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纵曹操称王,曹盼称帝登基,丁氏的墓却没有特意的修过。只派了人守着,从前丁氏下葬时是如何设置的,如今还是如何。
    在曹盼赶来之前,人已经按曹盼的吩咐的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曹盼带着诸葛亮的尸身来,该如何下葬便如何地下葬。
    葬礼毕,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再次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落在曹盼的身上,曹盼伸手去接过,昂着太阳,一阵昏眩,连忙地阖上眼。
    “都走远些。”曹盼让人都退了去,燕舞带着人退得远远的。曹盼走到丁氏的墓前,轻轻地抚过丁氏的墓碑,“阿娘,我把我喜欢的人给你带来了。你瞧着他可是也欢喜的?”
    “且让他先代我陪着你,等我做完了我该做的事,我再来!”曹盼的声音很轻,说完了话,在那站了许久,曹盼即立刻赶回洛阳。
    如此来去匆匆,倒是让已经猜到事情真相的杨修明显的一顿,拿眼看向周不疑,周不疑却似是并无意外的模样。
    “兵部该准备起来了。”周不疑那么地跟秦无说了一句,秦无道:“明年兴兵攻蜀?”
    “天下各州,大魏已得□□,蜀汉因一个诸葛孔明而苟延残喘至今,孔明既逝,当自兴兵。”周不疑这般地说。
    “可万一这是诸葛孔明的计?总觉得诸葛孔明死得蹊跷。”秦无这话小声地与周不疑提,这些话,他是不能与外人提起的。最让他避之不谈的更是因为曹盼对诸葛亮的情谊。
    周不疑却笃定地道:“不会。”
    秦无有些奇怪地看向周不疑,很难理解周不疑这样的肯定是怎么来的。
    而周不疑也没有打算跟秦无解释,只是再次与秦无道:“准备起来。”
    对于周不疑的话,哪怕秦无心存疑惑,但还是照他说的去办了。
    不出周不疑所料,曹盼从许都回到洛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兵部准备调动兵马,甲胃、弓箭样样都准备齐全。另着户部调集粮草,言明开春之后,即与蜀汉兴兵。
    对蜀汉兴兵之事,吵了近两个月曹盼都没有说一句话,去了一趟许都回来倒是下定了决心,毛玠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女帝。
    “陛下,诸葛孔明之死未辨真假,此时兴兵,是否有所不妥?”
    曹盼道:“没什么不妥的,真死假死,猜是猜不着的。兴兵一战,自然就会明白。”
    如此直白干脆的手段,倒是与曹盼往日行事的风格如出一辙,毛玠嘴角止住地抽了抽。
    “这一次,陛下还亲征吗?”墨问那么地问了一句。
    “不必!”曹盼勾起一抹冷笑地说,墨问心下一紧,这诸葛亮怕是已经去了。
    于此世间,能让曹盼御驾亲征的只有诸葛亮,曹盼既然说了不用,就证明诸葛亮已经不在了。
    隐晦地扫了一眼周不疑,此事,只怕周不疑也猜到了。
    “密诏杜子唯回洛阳一趟。”曹盼这般地开口,杜子唯,益州是他的老地盘,上一次杜子唯入益州便将事情办得极好,这一次,想必能办得更好。
    很快诏书送到了扬州,杜子唯与樊氏还有一双儿女道:“走,我们回洛阳,为父带你去见一见,你们一直都崇拜的女帝陛下。”
    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听到曹盼名字,急急地捉住杜子唯的衣袖道:“父亲,父亲,就是我们大魏的女帝陛下吗?”
    “这天底下就只有这么一位女帝陛下,自然就是我们大魏的。”杜子唯十分肯定地说,两个孩子皆是一阵欢呼,“好啊,好啊,我们要见女帝,要见,要见。”
    樊氏见两个孩子那欢喜的模样,忍不住地嗔怪了杜子唯,“哪有你这般拿着女帝陛下当稀罕物的哄孩子的。”
    杜子唯笑道:“咱们女帝陛下原本就极稀罕,有什么不对。”
    千古以来第一女帝,比这世上的任何稀罕物都要稀罕。
    “正好,他们也到了读书的年纪,让他们都进武校。”杜子唯道出了要带孩子们回京的另一层意思,樊氏道:“为何不是太学?”
