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黑牛,你来的正是时候,快把缸里的水满上,小姐晚上要沐浴。”坐在大厅里刺绣的小玲见粗壮大汉来了,于是将他领到了一旁的柴房,水缸里的水已经快见底。
    赵欣月所住的小院并没有水井,需要用水的时候就让家里的下人送来,由于天气炎热,不仅赵欣月每天都要沐浴,李云天四人也要洗一下,否则身上粘糊糊得贴别难受,这就使得水用得比较快。
    赵黑牛满脸笑容地将水车拉到柴房前,有条不紊地将水车里的水用木桶接了倒进水缸里,他也是赵氏家族的人,只不过位于家族的最底层,进入赵宅当下人,专门负责给后宅各院送水。
    “这是小姐赏你的。”等赵黑牛将水缸里的水倒满,小玲拿了一包糕点给了赵黑牛。
    “谢谢小姐,谢谢玲姑娘。”赵黑牛接过来后点头哈腰地道谢。
    小玲是赵欣月的贴身丫环,属于赵家的下人里级别最高的一个层次,与他可谓是天上地下,他自然不敢怠慢了。
    对赵黑牛的恭维小玲早已经习以为常,给了他糕点就走回大厅,准备继续刺绣。
    赵黑牛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小玲窈窕的背影,尤其是挺翘的臀部,双目流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拉上水车走了。
    出了院子,赵黑牛见四下无人,随即停在围墙外的石窗前,皱着眉头望着赵欣月的闺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眼神显得有些复杂,片刻之后才拉着水车离去。
    由于赵家集一下子来了众多济宁府的差役和济宁卫的军士,镇上的治安随之变得差了起来。
    那些府衙的差役还好,毕竟都是本乡本土的,行为还知道收敛。
    而那些济宁卫的军士则不一样,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从外地随军来到了济宁府,再加上平常军中生活枯燥,故而趁着这次搜捕盗匪在镇上惹是生非,搅得镇上鸡犬不宁。
    赵家集的里正曾经找过罗副千户,希望他能管制手下的军士,不过罗副千户根本就没拿正眼瞧里正,他还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敲诈镇上的一些富户的钱财,巴不得镇上越乱越好。
    李云天从赵欣月那里得知了驻守在赵家集的军士军纪涣散的事情,眉头不由得微微皱着,罗副千户袒护下属,而府衙又无权过问军士的事情,这就使得军士一旦在地方上为非作歹,很难受到处理。
    相应之计是成立一个肃查各地地方卫所军纪的衙门,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专门彻查军中违法的案子,这才能有效地解决军纪涣散的问题。
    不过,新衙门的成立将涉及到许许多多的利益,恐怕那些京中的勋贵为了其中的权益会进行一番角力,因此这件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必须循序渐进地来。
    李云天原本以为他会波澜不惊地在阁楼上待到朱瞻基派人来给他们解围,不过随后发生的一起意外事件使得他不得不卷入一场风波中。
    就在罗副千户送给赵欣月那对玉镯的第二天晚上,临晨时分,酣睡的李云天忽然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
    “好像有人来了!”由于此时是非常时期,李云天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噌地一下就坐了起来,仔细聆听后发现是轻微的上楼脚步声,于是推醒了睡在一旁的李满山。
    “听上去像是一个人。”李满山支起耳朵听了听楼下传来的动静,低声向李云天问道,“会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静观其变!”李云天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嘱咐李满山,难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进而被官府的人发现了?
