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如廷趁着叫乔大川去冉通天的时候下了山,他回到客栈已经是晚上了。白孤庸早已从牢房那里回来了,他根据看守的神情断定那个看守没有说假话,那么孟赛江肯定不在里面了。
    凌水的牢房建设的十分简单,中间一个过道,两排牢房到底,除了房间有大小不同外,其他都是一样的,用栏杆围着,一眼可以看清楚牢房里的一切,要秘密关个人不被牢里其他人知道很难。
    白孤庸排除了一个地方,想着如何进入到下一个地方,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合适的主意。单如廷进到房里。白孤庸看着他:“大爷知道了。”单如廷点点头:“嗯,他叫您多加小心。”白孤庸沉默了一下:“没吃饭呢吧?走咱们吃好吃的去。”说着站起身出了房门,单如廷也不多话就在旁边跟着。
    两人奔了安平街,那是凌水的小吃一条街。没有往里面走,就在街口捡了个地方坐下来。街口对着的东西方向的是裕兴路,县长给周南的军队安置的一个宅院的后门就在这条路上,离安平街口百米左右。在街口的小摊上可以清晰地看清楚院门口的情况。两个守卫背着枪,笔直地站在那里。
    白孤庸点了几个小菜,要了壶老酒,用外地口音问小二:“那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还有当兵的呢?”小二说:“爷是外地来的吧,您不知道,那是今年才到凌水来的,周团长的队伍。”白孤庸担心地问:“哦,那他们那门前不能随便走动吧?会不会被抓起来啊?”小二说:“不会像您说的那样的,哪能不让走路呢?”“那能进去吗?”白孤庸像个没见识的乡下人。小二笑了:“要进去可以,估计您可就不好出来了。”说着就摇着头走了,心说:哪来的这么个愣头的,缺心眼。
    白孤庸跟单如廷一边喝酒一边盯着那边的动静,看到出来两个人交班,白孤庸说:“换岗了,现在什么时辰记一下。看看他们几个时辰一班岗。”他用眼扫了一下院墙,高约三米,比一般人家的要高,看院子的占地,至少三进三出的。
    白孤庸想着要搞清院子里的布局,才能判断孟赛江有没有被关在里面,可能被关在哪里。可如何知道这是个大问题。
    他向人打探到这个院子是钱家的旧宅院,至少六七十年了,建了新宅院后,钱家就没在这住过了,当年建房子的人也大多不在了。知道宅子结构的除了住在里面的人,恐怕只有钱老太爷了,可那是个动不得的,要是个普通人失踪一两天没人注意,可这位要动了一定会打草惊蛇,让周南严加防范。白孤庸也想到派人混到内部去,可那需要时间。以目前的状况,行不通。
    这时候,有三辆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拉着满满的粮食。车到院子门口就停下了,赶车的跟守卫说了几句话,一个守卫就跑了进去,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把大门敞开,赶车的把马车赶了进去。
    白孤庸脸上露出了笑容,夹了一颗花生米丢进了嘴里。他问旁边擦桌子的小二:“刚那是什么人?咋就能进去了呢?”小二头都没抬:“能有啥人,还不是德聚磨坊的人。”“德聚磨坊,那好厉害啊能做兵家的生意,背景深吧?”白孤庸说的满心羡慕。“有啥啊?还不是仗着一张狐媚的脸蛋,会迷惑当官的。”小二语气里不屑。白孤庸不解:“啥狐媚的脸蛋?”小二凑到他近前,低声说:“那德聚磨坊的老板娘,可是个风骚的小寡妇,你说那么多大家大户的没能做成的生意,反倒给了她,说她跟当官没关系谁信啊。”白孤庸诧异:“是个女的啊?”小二开始八卦起来:“可不是吗?早早地就守了寡,前几个月因为屯粮被抓进去了些日子,你说抓了不关牢房,天天住县府里头,没几天就给放出来了,还接了这个大买卖。人都说她在里面可没少干那窑姐干的事,把县府里的大官都陪了个遍,天天叫得跟那发情的母猫似的。”白孤庸一听就知道小二哥在以讹传讹,笑眯眯地问:“谁家的妇人这么厉害啊?”小二一脸厌恶地说:“还能有谁,肖家那个小寡妇宋江儿呗。”单如廷听到‘宋江儿’三个字,拿着酒杯的手停了一下,白孤庸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朱三,你擦个桌子要多半天啊?别偷懒啊。”老板在那喊小二。小二赶紧走开了:“有点脏,多擦几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江儿在林家小店招工时,心存不善被赶出的那个朱三。
    宋江儿没有雇佣朱三,朱三也不敢回烟雨街,就试着去其他地方找新的目标下手。可是溜达一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晚上的时候无处可去只得待在一户人家的门廊下。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许这就是朱三的报应。偏巧半夜这户人家招了贼,全家追了出来,误打误撞把门廊下的朱三打了一通送了官。朱三那是喊冤叫屈,洪兴邦问他:“你住哪?干什么营生的?”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又派人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块洋表,那是他平日里勾搭妇人用的,可此刻却成了洪兴邦判定他有没有罪的证据。谁能相信一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的人,买得起一块洋表,明显跟他的身份不符。洪兴邦问他:“表从哪里来的?”朱三自己都不记得从哪个女人手里得来的了,就随口答道:“别人送的?”洪兴邦心说:你把我当傻子了,于是问:“谁送的?家住哪里?姓什么叫什么?”朱三说:“我不记得了。”别说朱三真不记得了,就是记得也不能说。
    最后洪兴邦把手表充公了,判他入狱一年半。朱三在牢房里没少受欺负,一年半下来,折腾的早没了往日的风华,像老了好几岁的,想重操就业,发现那些妇人连看都懒得看他了。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吧,开始找了个店里跑堂的活,一开始还行,可日子久了,就开始挑三拣四,浑水摸鱼了,被店老板发现赶出来。
    这个小摊呢本是夫妻档,赶巧家里老人不能动了,老婆在家照顾,老板就打算找个小工帮忙,无处可去的朱三看到了就跟老板自荐,老板本不想用,想着招一个能干活手脚利索的孩子就行了,嫌大人一般拖家带口的要的工钱也高。可朱三自降工钱,管吃住就行。老板一想一个大人做事总比一个孩子要顶事些,于是就留下了,时间一长,老板就发现他偷奸耍滑得厉害,可年底了不好换个新手来,就打算将就着用到过完年算了。
    朱三夜里时常梦到自己在牢房里被人欺负的场景,而惊醒。想起自己这两年的不幸遭遇,他把这些归罪于宋江儿,想着她当天要把自己留下,自己怎么会无处可去,怎么会被抓。他幻想着有一天宋江儿如果落在他手里,该怎么折磨她。
    生活中不乏这样的人,他们把自己的错误归罪于别人,永远看不到自己的不足。
    朱三忙别的去了,白孤庸跟单如廷坐在那里都没有再出声。单如廷喝着酒,心里面百转千回,说不尽心酸的滋味,他想见她却不能见她,想知道她的消息,可是听到的却是她和别的男人的艳闻,虽然知道她不是个放荡的女人,可是无风不起浪,其中多少有几分会是真的,想着她现在可能爱上了别的男人,有别的男人陪着她。单如廷手里的酒杯空的速度加快了,白孤庸看他喝完了一壶,又叫了两壶来。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喝,他知道那种刻苦铭心的痛,既然单如廷想醉,就让他痛痛快快地醉一场好了,醉了就可以忘却伤痛了。他同时希望单如廷在醉过之后,对那个女人的情感在今夜能够斩断,从此成为一个过去,那么他的下一步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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