    杜子唯瞟了自家夫人一眼,“我啊,自从追随陛下以来就悟到了一样,但凡陛下整出来的新奇物,将来必应陛下之所需。太学因自来有设,听闻陛下欲于太学之内所设之诸事,因诸公反对,陛下并没有实施。倒是武校门坎没有太学那般的高,但陛下身边的几个近臣,还有曹氏、夏侯氏,乃至陛下部曲的子弟尽入武校。我可听说了,拿下汉中的,正是一群刚从武校毕业的新生。”
    樊氏看着杜子唯,杜子唯道:“所以,名声好听没用,得要有实用。”
    杜子唯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樊氏道:“若是让孩子们进了武校,我便也留洛阳。”
    “行。”杜子唯答应得倍利落,利落得让樊氏看了杜子唯好几眼,杜子唯连忙地解释道:“陛下此时召我回洛阳,必为拿下蜀汉。陛下身边的那些臣子里,我才是真正的益州人。又有上一次挑拨离间在前,接下来我得去益州。”
    如此道理说完了,樊氏点了点头,杜子唯道:“陛下是我们夫妻的媒人,这么多年不曾见陛下了,既回洛阳,理当拜谢陛下。”
    要谢曹盼,但如今的曹盼却是病卧在榻,一阵又一阵地咳嗽着,都已经咳了小半个月了。平娘急着直抖着戴图,“你给陛下开的什么药,吃了半点用处都没有,你看看陛下咳的。”
    戴图手里还拿着刚熬的药,听到平娘的话很时无力地道:“急不得,急不得。”
    曹盼这病因何而起,旁人不清楚,戴图心里有数着。郁结于心,悲不外泄,所谓情深不寿,戴图其实也害怕的。
    “加大药剂吧,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曹盼瞟了戴图一眼如是地说,戴图道:“陛下,药重伤身。陛下的身子一直康健,也是因为太久没病了,乍然着了凉才会这般。臣给你慢慢调养。”
    这慢慢吞吞,曹盼听着也不管了,“朕要商量明年对益州兴兵之事,这病不能久拖。”
    戴图看了曹盼半响没有说话,曹盼道:“怎么?”
    “陛下心里清楚为何久咳不愈。”戴图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曹盼道:“那你能不能治?加大药剂,别生怕把朕给治死了。”
    一个死字说出来,平娘已经连忙地道:“陛下不可胡说。”
    戴图冲着曹盼道:“陛下心里的事若是一直放不开,臣就是给陛下再回大一倍的药量,陛下也吃不好。陛下心里清楚这是心病。”
    “好了!”曹盼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吃不好,那就熬着。”
    原就是熬着,再熬多一样又有什么关系。
    戴图听着真要是给曹盼跪了啊,唤了一声陛下,曹盼却已经阖上了眼摆明了不想再说话。平娘再也忍不住地往戴图身上抽了几巴,哪壶不开提哪壶,讨打。
    诸葛亮的事,除了燕舞,静姝,哪怕是平娘曹盼都没让她知道,可是后来,还是平娘觉得不对劲了,在曹盼回许都之后,平娘硬是从戴图的嘴里弄明白了,差点没给厥了过去。
    也因此,戴图被曹盼训了一通,只给了戴图一句话,“若是跟了朕这么多年,连嘴严都做不到,往后朕也容不得你伺候。”
    戴图自知有过,被训着半声都不敢吭,如今再被曹盼这一句吃不好,那便熬着。算是被扎成窟窿了。
    捉破脑袋的想把曹盼这咳嗽给治好,半句多余的废话都不再敢说了。
    这空荡,杜子唯已经带了妻儿回京,第一件事便进宫见驾。
    曹盼即让他进来,杜子唯一路风尘,与曹盼作一揖,“臣,杜子唯见过陛下。”
    “起吧!”曹盼叫起,杜子唯谢过后才站了起来。
    曹盼从位子上走了下来,“知道朕为什么叫你回来?”
    “诸葛孔明已死,大魏最大的对手已经不复存在,这个时候正是兴兵平定蜀州的最好时机。”杜子唯直接的将曹盼诏他回来的原因直白地说出。
    “对!没有了最大的对手,朕想要如何的拿下益州,你也知道?”曹盼如此地问。
    杜子唯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昔日陛下在益州做了那么多的事,想必百姓还是念旧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陛下在蜀州还有人。”
    有的是什么人?曹盼道:“诸葛孔明一定防着。”
    “防又如何,诸葛孔明只有一个,他能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能收伏人为之所用,并不代表蜀汉还有与他一般的人。”杜子唯是这样想的,故而也这样说。
    曹盼道:“所以,你可敢再入益州,为朕说动他们三人?”
    聪明人之间不必说得太直白,曹盼会将此重任交给杜子唯,也是因为相信杜子唯能够做好。
    “臣愿往。只是在臣临去之前,还请陛下答应臣一个请求。”杜子唯趁机地提要求,曹盼点头道:“你想要什么只管提。”
    杜子唯道:“家中小儿小女对陛下十分崇拜,时常与臣请见陛下一面。然常年在外,孩子都快长大了都没能如之所愿,今臣冒昧,请陛下一圆臣一双儿女的心愿。”
    曹盼一顿,“你是怎么帮着朕给你的儿女洗脑的?”
