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溪园一役,不,有溪园一宴,是一个小里程碑。
    荀谖完成了异世的第一个小成就:功名。
    滕恬也算完成了一个支线成就:交友,不过她初始人设好,不算输。
    荀家的二小姐荀荑第一次在荀府的宴席上被人抢了风头,却冷不防一夜看尽了皇城帝都的人品风流。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也不便宜但远比不上帝都名媛的时尚潮流。反观荀谖的得体从容,游刃有余,更不由得有些泄气。
    所以,当安平郡主滕恬若有若无的抛来友谊的橄榄枝,荀二小姐简直是喜不自胜地扑过去接住——看来还是有人能欣赏我的美。
    祁夫人在得力的助攻之下一入京就得皇帝盛赞,开心地不得了,荀大人经此一事,不仅面上有光,对这位夫人也不由得另眼相看,相处了十数年,换个角度,别有感受。
    溪宴之后虽然是祁夫人掌了大权,程夫人却并没有太惨,荀谖依旧给她留了管家之权。
    程夫人本以为自己这回彻底完蛋了,没想到荀大小姐说筹备尽心尽力有功,不仅给她留了面子还给她留了权。
    所以她分外珍惜,至少表面上对荀谖亲热又带着些恭谨,一派家门和美的景象。
    荀谖想得清楚
    。首先,家里不少人都是程夫人带出来的,总不能一下子全换了。放着程夫人暗地生事,不如放到明面上加以管束。
    其次,对于董事长来说有一个得力的经理人才是最好的,以祁夫人的性子和能力,让她事无巨细的操心简直就是灾难。
    况且自己还有许多事要拉着“亲妈”做,比如——骑马。
    祁夫人同荀谖在“战斗”中感情逐渐深厚。她越来越发现,这个姑娘跟自己颇为相似,性情爽快,特别好动,竟然还来请她教自己如何骑马。
    放马后园的时候祁夫人想起自己的姑娘时代,万千感慨,转眼一看荀谖,这孩子!也!太有天分了吧!
    怎么学的这么快,难道自己是被埋没的一代马术名师?
    荀谖谦虚的表示都是老娘你教的好啊,心里却说,是啊,上一世三岁她就有了自己的第一匹马。
    这个时代姑娘们太缺乏体育运动,唯有骑马可以锻炼一下自己这“虚弱”的身体。
    荀大人果然因“人品持重”由皇帝颁旨入选“北门学士”,不仅提点奏章,更可点评朝政。
    不管这个理由是否牵强,“学士”的位置日渐势隆,赶着来结交的人也越来越多,可号称要来蹭饭的危安歌却一次也没有来过。
    荀谖说不清心底这一丝隐隐的期盼,也许是因为回家的希望吧。
    他到底能不能查到些什么线索呢?
    可惜像危安歌这样的人她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他不来,她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而祁清却几乎没事就跑来找荀谖放马玩乐,皇都里多是文雅的闺秀,这回可算找到了臭气相投的朋友。
    她是自幼的功底,比荀谖强了不是一点,每每获胜,得意洋洋,闲了还能悄悄跟荀谖说说小女儿心事,抒发一下对危承宇的小心情。
    有时候安国公老爷子也来跑上一跑,看着孩子们比试,乐得哈哈大笑。
    偶尔也指点荀谖两下,他对这个有趣的外孙女投缘得很,合我老头脾气。
    这样生活让荀谖渐渐喜欢上了宸元,她长这么大几乎每天都是在用功努力,现在简直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祁夫人日日看着女儿在马场上飞跑,看着看着眼神终于从爱怜变成了不安。
    一种熟悉的惆怅和恐惧涌上了心头,她忽然觉得不太对,这怎么看上去就是一个“有点学问版”的自己。
    所以这天下午正当荀谖午睡醒来精神抖擞地换上骑服,祁夫人一脸愁容地出现在了她的房间。
    “母亲怎么来啦?”荀谖忙笑着迎了进来,“有什么事叫女儿过去问话不就行了。”
    祁夫人桌旁坐了,先是忧郁地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又拿起了针线筐中绣了一半的鸳鸯端详。
    死命看了半天还是瞧不出荀谖绣的是鸭子还是鸡,她终于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当时为娘的为何狠心将你留在婆母身边?”
