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如伊密尔所言,“十剑客”中还活着的六个人都来了。当时白夜在“米迦勒号”上做船医,阿拉贡也来了,还来不及为菲泽塔和希律亚结盟而高兴,就被菲泽塔狠狠地一脚踹在。
    “爱妃!”纳赛尔一看到菲泽塔,就把她抱起来,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和范铁青的脸色,把她抱进会面的地方,让她坐在自己的膝头,还一直搂着她的腰。
    孔特雷拉斯一看到菲泽塔,就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是出于尊重女士的习惯,也是提醒不认识菲泽塔的人别被她男性化的外貌骗了。“十剑客”中除了“面具”和尤索夫以外,都是老熟人,见面的气氛倒是出人意料的愉快。
    “先生们,杀了我们中三个人的大剑豪就在我们面前了,我们该把她怎么办?”“面具”提醒他们别光顾着寒暄,忘了正事。
    “他们是咎由自取,关她什么事?”纳赛尔紧了紧圈在菲泽塔腰上的手。菲泽塔发现纳赛尔把“沙沙”的黄金护手当手镯戴在手上,而不是像往常一样放在刀上,看来如果有人想对她不利,他会拼死保护她。
    菲泽塔按住纳赛尔的手,示意他别紧张:“在座也有人像海尔辛先生一样,主张把我处死、以儆效尤吗?”
    “不然的话,我们颜面何存呢,斯第尔顿小姐?”“面具”的语气十分和蔼可亲。
    “纳赛尔,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吗?”菲泽塔按着纳赛尔的膝头晃来晃去。
    “爷爷?”菲泽塔可怜巴巴地看着孔特雷拉斯。
    “爷爷当然帮你,宝贝。”孔特雷拉斯捏了捏菲泽塔的脸蛋,“孔特雷拉斯家族的产业都在她手上,黑奴都只听她的。我和安东尼奥还指望她给我们养老。”
    “而且作为一名绅士,我是绝对不会为难女士的。”鲁契尼学着孔特雷拉斯的样子,模仿他的口吻说话。
    “鲁契尼,我的船帆”
    “这种陈年老账还拿出来和我算!”鲁契尼几乎要跳起来。
    “你不说我还忘了,还得加上三年的利息。”
    “你把我卖了算了。”鲁契尼趴在桌子上双手抱头,但是很快又坐直,“可是无凭无据啊,我的船长,谁能证明我欠你的债呢?”
    “‘尼可’很想念你。”菲泽塔一句话就把鲁契尼又说趴下了,“白大哥,阿妙姐”
    白夜冷着一张脸不理她。
    见用阿妙威胁无效,菲泽塔也不急:“对了,前两天我收到晨儿的信,他好像要来欧洲找你们。”
    白夜的脸色开始不对了。
    “想也是,父母和弟弟妹妹都在欧洲,把他一个人留在中国,也怪可怜的。可他来了以后,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会愿意雇佣他一个异教徒呢?毕竟身为‘十剑客’之一的是他的老爹,不是他本人啊。”
    白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且我记得我这副长相貌似挺符合你们中国人的审美观,如果穿女装的话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白夜冷着脸,把座位往纳赛尔身边移了移,看得纳赛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憋住笑。
    “切,小白脸”尤索夫啐了一口。
    “尤索夫叔叔?”菲泽塔却是笑得分外乖巧,“常听丽贝卡提起你,希望我们以后能在生意上合作愉快。”
    尤索夫看了看“面具”似乎也打算倒戈。
    纳赛尔为了憋住笑,差点憋出内伤。
    “如果我继续反对斯第尔顿小姐,你们是不是打算五个打我一个?”“面具”扫视了一圈桌旁的人,“斯第尔顿小姐,为什么单单跳过我?我们不也是老朋友了吗?那次你的船员结婚,我还来参加来着。新郎是叫是叫爱德华对吗?”
    “他叫罗宾。”
    这孩子还真好骗,听不出来“面具”是在威胁她,他已经掌握了那个一看就不可能是普通人的了望员的秘密,叫她不要轻举妄动吗?纳赛尔想。
    “还真亏你好意思说。扮成游方修士来婚礼上骗吃骗喝,一个人喝光了整整两桶波尔多葡萄酒,居然连自己参加的是谁的婚礼都不知道。昨天扮成希律亚的水手、偷听我和伊密尔说话的也是你吧?你以为你的伪装很好吗?捂着自己的眼睛,就以为别人都看不到你了?这么大的人了,成熟点行不行?”
    “嗤”纳赛尔终于忍不住笑。从很久以前,“面具”就很看不起“笑脸”说他没本事控制自己的表情,才只能用一张笑脸面具遮住脸。而他自称“面具”是因为他是已经把自己的脸变成面具的人。“面具”也确实有资格嘲笑别人,扮什么像什么,伪装从来没有被人拆穿过,直到遇到菲泽塔确切地说是遇到北斗。北斗是通过灵魂的强弱来分辨人类,在他看来,不论“面具”的伪装多么巧妙,他强大的灵魂使他随时都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耀眼。
    “‘面具’,别以为身为‘十剑客’之首,就有多了不起。”鲁契尼的语气十分诚恳,“我早就说过,对我等配角而言,要想活命,就千万千万不能招惹主角。”
    “年轻人,目中无人也该有个限度。”“面具”有些气恼,“和区区一个小水手拿我们堂堂‘十剑客’当赌注,要兵不血刃地征服我们?”
