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芙缇邀请“斯第尔顿太太”参加她的闺蜜聚会。为了趁机拉近和“斯第尔顿船长”的距离,摩西也同时邀请“斯第尔顿船长”来家中小聚。罗宾跟着“斯第尔顿船长”一起来了,明面上的借口是因为自己家的船长从来不对外人说话,他是来做翻译的,实际上是来了解敌情。
    摩西原本觉得这是个了解“斯第尔顿船长”、给路德维希送去更多有价值的情报的好机会,可是见面以后,蒙着脸的“斯第尔顿船长”不吃、不喝、不说话,最多只是用手势表示“是”或者“否”至于他带来的翻译摩西和所有不会读心术的凡夫俗子一样,对罗宾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个优点非常一目了然的家伙所有的优点全都长在脸上”不过不知为什么,罗宾那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春日的森林中潺潺流淌的清浅小溪的眼睛却给摩西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仿佛一目了然的清泉只是假象,下面其实是住着鳄鱼和各种水怪的龙潭虎穴,一旦掉进去,就绝无活着出来的可能。
    男士们聊了没多久,摩西就发现自己是在唱独角戏。不论他说什么,“斯第尔顿船长”都没什么反应,甚至让摩西不止一次地怀疑他是不是在听他说话。因为蒙着脸,就连眼睛都被帽兜的阴影遮住了,摩西根本看不到“斯第尔顿船长”的表情,不论对他说什么,都得不到任何反馈。而罗宾的反应再三证明比起做一个聊天对象,他更适合做一个放在旁边用来养眼的摆设。
    三位男士在一起坐了没几分钟,摩西的独角戏就唱不下去了,于是提议要不要去参加女士们那边。反正罗芙缇自己也邀请了几个男宾,应该不会是男士不便露面的聚会。摩西的提议立刻得到了两位男宾的一致赞成,三人向女士们聚会的小客厅走去,还没走到一半,就遇上落荒而逃的拉铁摩尔。
    摩西一眼就认出了妻子最受宠的情夫之一,而且依稀记得他好像也是受到邀请的男宾,于是出手拦住他:“拉铁摩尔先生,怎么了?走得那么匆忙。我的妻子招待不周吗?我还想请您留下吃便饭的。”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奥利维尔男爵。”拉铁摩尔只想逃得越远越好,“我接到紧急召集令,必须马上赶回女王陛下身边。请替我向男爵夫人道歉,再次感谢你们的邀请。”
    这家伙是女王身边的禁军士兵?也就是说他有可能见过罗宾?格雷勋爵。罗宾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别过脸,甚至差点扭到脖子,过于出众的容貌还是让拉铁摩尔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
    “罗宾?格雷勋爵!”拉铁摩尔张大了眼睛,“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吗?”罗宾做出一脸郁闷的表情,无力地靠在墙边,“我看起来像个死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拉铁摩尔慌了手脚,“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像是我在宫里见过的一个达官贵人,多塞特侯爵的弟弟罗宾?格雷勋爵,不过那个可怜的年轻人两年前就死了。”
    “我看起来像个死了两年的人”罗宾捂着胸口,好像刚中了一箭,“我看起居然像个死了两年的人”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先生。罗宾?格雷勋爵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伙子,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和他非常像”先是发现斯第尔顿船长居然是个女人,接着看到应该已经烂在坟墓里的罗宾?格雷勋爵居然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拉铁摩尔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行了,拉铁摩尔先生,这位是罗宾?普兰先生,是斯第尔顿先生的船员。”摩西悄悄拉了拉铁摩尔一把,“既然您还有急事,我就不挽留了。没能让您尽兴,我表示非常遗憾。”
    拉铁摩尔甚至都没有再和摩西客套几句,就匆匆忙忙地离开。
    “可怜的小伙子,大概是染上了法国花柳病a,听说那种病到了晚期,可能会造成精神失常。”摩西干笑了几声,“禁军都是些私生活放荡的家伙,自从发现我妻子有个做禁军的男性‘普通朋友’以后,我都不敢碰她了。”
    “斯第尔顿船长”和罗芙缇没什么交情,但是约瑟是罗芙缇以前的恋人,听到摩西如此诋毁罗芙缇的名誉,差点把持不住。好在罗宾借着“斯第尔顿船长”的斗篷作掩护,及时在约瑟的腰眼上拧了一把,才没让他露出破绽。
    “怎么了,斯第尔顿先生,普兰先生?如果是拉铁摩尔先生的话让你们感到不快,我为此道歉。”摩西当然知道拉铁摩尔的奇怪反应不会是因为得了法国花柳病,就算拉铁摩尔从十岁就开始找女人滥交,而且马上染上脏病,他也还没活够能出现法国花柳病晚期症状的岁数,可他是为什么而做出反常的举动呢?直觉告诉摩西,答案会很有趣,但是他不会喜欢。
    “船长,你和奥利维尔男爵先走吧,让我再郁闷一会儿。”罗宾无力地靠在墙边,“居然有人说我像个死了两年的人”
    “请便。”摩西叫过在附近打扫的一个女仆,“如果普兰先生有什么要求,好好伺候他。他可是我的贵客,不可以怠慢。”
    “是,老爷。”女仆微微欠身,表示领命,过长的刘海随着她的动作自然而然地遮住了她的脸。从嗓音听起来,这个女仆已经不年轻了,但如果人的嗓音和相貌相称,她一定是个罕见的美人。
    “斯第尔顿船长”跟着摩西走远以后,女仆才忍不住笑起来:“有一张漂亮的脸真是不幸,‘罗宾?格雷勋爵’。”
    “别幸灾乐祸了,索菲。”罗宾收起装疯卖傻的表情,看着拉铁摩尔消失的方向,“他好像在女王身边见过我。”
    “不是‘好像’,而是‘一定’。”索菲用手里的鸡毛掸子随随便便地往旁边的窗台上拂了几下,“要我去灭了他的口吗?”
    “你去解决那种杂碎了,谁来监视奥利维尔男爵?”
    “当然是大叔。自从‘先知?橄榄树男爵’第一次来罗思丽庄园,大叔就一直跟着他,寸步不离。”索菲放下鸡毛掸子,“要论追踪和暗杀,和他比,我甘拜下风。”
    “夫人过谦了的说。”空气中突然出现真介的声音,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却连索菲都没发现他藏身在哪里、什么时候离开的。
    身边有两个刺客真好。罗宾腰一顶,离开他依靠的墙,向摩西和“斯第尔顿船长”离开的方向走去:“去把那个杂碎清理掉,你知道该怎么做。”
    “可惜了,小伙子长得还不错。”索菲看了看拉铁摩尔消失的方向,拉开鸡毛掸子的木柄,里面是一把极为细长的锥子。把人打昏以后,用这把锥子从枕骨大孔刺进去,就可以捣毁脑髓,而留下的伤口极小,只需要往上面按一把雪,几分钟内就能止住血,没有人会发现凶杀案到底发生在哪里。
    注释:a.即梅毒。在15世纪末的欧洲,人们把那些羞于启齿的疾病抛给自己敌视的异邦。譬如梅毒,英国人称其为“法国花柳病”巴黎人称其为“日耳曼病”佛罗伦萨人称其为“那不勒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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