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们就站在老宿管的棺材旁边,看着头顶上的灵幡,有一句没一句的讨论着。
    小院里面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大多数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沉闷又压抑。
    老宿管的儿子虽然不太懂鬼神。但是我们的话很浅显,他可以听懂。
    他看着无名,有些担忧的问:“我妈吞下毒药之后,她的魂魄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到了?”
    无名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的魂魄就像是一滴墨水。墨水掉进海里面,你知道它存在,但是已经被稀释的看不到了。”
    男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又拿出一支烟来,塞在嘴里面。他蹲在地上,开始一个劲的吞云吐雾。
    我看他满脸愁容,却没有太激动,估计经过一个多月的折磨,他早就料到这种可能了吧。
    男人吸了一会烟,淡淡的说:“怪不得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她的魂魄,原来是这样。”
    我也看着招魂幡说:“怪不得学校宿舍里面只有一缕残魂,原来毒药让她魂飞魄散了。”
    方龄忽然说:“你们刚才不是说。有招魂幡在这里,她的魂魄会被慢慢地吸引过来吗?”
    无名苦笑了一声:“那得多长时间?简直是大海捞针。”
    男人忽然从地上站起来,叹了口气:“这样,我们守着招魂幡,等到七七。到时候,无论魂魄找回来多少,我们都得下葬了。”
    无名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这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我们和男人说了几句话,就要离开。而男人主动开着面包车把我们送到了学校。看他的样子。他对我们是真心感激的。
    在校门口的时候,我们和男人道了别,就要回去。男人忽然叫住我了:“同学。”
    我回过头来,轻声问:“怎么了?”
    他在身上掏了掏。拿出几个红包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妹妹交代我的,说年轻人爱干净,可能会嫌我们家晦气。让我给你个红包,压一压。钱不多,你别介意,大家分一下吧。”
    我们都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干什么?”
    我们嘴上这么说着,手里面都把红包接过来了。因为我们知道,我不接的话,男人不会安心的,更何况这种红包里面大多放十块五块的,没有必要推让。
    然而我打开红包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有五百块钱。我吃了一惊。看着男人说:“怎么这么多?”
    男人使劲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说:“这事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妹妹想……”他咬了咬牙:“想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帮着老人来守灵。”
    我惊讶的看着他:“让我守灵?为什么?”
    男人还没有回答我,忽然我自己明白过来了:“你是想,让我把老宿管的魂魄找回来?”
    男人点了点头:“小道长说了,我妈的魂魄信任你。我们一家都觉得,如果你坐在灵前的话,找回魂魄的可能性大一些。”
    他想了想说:“不会白让你守灵的,会给你红包。”
    他说了这话之后,又生怕我误会一样:“给钱主要是为了去晦气,没有别的意思。”
    我笑了笑,把那些钱抽出来:“红包我留下了,钱你拿回去。实际上我也不怕晦气,比这个晦气的地方我也去过不少。”
    男人摇了摇头,一定要把钱给我。我只好无奈的收下了。
    然后他冲我笑了笑:“晚上我来接你们。”
    随后,他开着面包车走了。
    我们三个人向学校里面走。在路上的时候。我问无名:“我们找回魂魄的可能性有多大?”
    无名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找不回来也没什么。咱们坚持到七七,每天都有钱赚。”
    我笑了笑,然后低声说:“过年的时候,我好像见到你师父了。”
    无名吓了一跳,他惊讶地看着我,我看他的手掌有些发抖:“你……你确定?”
    我想了想说:“还算确定吧,不过他没有承认自己就是天厌子。”
    无名问我:“他当时在干什么?”
    我笑了笑:“他在寻找长生的法门。”
    无名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低声嘟囔:“难道说,长生的法门,真是我师父偷的?不对啊,如果真是他偷的,他现在又寻找什么?”
    这时候不仅无名好奇,连旁边的方龄也开始好奇了。
    我只好把山家乐的事讲了一遍。等我讲完之后,无名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过了一会,他哭笑不得地说:“我也感觉这个人是我师父。”
    我笑着问他:“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无名挠了挠头:“就在这几天了。等他回来了,你好好认一下。”
    我答应了一声,就和无名道了别。无名翻过学校南墙,回到了自己的道观。而我和方龄回到了宿舍。
    新来的宿管显然是个不想惹事的,只是问了我们一句:“没事吧?”
    我们说没事。然后她就放我们上楼了。
    白天的时候我好好地补了一觉,然后吃了点东西。和舍友在学校里面各种拍照留念。傍晚的时候,我和方龄就结伴向校门口走去了。
    等我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男人正等在那边,无名已经在车上了。我们三个人打了声招呼,就到了男人的家里面。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小院中亮着灯。我们几个坐在屋子里面,感觉有些无聊。
    男人犹豫了一下,问我们:“你们几个,要不要打牌?”
    我愣了一下:“守灵的时候打牌?会不会不够严肃啊?”土向吗弟。
    男人笑了一声:“有什么不够严肃的?夜太长了,我们这都会玩两局。”
    于是我们坐在屋子里面,围在一张桌子上玩牌。
    屋门是敞开着的,透过屋门,能看到院子里的棺材和灵幡。男人在桌子旁边放上了煤炉,以便我们取暖。
    我心不在焉的玩了一会牌,总觉得今晚的气氛怪怪的,守着灵棚玩牌,这个……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很显然,无名和方龄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我们玩了一会,就兴味索然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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