    “别挑拨离间啊,我只说兵不血刃地争取和平共处而已。”
    “很好,斯第尔顿小姐,我要向你挑战,不然的话,就决不让你如愿以偿。”
    “居然向一个女人提出挑战,简直不知羞耻!”孔特雷拉斯的拐杖重重地跺在地上,“斯第尔顿小姐,请允许我替你接受挑战。”
    “亚历汉德罗,你疯了吗?”鲁契尼终于收起不正经的表情,“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么你愿意替斯第尔顿小姐应战吗?”
    鲁契尼看了看“面具”缩回去。
    “谢谢你的好意,孔特雷拉斯先生。还是让我替小主应战吧。”菲泽塔突然收起赖皮小孩的模样,从纳赛尔身上站起来,嘴里发出青年男子的声音,抬头时,眼睛一片血红。
    “北斗?”纳赛尔往后缩了缩,感到“沙沙”在刀鞘中颤抖,就像在座所有人的刀剑一样。
    “在座的不少人都是我的老相识了,可你们并不都认识我。那就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北斗向众人微微欠身,高贵的气质像个出身于历史悠久的贵族世家的少爷,“我叫北斗,是斯第尔顿小姐的剑灵,和在座诸位的刀灵剑灵一样,只是承蒙主人厚爱,允许我和她共用一个身体,我才能有幸让你们听到我的声音。”
    “‘北斗’?真巧,我的七把剑也叫北斗。”“面具”也站起身,虽然还是和蔼可亲得像邻家大叔。
    “和小孩混在一起很有趣吗?”北斗不理他。
    “小孩?以你的年纪,可没资格叫我小孩。”
    “我当然不是在和你说话,人类,我说的是伊斯卡利波和莱因哈特?理查。”北斗看着站在“面具”背后的两位剑灵,“既然要‘兵不血刃’小主,我可以吃了他们吗?”
    沙沙躲在纳赛尔身后,铩羽抱着白夜的胳膊不放,鲁契尼的小不点刀灵抽了抽鼻子,吓得都快哭了,孔特雷拉斯的剑灵站在主人身后不动如山,其实是故作镇定。虽然大多数人无法听到自己的武器说话,还是多多少少能感觉到刀灵剑灵们的不安。
    如果“面具”的伊斯卡利波或者莱因哈特?理查也能附在主人身上,或许与北斗的对决还能有一点胜算,可惜现实不是建立在“如果”上的。“十剑客”中除了“面具”以外的人的剑术都是半斤八两,于是用能在决斗中“面具”拔出几把剑作为衡量武艺的标准,只有尤索夫有本事“面具”的七把剑全部出鞘,别人叫他“怪物”并不是因为丑陋的长相,而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剑术,虽然最后还是落败。而如今,就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得“面具”七把剑全部出鞘。
    “唉愚蠢的人类啊,身上挂这么多剑,除了用来逞威风吓唬人以外,还有什么用呢?”北斗一把剑对七把剑,照样能从容应对,没用多少时间,就把“面具”的七把剑全部斩断,却连他的皮都没有擦破。
    七把剑全都断了,“面具”也被吓呆了,好在北斗也收剑入鞘:“小主说‘兵不血刃’,我不杀你,算平手吧。”
    认识菲泽塔的人都和她交过手,知道她的斤两,对于这种情况,只能相信确实是剑灵附身。可“面具”是第一次和菲泽塔交手。他,堂堂“十剑客”之首,做了几十年“海上第一剑客”如今居然败给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而且是一败涂地。于是“十剑客”中又多了一个被菲泽塔打击得一蹶不振的人。现实再一次无情地证明了鲁契尼的至理明言作为小说人物,永远不要和主角作对。
    “十剑客”就是从那时起成了“七剑客”菲泽塔也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不仅刷新了年龄下限,还是唯一的女性。伊密尔也当真把那块巨大的乌贼骨头搬回去了,在罗思丽庄园的图书馆里啃了两年书,想出用泥灰和橡胶把几块巨乌贼骨头拼接在一起的方法,造出通体雪白的“米达伦号”新船下水以后就是测试了,想不到巨乌贼骨头不仅比木材轻,而且远比木材坚固,火炮弹药除非打在几块骨头的拼接处,不然的话根本打不破,而且以“尼可”的力气,即使狠狠地往礁石上砸,也依然纤毫无损。“米达伦”是伊密尔的呕心沥血之作,造船的时候就设计好,让巨乌贼骨头的拼接处刚好位于吃水线以下,遇到海战时,根本不可能有炮弹打到那么下面的地方,于是“米达伦号”就成了一座刀枪不入的海上堡垒。
    为了弄到更多的巨乌贼骨头用来造船,伊密尔以教“尼可”怎么用血钓鲨鱼作为交换,要它帮忙去抓巨乌贼。要用来晒海草烤鱼,一块巨乌贼骨头就够了,“尼可”发现用血钓鲨鱼比乌贼骨头船好玩,而且抓到巨乌贼以后,乌贼肉都是它的,伊密尔只要骨头,于是“尼可”很乐意做个乖孩子,吃完巨乌贼,把骨头统统上交,然后饶有兴味地看伊密尔怎么把这些骨头拼起来,做成一艘大船。伊密尔用这些巨乌贼骨头把类似于“米达伦号”的船扩充为整个船队,如愿以偿地成了船队的首领。当然,等“米达伦船队”建起来的时候,“尼可”已经吃巨乌贼吃得看到软体动物就想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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