单了,纷纷说道:“这事情简单,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别的无需多费心,只要把这件事情做好,就是善莫大焉,功德无量。”
    周霄知道这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算不上容易,不过一旦做成作用也是不小,白衣秀士他们只是处在修行的最底层,但是这一层次人物的态度取舍,绝对能够影响到许多小门派的立场,这就够了。
    广宁能够算得上大门派的只有岳山宗和天星阁,这两个地方高手众多,实力雄厚,需要费些心思。剩下的几个中等门派实力都属有限,周霄确信他和轩辕小天或者以力压人或者以德服人,有足够的手段能制住他们。
    周霄和众人说事情的时候,锦衣老者终于压制不住了烦恼魔头,以往所造恶业引发了无边业火,任他如何扑腾也是无用,这火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将他身体魂魄统统烧成了虚无,才自熄灭还归天地。
    锦衣老者被业火烧掉的时候,远处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信息,这人头发胡须花白,乍看上去有点垂垂老矣,只是面皮红润不显褶皱,目光温润不起波澜,童颜鹤发真个神仙姿态,坐在棋台旁落了一子,轻抚着胡须说道:“咦!没想到那个臭小子还有些能耐,竟然能够发现侵染他的烦恼种子,并且将小魔头诛杀掉,倒是叫老夫刮目相看啊!”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娇美少妇,若是光看容貌也就二十七八岁年纪,听这人把话说完,言笑嫣然的说道:“那是!也不看看小天是谁的孩子,他从小就聪明机灵,区区一个小魔头自然不在话下,我看你是瞎忙活。”
    这两人是轩辕小天的爹妈,年岁已然不小,只是女人都爱美丽,轩辕夫人大半的修为倒是用在了保养容颜上,是以看上去还只是花信刚过的样子。
    轩辕老爹略有失望的说道:“我倒真不希望他这么快就破局而出,老夫花费无穷心力才找到这么一个小魔头,不就是希望能够磨炼小天的心态,让他成长吗?每个男娃只有经历了众多的烦恼,然后从中解脱出来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小天的机警固然可赞可喜,只是我们的良苦用心却是白费了。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看来还得想点别的手段让他受受教育。”
    “世上真正能够把男娃炼成男人的只有女人,别的都是瞎扯。”轩辕夫人在心里暗怼了一句,她对轩辕老爹的歪理不以为然,只是这话不敢明说,轩辕老爹是个老不正经,万万不敢给他这个话头,只是
    佯怒嗔道:“你呀!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坑爹,你倒好!有事没事净想着怎么坑自家儿子!咱家小天也真是命苦,咋就摊上了你这么个老子。”
    轩辕老爹最听不得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说道:“那个小兔崽子从小到大坑我的次数还少吗?”
    轩辕夫人在棋盘上早已经落了下风,拈着一枚棋子正发愁该怎么下,看到轩辕老爹的样子,干脆把棋子放到棋笥里,一挥手拂乱了棋局,指着轩辕老爹埋怨道:“你看看你呀,都多大年纪了还和孩子计较,也不嫌臊得慌!你是小天的父亲,他就算在外面惹了什么乱子,你给他兜着不是应该的吗?倒是你动不动就骂自家孩子是兔崽子,这件事今天倒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小天如果是兔崽子,那你我是什么?”
    对于轩辕夫人这套耍赖的功夫,轩辕老爹早有应对经验,顿时舔着脸,变成一副笑眯眯的贱样,意味深长的说道:“那还用说,夫人自然是一只温柔可爱的白兔了,否则又怎么会对吃萝卜情有独钟呢。哎!想当年老夫也是一个守身如玉的纯洁小修士,若非夫人哄骗我说拔萝卜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老夫又如何...唉!真是往事如风不堪回首啊!嗯!还别说,话讲到这里老汉我突然思路如泉涌,想到了许多有趣的事情来,夫人要不要听听?”
    轩辕夫人和他相伴多年,素知这个老货为老不尊的品性,此刻唯有默然不语,冷脸相对,让他自讨个没趣,才是上策。若是一旦接了他的话头,这个老东西肯定能就这个话题侃个天荒地老,真是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哎呀!夫人不要害羞气恼嘛!老夫也就是说些玩笑话,活跃活跃气氛,咱们老夫老妻的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什么话没有说过,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轩辕夫人闻言对轩辕老爹爱答不理的,甚至还别过头去唤过来一只小灵犬逗弄着,似乎这个小家伙比他要有意思得多,光说胡话不做实事的人,谁稀罕去理他。
    轩辕老爹顿时感觉好生无趣,不由的开始怀念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少年无忌,每每轻言调笑说的大姑娘小媳妇面红耳赤,含羞嗔骂,真快活呀!圣贤皆言婚姻者坟墓也,诚不欺我!一失足成千古恨,悲哀呀!
    轩辕老爹心中想入非非,神色态度却变得端正诚恳,信誓旦旦的说道:“夫人说的是!小天在外面惹点事又有什么关系,谁要不服只消报出我的名号,又有哪个敢不给面子的。何谓老子?可不就是给自家小子顶雷平事的爷们嘛!”
    轩辕老爹顶雷已久,人老皮厚自不在乎,只是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费尽心力才造的一颗雷,被周霄顺手就给挖了,以后两人见面还有的分说。
    这时候周霄和轩辕小天所在的茶馆中,白衣秀士他们听周霄把事情交代分说清楚,正想告辞离开,蓝衫青年突然壮着胆子鼓足勇气向周霄请教了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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