    宋大山和王振随即被李满山从睡梦中喊醒,一脸紧张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李大山抽出腰刀轻步走到门口处,面无表情地守在那里。
    不久,楼下传来的细微脚步声在二楼停住了,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就是咯吱一声轻响,好像是一扇房门被推开了。
    李云天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看样子对方是要探查房间里的情形,只是不知道进了哪间房。
    宋大山和王振屏住了呼吸,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两人很清楚一旦被发现即使不死也要受到酷刑逼供,逼问朱瞻基的去处。
    而李满山则紧了紧手里的刀柄,双目闪过一丝寒芒,只要对方敢进来他就一刀将其砍了。
    “你出去,放开我……”在沉闷的等待中,楼下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随后就没了声音。
    “赵小姐!”李云天的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他听出刚才的声音是赵欣月的,好像受到了惊吓。
    难道对方是冲着赵欣月来的?随后,一个念头浮现在了李云天脑海中,如果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话,绝对不会打草惊蛇。
    “走!”想清楚了这一点,李云天连忙起身,招呼了李满山一声后快步向楼下赵欣月的闺房走去。
    来到闺房门口,李云天伸手一推虚掩的房门就开了,房间里,小玲被捆在外室的床上,嘴里塞着一团布,正奋力挣扎着,见到他后连忙冲着内室赵欣月的卧房摆着头,神情异常焦急。
    李云天这下可以断定,先前悄悄潜入闺楼的人是冲着赵欣月来的,于是疾步冲进了内室。
    “小宝贝,你都快把我的魂儿给勾去了,你别怕,等下我会让你********。”内室里,一个大汉用身子将赵欣月压在床上,一手捂着赵欣月的嘴,一手撕扯着赵欣月的胸衣,口中喘着粗气说道。
    赵欣月吓得花容失色,拼命用手拍打着那个大汉的后背,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有力气,对大汉来说无疑是在挠痒痒。
    “这个混蛋!”李云天见状不由得勃然大怒,赵欣月只不过才十三岁而已,那个大汉竟然对她下手,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来不及多想,李云天一个健步窜到床边,伸手抓住大汉后背的衣领用力向后一扯,大汉的身子随即向后飞了起来,手里抓着赵欣月的胸衣,扑通一声跌落在了距离床三四米的地上。
    不等大汉回过神来,跟在李云天身后的李满山就冲了过去,一脚重重地跩在了大汉的面门上。
    大汉闷哼了一声,随即头一歪,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这个时候,李云天闻到了一股酒气,是从那个大汉身上散发出来的,看样子那个大汉喝了不少酒。
    赵欣月双手护在胸前,惊魂未定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等发现救了她的人是李云天后不由得跳下床,扑进李云天的怀里搂着他失声痛哭起来。
    李云天本想离开,万万没想到赵欣月会有如此的举动,顿时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安慰赵欣月,更不敢伸手碰他。
    李满山见状立刻知趣地拖上那个大汉去了外室,给小玲松了绑,小玲连忙拿出一件外衣给赵欣月披上,避免她走光。
    赵欣月哭了好一阵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颇为不妥,于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颊红润地松开了像木头似地呆立着的李云天。
    李云天这才得以脱身,一脸尴尬地离开了内室,被一个小姑娘这样抱着确实是不成体统。
    外室,李满山已经将那个大汉捆成了粽子,嘴里塞了一团破布,那个大汉躺在地上挣扎着,嘴里呜呜呀呀的好像有话要说。
    借着窗外的月光,李云天认出了这个企图玷污赵欣月的人竟然是罗副千户,想不到此人色迷心窍做出了如此丑陋的行径。
    “告诉你们,识相的放了本千户,本千户要是明天不出现的话,手下的亲兵会来这里将你们碎尸万段。”
    李云天向李满山使了一个眼色,李满山随即取下了罗副千户嘴里的破布,并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罗副千户不敢轻举妄动,色厉内荏地盯着李云天,开口威胁着他。
    见罗副千户态度嚣张,李云天的眉头微微一皱,李满山见状顿时一脚就踹在了罗副千户的脸上。
    罗副千户闷哼了一声,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嘴巴一张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双目流露出惊愕的神色,他以为李云天和李满山是赵府的人,万万想不到敢打他这个堂堂的从五品的副千户。
    非常可惜的是,罗副千户错误地估计了眼前的局势,如果他遇上的是赵府的人,那么绝对不敢对他动手,毕竟他的官阶可是比德县知县还要高出****,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不过,在李云天和李满山的面前罗副千户简直不值得一提,先不说李云天这个正六品的御史,就是正六品武职的李满山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锦衣卫可是亲军第一卫,李满山的这个南镇抚司百户到了地方上,即使是卫指挥使也会客客气气地相迎,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副千户。
    “你来这里有没有别人知道?”李云天走上前,面无表情地望着罗副千户。
    “本千户已经告诉你了,如果本千户明天不出现,本千户的亲兵就会来这里,你们一个都跑不了。”罗副千户冷笑了一声,恶狠狠地瞪着李云天。
    “他是自己偷偷溜过来的,把他的衣服扒了穿上从大门离开,让人以为他出去了。”李云天闻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转身向一旁的李满山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罗副千户闻言怔了一下,双目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李云天冷冷地瞪了罗副千户一眼,并没有理会他,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件丑事,罗副千户岂会嚷嚷得人尽皆知?
    倘若他的亲兵知道这件事情,那么一定守在院子里给他把风,可是罗副千户根本就没有提及院中有人,只是强调第二天他的亲兵会来赵欣月的闺楼,如此一来李云天就判断出这家伙在撒谎。
    李云天猜得没错,由于晚上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天气闷热,罗副千户辗转难眠,所谓酒壮色胆,他想到了赵欣月,故而就悄悄离开住所摸到了这里,想要一亲芳泽。
    在罗副千户看来,赵欣月时大户人家的小姐,赵家为了家族的名声肯定不会声张此事,况且即使赵家将事情捅出去了,那么也是由济宁卫指挥使石虎审理此案,石虎肯定要偏袒他,故而他有恃无恐。
    “恶贼!”就在李满山扒罗副千户身上的官袍时,已经换好衣衫的赵欣月面罩寒霜地从内室出来,咬牙切齿地将一把剪刀向罗副千户的胸口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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