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回过头向几个伙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几个人透过一条门缝看着房门口,这时房门吱地一声开了,只见房东蹑手蹑脚的把门关上,回到西屋没过一会把西屋的灯也关掉了,这时几个人本想趁机逃走,没想到房东竟然从西屋出来了,站在厨房来回徘徊着。
    片刻,房门再次被打开,只见一个人影快速闪进,将回手房门反锁了。“那不是···”其中一个人刚要出声,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春生定睛一看,心头一颤,原来是妈妈回来了,万一妈妈要是进屋,看着他们这么晚不睡觉在家里瞎闹腾,肯定要挨揍的,春生一想到笤帚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屁股甚至不禁感到有点疼。
    但是,大梅并没有推开东屋的门,而是走向了房东。只见房东摸了摸大梅的脸和头发,两个人竟然抱在了一起,房东的一只手放在大梅的屁股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另一只手伸进了大梅的衣服,大梅顺手娇嗔地打了房东的肩膀,这时两个人渐渐地靠向了锅台那边,然后···门缝太小,几个孩子已经看不到了,只能听到一些杂声。
    透过狭窄的门缝,看到妈妈和房东大爷的举动,春生不停地眨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思想和灵魂同时走失了,只剩下一副躯壳戳在门缝中。
    孩子们屏住呼吸,他们自认为目睹了世界上最凶残的事情,心中战栗,作为证人,仿佛有被“灭口”的危险,而春生,显然是这场伦理悲剧的受害者,他们报以无尽的同情,却无言以对,此刻,沉默成为最好的安慰。
    孩子们不知站了多久,总之,那是一天中最漫长的时刻,终于,两个人再次出现在门缝中,耳鬓厮磨说着什么,几个孩子见状赶紧将春生拉上了炕,脱了鞋子,横横竖竖假装睡下。这时,只见大梅推开屋门,打开屋里的灯,看到炕上躺着的孩子们心中一惊,但转念一想,可能是这些孩子来找春生玩,结果都睡在了这里,大梅抚着胸口,定了定神,抻了一把皱了的衣服,擦掉鼻尖上的虚汗,叫醒了孩子们。
    几个孩子揉着眼睛,从“熟睡”中醒来,一脸茫然的样子,“婶子,你回来啦,我们跟春生玩了一会就睡着了。”“嗯呐,睡得可香了。”
    “你们爹妈知道你们在这吗。”大梅打了个哈欠,将柜子里的被子拿了出来。“知道··知道···”孩子们纷纷点头回答。
    “那要不你们就睡在这吧,外边太黑,回家不好走,万一再出点啥事儿。”大梅说着把被子都拿了出来,“家里被子少,你们就将就着盖吧,天也不冷。”
    孩子们就势躺了下来,大梅关了灯,没过多久,鼾声四起,只有春生一夜未睡,也未醒。
    雄鸡一唱天下白,燥热的一夜总算熬过去了。
    几个孩子起得特别早,穿了鞋,匆匆地赶回了家。只有春生,还赖在被子里,不肯睁开眼睛,夜里,枕巾湿了又湿,春生的脸已经被湿透的枕巾浸得肿起来。
    “春生,啥时候还不起来,起来吃饭。”大梅摆好了四角的炕桌,桌上是半盆清粥和一小碗萝卜咸菜。春生坐起来,无精打采,头发蓬乱,皮肤油腻,顺手挠了挠头发,拨开了被子准备凑到桌子前吃饭。
    大梅觉得春生不太对劲,“春生,你怎么弄的,眼睛都肿的像核桃,是不是昨天晚上喝水喝多了,告诉你多少遍,睡觉前不能喝那么多水,你这孩子就犟,可有那个劲儿了,从来不听话,”春生被责备了一番,如果是往常,春生一定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是如今她感觉筋疲力尽,甚至懒得用耳朵分辨妈妈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机械地往嘴里不停地塞饭。
    “你爸昨天是替他的一个工友值夜班去了,说是给钱的,待会你爸回来肯定得先睡觉,你老实儿的,放电视小点声,让你爸好好睡,听见没。”大梅看春生没睡醒的样子,用筷子敲了敲春生的碗。
    爸爸回来了,要不要告诉爸爸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如果告诉了,爸爸应该会很伤心,然后两个人吵得翻天地覆,爸爸会不会就不要妈妈了,那妈妈一个人多可怜;如果不告诉,爸爸会一直蒙在鼓里,被别人指指点点,自己也要每天承受欺骗爸爸的煎熬。
    春生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发呆:我只是一个小孩子,为什么要我做这么难的选择题,这比数学题难多了,怎么选都是不对的,如果自己没有带着伙伴淘气而是乖乖地睡觉,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而且还能做个好梦。