    荀谖笑道:“母亲还在为了这事难过吗?能为父亲母亲尽孝,女儿不委屈啊。”
    祁夫人摇头:“儿啊,尽孝是一回事,这里面还有我自己的私心啊!”
    留下女儿祁夫人原本是舍不得的,也跟荀岚闹过。
    但荀岚当时说了一句话——女儿也不小了,将来要嫁人的,跟着婆母好还是跟着你好?还是放给程氏?
    此话如晴天霹雳,一下自己把祁夫人劈明白了。
    自家婆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女儿跟着婆母好歹学点做女子的本领,硬留在身边自己除了提刀骑马估计啥也学不会。
    总不能让程夫人教她,更不放心。为了女儿的前途,祁夫人这才忍痛留下了荀谖。
    荀谖倒没想到这一层,却见祁夫人已经悲从中来泪湿眼眶:“这都怪为娘的不争气,让你受苦了。”
    荀谖忙道:“女儿不苦啊,况且您立马横刀英姿飒爽不知道有多威风呢。”
    祁夫人气苦:%%“我原以为跟着婆母你定会进益,如今看了你的女红,比之前只差不好,可知这些年根本无人教导于你。”
    荀谖的记忆中荀家祖母是个好人,对荀谖也很上心,尤其是女红抓得很紧。可,悲催的是绣花是个技术活,她有记忆并不代表绣得出啊。
    荀谖无法解释,只好讪讪道:“祖母都教我来着,只是我手拙。”
    祁夫人又落泪:“唉,琴棋书画焚香烹茶你日常是否也都有练习?折扇使用的八种技巧,裙摆扭转的十二种步态你可都会?”
    额,荀谖一脸黑线,英皇钢琴八级算不算琴,国际象棋算不算棋,绘图机器人熟练编程算不算图啊!折扇打开就好为什么还有技巧,裙摆的步态又是个什么鬼!
    泪奔,自己好在还练过几天字,一个当代素质教育的杰出典范到了古代直接成为闺阁中的学渣。
    她忽然很想念自己的堂姐栗珞,那真是琴棋书画诗酒茶,关键是还很会缝东西——为什么穿越来的不是她!
    荀谖讪讪道:“母亲别急,那个……祖母日常敦促我习字看书的。”
    “闺阁里根本要紧的还是女红吖,婆母竟如此轻重不分!你娘一双手举的起百斤双刀却掂不得这纤毫绣线,我当时……”
    想起自己当年的遭遇祁夫人更加悲切:“女儿啊,你字写得不坏书也看了不少,可是有什么用!你都十七了,头等大事就是议亲。人家第一要看的就是你的活计,你说我怎么能不着急。”
    哦,荀谖安慰着悲愤的母亲胡乱点着头。
    等等!议什么亲!到了法定婚龄了么,我还要回现代,怎能在这儿嫁人。
    荀谖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她捂住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小心翼翼地问:“议亲?是不是还早了点?”
    祁夫人以为女儿不好意思,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傻话,女孩儿年满十八就当出嫁,现在相看都迟了,还不是这些年你不在娘身边耽误了。”
    荀谖内心暗苦忙道:“母亲,女儿这刚回到您身边还想在家里多陪您几年呢。”
    祁夫人拉住女儿的手:“你可知道那程氏天天央着你父亲留心朝中才俊。昨天还在打听柳少傅家的大儿子。哼,放心!你毕竟是大小姐,她再急也越不过你去。”
    荀谖直跳脚:“我不急我不急,啊!对了,清姐姐不都还没议亲么?”
    祁夫人道:“傻孩子,我们安国公府虽然不比从前,但好歹身份总还在。
    皇子们尚未选妃,公侯的小姐们是要等待遴选的。
    以清儿的资质肯定无望,所以你舅母早就暗地里相看了许久啦,明面上不说罢了。”
    荀谖想起祁清对大皇子危承宇的倾慕,心中忽地一黯。
    在这样的时代,女子最大的不幸就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吧。
    祁夫人看她出神又道:“谖儿,你放心。母亲一定会替你寻一门可靠的亲事。
    你什么都不用管,收收心好好练习女红,明年开春怎么也有件像样的活计,我才好去人家那儿说话呢!”
    荀谖愣愣地坐下来,这异世的玩乐之心顿时熄灭了大半。
    离她年满十八岁不过半年了,她得快点找到回去的方法。
    啊,那个危安歌到底查到了什么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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