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泽塔的发迹对她的养女伊凡蒂而言,简直说得上是一场不小的灾难很多人假装看不起暴发户,心里却对他们的万贯家财垂涎三尺,于是斯第尔顿家年轻貌美的“鳏父寡女”成了许多人眼中理想的结婚对象。伊凡蒂只是名义上的“斯第尔顿小姐”不能代替菲泽塔接受任何求婚。络绎不绝的求婚者骚扰得伊凡蒂苦不堪言,其中还不乏打算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再上门提亲的。为了伊凡蒂的安全,菲泽塔不得不专门安排了一批人高马大而且精通武术的女仆,专门负责保护她还不能用男仆,免得其中也有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人。
    菲泽塔很早就告诉伊凡蒂,如果她看上了哪一个求婚者,只管说,如果他们真的能两情相悦,幸福地在一起,菲泽塔肯定会送她一笔让夫家不敢瞧不起她的出身的嫁妆。不过伊凡蒂心里清楚,求婚者嘴上比蜜还甜,但看上的都是斯第尔顿家的财产,如果他们发现她是冒牌货,肯定不会愿意娶她,于是对上门提亲的人都是毫不犹豫地回绝,甚至提出干脆陪着菲泽塔终身不嫁算了。至于被拒绝以后还要不自量力地死缠烂打的求婚者据说在当时的吉尔福德,流传着这么一个笑话:话说某天,某个大贵族至于这个大贵族“贵”到什么程度,就要看说笑话的人有多爱吹牛了,据说在不同的版本中,从最穷的落魄骑士到最富的外国国王,都做过这个笑话里的“大贵族”趾高气扬地到罗思丽庄园,问斯第尔顿船长:“你的女儿菲泽塔小姐还是吗?”
    “与你有关系吗?”斯第尔顿船长回答得比大贵族还要高傲。
    大贵族说:“因为我要给她这份荣幸,让她成为某某(这个‘某某’在不同的版本中,也是从地主婆到外国王后不等,视讲故事的人给‘大贵族’定义的身价而定)我的妻子必须是个纯洁的女人。”
    斯第尔顿船长说:“那么你还是童男吗?只有纯洁的男人,才配做我的女婿。”
    大贵族恼羞成怒地说:“你知道我给你的是一个多么罕见的高攀的机会吗?还是因为你的女儿是个破鞋,知道配不上我?”
    斯第尔顿船长对他不理不睬,拍拍手叫来人:“把他拖下去,打!”
    大贵族吓了一跳:“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某某的儿子。”
    斯第尔顿船长回答他:“拖下去,扒光了打。”
    大贵族看到奴仆包围过来,吓坏了:“你知道得罪我以后会有什么下场吗?”
    斯第尔顿船长回答:“拖下去,扒光了吊起来打。”
    大贵族被奴仆拖下去,一面挣扎一面大喊大叫:“你会后悔的。只要我回去,就有你好瞧。”
    “你的意思是说绝不能让你活着回去喽?”斯第尔顿船长笑着答道,“那好办。把他拖下去扒光了吊起来往死里打。”
    讲故事的老农说完故事,就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哈哈大笑,他的两个女儿也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看来斯第尔顿船长是个做事很有条理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搞错过顺序。”路过歇脚顺便听故事的年轻人却没什么笑意,只是看了看农夫的两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小姐们,刚才在你们父亲的故事中,一个英勇堪比亚瑟王的圆桌骑士、智慧堪比苏格拉底、富裕堪比所罗门王、英俊堪比太阳神阿波罗的年轻国王只因为有点小骄傲,就落得被斯第尔顿船长‘拖下去扒光了吊起来往死里打’的下场。你们觉得很好笑吗?”
    “他会比斯第尔顿船长更有钱吗?”
    “他会比斯第尔顿船长更英俊吗?”
