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安歌是真的不知道,一是他被软禁在危正则的别院与外界隔绝,二是因为他想都没想过荀谖会受伤回到皇都。
    昨夜分别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么,怎么会伤了?可听方傅山大致一说,危安歌就猜了十之八九。他差点疯了,二话不说拉着方傅山消失而去。
    彼时荀谖刚刚躺下。整整一天,她强忍着疼痛,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这个没有止痛药的年代真要命。
    她咬着牙缓缓地翻转身体,想给自己找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可怎么躺都疼。想哭,她咬着牙,不哭,值得。
    当危正则率众臣即将离去的时候,李易安终是突破了重重阻拦问出了大家心中最关心的问题:“不知亭主属意何人?”
    她轻柔而笃定:“我与乐王殿下已有婚约,他若不离,我自不弃。”
    危正则当即冷了脸,可他很快微微而笑:“亭主有所不知,只怕三弟要辜负亭主的心意了,他如今只记得一个女子。”
    “是谁?”荀谖问。
    危正则道:“是一位绿衣女子,三弟说,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荀谖听得心头一跳,差点落下泪来。她就知道,危安歌绝不会忘了自己。
    可危正则又笑道:“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姑娘是青黛,在三弟昏迷之时曾对他不离不弃贴身照顾。三弟也是痴情之人,什么都忘了还记得她总是一身青衣。三弟很快就要娶她为妻了。如果亭主不信,或者各位不信,都可以当面问问乐王殿下。”
    这一出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荀谖的心意又成了“待定”。众人离去后,她还来不及细想如何应对,荀岚、祁夫人并祁清都来了,一时泪流满面。
    可初梨宫中都是危正则的人,荀谖也不想多话,她只是问祁清:“清儿姐姐,如今你待如何?”
    不过几日不见,祁清仿佛换了个人,她含着泪沉定而决绝:“你知道的,我自相随。”
    荀谖亦含泪,她微笑:“我一时是出不去的,姐姐的喜事我有一份薄礼,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姐姐当个念想。”
    说着她从桃叶手里拿过一个荷包塞到祁清手中,祁清接了,两人双手紧握,泪眼相望而笑。
    荀岚他们担心荀谖的身体吃不消,呆了没多久终是依依不舍地走了。荀谖这才躺了下来,她能做的事,终于差不多都做完了。
    谁知刚闭上眼,危安歌就忽然冒了出来,身边还抓着一个气急败坏的老头。荀谖吓了一跳,身体稍动就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嘶嘶直吸冷气。
    “谖儿。”危安歌箭步上前将人扶住,灯下的女孩面无血色,本就精致的小脸愈发显得可怜,他看得心疼万分,一时竟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没事。”危安歌这幅紧张的样子让方傅山简直没眼看,“你难道瞧不出来吗?”
    他真疑心这个外孙是不是傻,明明自己就是花植系的至尊,非把他扯过来给人看病。他这一把老骨头经得住驭光瞬移吗?差点散了架。
    “你先给她看看。”危安歌咬着牙站起来,“本王要去杀了百里玄光!”
    荀谖这回连惊讶都顾不上了,连忙唤他:“你干什么呀,我真没事!”她快速地跟他解释,又疼得呲牙咧嘴。
    危安歌连忙坐回床边握了荀谖的手,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到怀里靠着,可嘴上却吼道:“本王怎么跟你交代的?为什么不听话?”
    荀谖无语,这是个什么男人啊,见面就骂人,刚见到他的惊喜都给他弄没了。可她这会儿说话都疼,实在没力气吵架,便靠在危安歌胸前闷着不说话。
    倒是方傅山说话了:“你这臭小子怎么不识好歹?荀姑娘深明大义,她把自己安排好了岂不是刚好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怎么还骂人?”
    在方傅山看来这姑娘太厉害了!你看看人家都干了什么——
    先发制人将一切公诸于世,一下子打乱了危正则的计划;避免了百里世家被牵连,确保了萧乔的安全,还救回了危进、危石;灭掉了温融顺便牵制住了六王府;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连家人都毫无牵连彻底避免了危安歌让人掣肘。
    危安歌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可她伤了自己啊!他哪里是在怪她?他是心疼到口不择言,他是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都是本王不好,现在是不是很疼?”危安歌确实攥得荀谖手疼,可他浑然不觉,又对方傅山道,“求你快看看她。”
    方傅山一愣,这小子一晚上都那么横,这会儿为了个女人竟然求自己吗?
    他无语地哼了一声:“你自己难道不会医吗?”
    危安歌也愣了愣。是啊,他会,可他对自己不放心,就像任何一个名医都治不了自己最亲的人。
    方傅山大摇其头,这姑娘自己不都说了么?就是个无伤要害的剑伤,能有多难治?他懒得再理自己的傻孙子,冷冷道:“如此刚好,药王他们对你还不太放心,你索性娶了那青黛,将戏做足。”
    啥?!荀谖很想骂街:“您……您哪位啊?”
    “我是他外公!”方傅山道。
    “医圣?”荀谖差点跳起来,“我这里有《武陵图》的真迹,您快看看!我觉得这图里藏着的秘密也许能治他的病。”
    她忍着痛挣着要去拿《武陵图》却被危安歌搂住:“你别乱动。”
    方傅山颇为意外,他不觉点头赞道:“小姑娘,你果然聪明,不过这小子倒不是病。但你猜得也差不多,这图将来可以给他保命。”
    荀谖愕然,危安歌便向她简单解释了一下。荀谖惊喜道:“那……你是好啦!”
    “嗯,”危安歌点头,“倒是要多谢谖儿的‘再造之恩’。”他几次元力涌动都是因为荀谖,被危正则刺伤说起来也是因为荀谖。
    “不谢不谢!”荀谖笑起来,却道:“那还装什么傻啊?”
    危安歌眼神一暗,这才将怀王用不凡人炼药一事说出。
    “你是要只身一人去闯什么辰砂牢狱?”荀谖急了,这么多人都关在里面无法出逃,肯定是因为里面有各种控制不凡人的办法啊,“不行!”
    “刚才还说你深明大义,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方傅山皱起了眉,“此事是因他娘和他而起,他岂能不负责任?便是我也在努力弥补我女儿犯下的错。你既然是他没过门的媳妇,更应该支持他,做人要有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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