    “春生,坐这干啥呢,走,跟爸回家。”季学礼看到了女儿,把她了拉起来。“爸,我想你了,咋才回来。”春生抱着爸爸的腰,强忍住了泪水。
    “都多大了还撒娇,行了行了,回家看爸给你带啥好吃的了。”季学礼牵着女儿回到家,春生看到炕上放着一袋子山楂,瞬间将烦恼抛在了脑后。
    晚饭时分,春生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妈妈和房东的一幕,不行,绝对不能再让这个事情发生,一定要想办法提醒爸爸才可以。“爸,以后你晚上还上班吗。”
    季学礼看了一眼媳妇,笑了笑,没想到春生也懂得关心父母了,“暂时不去了,等有活了爸再去,得给我大姑娘挣钱啊。”
    “爸你别去了,在家吧,要不就白天去。”春生不停地念叨着。季学礼听了女儿的话,笑了起来:“傻孩子,你以为我想干活啊,我不去,咱吃啥。”
    春生叹了口气,爸爸怎么就不理解,自己个都是为了这个家,真是操碎了心,妈妈都要跟别人走了,爸爸竟然还不自知,实在令人头疼。春生看着妈妈给爸爸夹菜,心里十分恼火,大人真是虚伪,明明已经背叛了这个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想到此,春生“哼”了一声,撂下筷子出去了。季学礼夫妻见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现在不都说孩子有什么青春期、逆反期嘛,估计春生是正处于逆反的阶段吧,哈哈。”季学礼调侃道。
    大梅心里隐约感到不安,春生的举动特别反常,莫不是这孩子发现了什么吧,应该不会,况且孩子还小,能懂什么的,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吵了,还不嫌丢人吗。”房东大娘穿着秋衣秋裤,扑通跪在了地上,身上还扯着被子,头发蓬乱,涕泪纵横,身上沾满了灰土,她双手拽着季学礼的腿,季学礼试图搀扶,房东大娘怎么也不肯起来,朝着季学礼猛磕头。
    季学礼站在屋门口,原本要冲向房东屋里,但是房东见势头不妙早已躲出去了,季学礼暴跳如雷,指着大梅放声谩骂着,大梅坐在屋里反复指天发誓,向丈夫解释,而春生,坐在炕上看着电视,也看着这一场闹剧。
    一天,季学礼被邻居叫去帮忙修整篱笆,感觉有些口渴,季学礼正要进屋喝口水,竟然无意间听到了邻居家里人的悄悄话。
    “真没看出来,季学礼的媳妇瞅着挺正经的,平时都不见怎么和男人说话,更从来不开玩笑,我还以为她是贞洁烈女呢,没想到也是个破鞋头子,居然和赵大仙勾搭到一起去了,真是个妖精。”
    “别瞎说,我看季学礼挺老实的人,你可不能瞎嚼舌头。”
    “哎呀,是我儿子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他们几个孩子一块玩,赶上了,俩人正打的火热呢,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把我儿吓坏了,我已经跟我儿交代过了,以后不让他跟春生一块玩,有那样的妈,孩子的品质也好不到哪去。”
    “看真亮啦?艾玛,那不是给季学礼戴了顶绿帽子吗”
    “真亮儿,可不是嘛,季学礼多老实啊,可惜被那个媳妇给坑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季学礼猛然推开了屋门,两个人正在摘芹菜,回过头看到季学礼怒目圆睁,他的手里还握着水瓢,她们的话题戛然而止,邻居媳妇赶紧站起来:“季,季大哥,那个啥,渴了是不,那个·······”
    “你说的,可是真的。”季学礼质问道。
    “我我我,我。”邻居媳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季学礼将水瓢扔在了地上,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冲向了西屋,房东刚刚完成一场“神事”,正在收拾着东西,季学礼阔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房东的领子,抡圆了拳头正要打他,谁成想躺着的房东媳妇突然窜下了地,一把拉住了季学礼,只是站的不稳,扶着季学礼的身体跪在了地。
    房东见状,趁势挣脱了季学礼,向门外走去,季学礼正欲追上前,没想到房东媳妇一直拖着自己。
    季学礼渐渐冷静下来,坐在了炕边,看着坐在另一边仍在尽力解释,赌咒发誓,不禁觉得好笑。这时,再看看春生,季学礼才明白,女儿的反常言行其实是在提醒着自己,擦亮眼睛,看好门户,看来此事无疑了,最疼自己的还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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