    “臣也没怎么样,就是把陛下做的事都与他们说一说而已。陛下一身箭术出神入化,臣也是想让他们都跟陛下学习。”很是诚实地告诉曹盼,他只有这样的打算。
    “只这么一个请求?”曹盼半眯着眼睛看着杜子唯问,杜子唯想了想道:“臣要送两个孩子入武校,这武校不比太学,那不用考试,故臣就不打算拜托陛下了。”
    曹盼道:“不巧得很,明年,也就是昭宁八年开始,想入武校也得要考试。”
    杜子唯眼珠子一转地看向曹盼,“如此一来,曹氏与夏侯氏的弟子有多少能入?”
    就差没直白的问曹盼,这还会不会给曹氏与夏侯氏的弟子开后门。
    然而曹盼面对这样的问题并不见怒,反而道:“你不觉得,过于廉价的东西总是会分外不惹人珍惜?”
    杜子唯这下明白了,曹盼还真不打算给开后门,不仅不开,反而还要通过武校来激励人上进?
    “汉中一战,武校的弟子大放异彩,加之这些年进了武校的人的变化,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朕一开始要压着他们进,如今却已经不需要了。”
    一开始为了不把手里拿着的人给养废了,曹盼非要他们把人给放武校里去,但如今让他们看到了甜头,往后哪怕是为了进武校,他们自己也能严于律己。
    凡事总要一步一步来,武校跟太学总是有差距的,然而这种差距会在不断的缩小,过不了多久,也许那些反对她在太学实行文武制的人,看着武校的人大放异彩,也得求着曹盼在太学推广武校的教学方式。
    “那陛下,你给臣家的两个先开个后门,臣这不是在你公布之前先提的要求嘛。”杜子唯打的如意好算盘,立刻地改口表示要将自己的儿女给送入武校。
    曹盼道:“不打算送你的儿女入宫与朕的小殿下当当同窗?”
    杜子唯一下子看向了曹盼,曹盼道:“朕是在征询你的意思,非是要你一定不可。朕也知道,这当伴读听着是光荣之事,心疼自己孩子的人是不会乐意的,毕竟当伴读可也有个替打替罚的规矩在前。”
    “那个,陛下,这事臣作不了主,得回去问问夫人之后再回复陛下。”杜子唯是真没敢私自地答应这事。
    曹盼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并非就要杜子唯答应不可,故也不在意,喉咙痒了,曹盼咳嗽了几声,“无妨,不过朕也给你说一声,这伴读不是选个四五个,朕打算选个二三十个。”
    这么个选伴读的新操作,杜子唯一下子就顿住了,嘴角抽抽地问道:“陛下,这么多?”
    “多吗?比起这满朝文武,天下百姓来,二三十个,多?”曹盼反问了一句,杜子唯算是明白了,曹盼是打算把跟曹盼读书的这些人,仿着这朝廷来?
    “陛下,殿下毕竟还小!”杜子唯很是中肯地说了一句,曹盼冷冷地一笑,“你们会因为她还小而忽视她是朕的女儿,大魏的女帝唯一的子嗣?”
    哑声了。从曹恒出生的那一刻起,大魏朝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能够忘记这事。
    曹盼道:“既然你们都不可以忽视,朕就让她从小接触,让她学着如何应对形形色色的人,不好?”
    完全说不出不好,杜子唯道:“陛下这一身箭术打算传给殿下吗?”
    “朕那些部曲学了朕多少的本事,而有多少人能学成的,你不知?”曹盼如此地问了一句,好吧,杜子唯也是忘记了,曹盼并非藏私的人,她这一身的本事,但凡想学的人曹盼并不吝啬的教。
    什么父传子,母传女的,只传于一人,在曹盼这里完全的不是。
    他也是一时的忘记这事了,问了一个傻问题。
    “咳咳!”曹盼又咳了起来,与杜子唯再道:“若进益州,想办法把八阵图弄到手。”
    八阵图,那是让曹盼于益州退兵的阵法,杜子唯亦有所耳闻,道:“陛下未破八阵图,若蜀汉再以诸葛孔明之八阵相对,岂非再让我们止兵?”
    曹盼看了杜子唯一眼,“你觉得弓箭在朕的手里与在普通人的手里一样?”
    这个问题问得端是犀利,杜子唯道:“自然不是。弓箭在普通人的手里,那只是普通的凶器,在陛下的手里,却是如有神助之利器。”
    “所以,八阵图也是同样的道理。诸葛孔明集先贤之智而创八阵图,八阵图由他主阵自然能挡着朕,由别人来主阵,那就是不一样了。”曹盼这样地说来,杜子唯连连点头,“陛下所言甚是,甚是!”
    曹盼道:“入益州,首要就是拿到八阵图。如此杰作,不收入兵阵以研究,遗失了该有多可惜。”
    “是!”后面这一句,杜子那是一千个,一万个的同意。
    以八阵而衍六十四阵,环环相扣,只听着就觉得十分难得,自然不能由着他遗失了。
    “听闻诸葛孔明之子诸葛瞻即返回南阳故居,八阵图,会不会在诸葛瞻的手里?”杜子唯提了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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