    两个农家女互相看了看,马上又笑作一团。
    老农夫也笑呵呵地磕掉烟斗里的灰:“所以说啊,年轻人,别痴心妄想娶斯第尔顿小姐了。在斯第尔顿船长看来,没有人配得上他的掌上明珠。”
    “你怎么知道他就会拒绝我呢?”年轻人放下杯子,从草垛上站起身。温暖灿烂的阳光照在他浓密的银灰色卷发上,像在一件铂金首饰上镀了一层金边。
    “难道你比那个外国王子更勇敢吗?你比他更有钱吗?你比他更聪明吗?你比他更英俊”老农夫看了看年轻人,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年轻人衣着寒碜,但是长得极漂亮,而且举止高贵不输外国王子至少在老农夫看来是这样的。年轻人的长发是几乎看不出颜色的浅银灰,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扎在脑后,浅蓝色的眼睛也几乎看不出颜色,金黄色的阳光照得他雪白的肌肤几近透明,阳光在他身后画出一对金黄色的翅膀,简直就是教堂壁画上的天使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农夫的羊在他旁边的羊圈里啃草,鸡在他的身边走来走去,猪在离他不远的泥塘里哼哼叽叽,他却好像一株纯洁的白玫瑰,哪怕开在田野里,也减少不了他的高贵。
    “谢谢你的招待。”年轻人放下水杯,拿起简单的行礼继续上路。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弥赛亚?格里菲斯。”年轻人走了,像一阵风吹过田野,留下动听的声音,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格里菲斯找上门的时候,菲泽塔和伊凡蒂都以为是又一个不自量力的求婚者,纯粹是出于礼貌,才打算见他一面,不过当她们在花园里见到格里菲斯的时候,菲泽塔和伊凡蒂就为自己的偏见后悔了。这是一个极漂亮的年轻人,看起来大概在二三十岁之间,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不是新衣服,用料也说明这身衣服的主人没有什么显赫的出身,但是打理得很干净,极好地衬托出他纤细的身材。菲泽塔见到他时,格里菲斯静静地伫立在绿意渐去的草坪上,等待罗思丽庄园的主人。阳光勾勒出可以用作雕塑范本的侧面轮廓,在风中飘扬的银灰色头发像是广袤无垠的白玫瑰花田,只是身上过于浓郁的香水味有些令人作呕。若不是看到随风飘扬的头发,菲泽塔几乎要把他当成花园里的天使雕像。
    听到脚步声,格里菲斯转过身来,看到菲泽塔,立即明白为什么他在路上遇到的农家女会对她们父亲的故事中“英勇堪比亚瑟王的圆桌骑士、智慧堪比苏格拉底、富裕堪比所罗门王、英俊堪比太阳神阿波罗”结果被斯第尔顿船长“拖出去扒光了吊起来往死里打”的年轻国王兴趣全无了。
    两个年轻人站在萧索的草地上对视。阳光慷慨地撒在格里菲斯的脸上,俊美的容貌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任何瑕疵。背光而站的菲泽塔则是除了一双红得妖冶的眼睛以外,只能看到模糊的面部轮廓,金棕色的头发也在夕阳的映照下微微泛出猩红色,俊美中带着几分邪气。如果达?芬奇有幸晚死几年,又有幸看到此情此景,一定会把他们当模特画在教堂壁画上,命名为“米迦勒与路西法的对决”
    “斯第尔顿船长,”格里菲斯弯腰行了个大礼,举止高贵而谦卑,“很高兴见到您。”
    菲泽塔很高兴求婚者中总算出现了一个比较有礼貌的人:“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弥赛亚?格里菲斯。”
    “弥赛亚?你们家一定是很虔诚的信徒。”
    “在成年以前,我的名字是米瑟?格里菲斯在冰天雪地中被扔在修道院门口,身上除了一块绣有‘格里菲斯’这个姓氏的手帕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小可怜。”
    这身世听起来有些耳熟。
    “‘米瑟?格里菲斯’是收养我的克莱门斯院长看到我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后来就成了我的名字,直到我成年以后,克莱门斯院长觉得‘米瑟’这个名字不适合一个德高望重的神父,才给我改名为‘弥赛亚’。”
    菲泽塔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故事了在中国,梅清源的身世。
    菲泽塔看了看一旁的伊凡蒂:“看来我的宝贝女儿真是声名远扬,就连清心寡欲的神父都来向她求婚。”
    伊凡蒂羞得立刻低下头。
    “我不是来向斯第尔顿小姐求婚的,假扮求婚者,只是为了能见到您,斯第尔顿船长。”
    “见我?”菲泽塔有些受宠若惊,“为什么?”
    “我想为您效劳,”格里菲斯又深深地鞠了一躬,“作为您麾下的旗舰船长。”
    菲泽塔抬了抬眉毛,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屑:“一个神父?做我的船长?还是能统领一个船队的船长。”
    “您的麾下不是还有一个黑女人船长吗?”
    “海尔辛船长航海经验丰富,而且指挥海战的能力也十分卓越。你有什么本事?认为自己有资格与她平起平坐。”
    “抚养我长大的克莱门斯院长热衷于研习炼金术,受他耳濡目染,我也是个优秀的炼金术士。我的炼金术或许变不出黄金,也无法使人长生不老,但是能让人对我言听计从。”
    炼金术?中国的道士好像也很热衷于研究长生不老药之类,差不多就是中国的炼金术士。上帝啊,格里菲斯是您老人家派来报复菲泽塔抛弃梅清源的吗。
    见菲泽塔对自己的话毫不动容,格里菲斯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想出了另一个能证明自己有资格做旗舰船长的办法:“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您看您的老对手路德维希?黑斯廷斯勋爵最小的姐姐克里斯蒂娜小姐尚待字闺中,我能在一星期以内让她下嫁给我。”
    在丽贝卡的婚礼上遇到路德维希时,菲泽塔打听过克里斯蒂娜的情况。克里斯蒂娜十七岁的时候,黑斯廷斯男爵夫妇给她安排了一门婚事。因为是纯粹出于利益考虑的联姻,克里斯蒂娜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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