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应对风云雷电诀的前面三招中,吕文信拆解这招雷鸣显得最为轻松。看到这里,吕师宝松了口气,暗自想道。他哪里知道,这时的吕文信实以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风云雷电诀不愧为蒙古枪术之巅峰,即便以吕文信之能,在第一次面对时,也仅仅只可勉强应对,然而,通过神器苏鲁定使出的风云雷电诀却不是吕文信可以抗衡的了。
    在全力接下阿术的三招后,吕文信知道,自己断然无法接下第四招了,而阿术同样也知道,该结束了。
    “好,最后一招,电闪。”阿术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和惋惜之色,吕文信毕竟不算是败在自己手中,准确来说,是败在了苏鲁定之下,而且像吕文信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少之又少。
    高手寂寞,没有对手的寂寞。
    这电闪诀只有一招,和前面三诀相比,这一招看上去平平淡淡,不过,在当局者吕文信看来,似乎只见眼前一道绚丽的光芒闪过。
    不错,正如闪电一般,随即,一个被放大数倍的枪尖便出现在吕文信眼前。
    吕文信功力涣散,五脏六腑都像错了位似地,虽然还是能够勉强看清苏鲁定划过的轨迹,但双手却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好暗自长叹,闭目等死。
    这时,阿术的战马突然发出一阵叫声,随即便将阿术掀翻在地。
    “啊,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知所为。
    吕文信同样也愣在当场,竟没有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进行反击,反倒是观战的吕师宝第一个反应过来,阿术这是马失前蹄。“黑炭军,冲,敌军主帅已被我军指挥使击倒在地。”吕师宝的声音不仅唤醒了黑炭团,也让周边的怯薛军顿时反应过来,双方再次混战在一起。
    在吕文信发愣的片刻功夫,阿术急忙起身,随后立即倒退数步,附近的怯薛军趁机将自己的主帅围在了中间,其中一名士卒跳下战马,将坐骑让给了阿术。
    四十多名怯薛军紧紧护住阿术,便战边退。
    稍稍缓过劲来的吕文信对来到身边的吕师宝道:“师宝,扶我下来。”
    下马后,吕文信用刀柄触地,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师宝,快,阿、阿术此时的功力最多只、只剩下三成,你、你们群起攻之。传令南、南北步军,总攻开始。”
    “是。”吕师宝留下十名黑炭军守护住吕文信,自己手提大刀,向阿术退却的方向冲去。而吕文信在吕师宝率众走后,一下坐在了地上。
    人数虽然悬殊,但怯薛军士卒人人奋勇,根本不顾自身的安危,在护着阿术退到先锋营中时,四十多名怯薛军士卒只有六人还能勉强骑在马上。
    先锋营副将忽刺出率领一支三百人的队伍快速来到阿术面前,接替了护卫任务。
    “怀都呢?”
    “回大帅,怀都将军已潜入汉水,准备夺下宋军水师之战船。”
    “好,忽刺出,你带领五百名将士阻止南边宋军步卒的进攻,这里交给本帅,务必要为怀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是,大帅。”
    相对于蒙古先锋营而言,黑炭团人数虽然略少,但都是襄阳军中的精锐,又抢得先机,仍旧占得上风。此时,襄阳军的步军从南北开始了攻击,场中的局面完全倾向于宋军。随着越来越多的襄阳军进入安阳滩,蒙古军开始缩小阵势,渐渐退到了安阳滩的西部,再往后退,就是汉水了。
    阿术休息了片刻,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手提苏鲁定,重新跨上了战马。蒙古军将士们只听阿术高声道:“蒙古儿郎们,跟随本帅,冲,杀。”苏鲁定向前一指,光芒四射,所到之处,襄阳军纷纷避让,就连明明知道阿术只剩下不到三成功力的吕师宝也同样闪在一边,不敢面对,一时之间,黑炭军无人敢上前阻拦。
    没多久,阿术便来到阿刺罕身旁,长枪挥舞,只数合间,便逼退了吕师说、吕师道兄弟。
    蒙古将士见到自己的主帅如此神勇,又知道这是生死存亡之际,纷纷奋勇拼杀,毫不惜命。这一刻,蒙古铁骑的威力被先锋营的士卒们发挥得淋漓尽致。对于安阳滩上的蒙古士卒来说,他们并不知道怀都已经潜入汉水,伺机夺船,在他们看来,这无疑就是一场破釜沉舟的背水之战,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斗。
    尽管南北两路的五千宋军步卒也已经加入了战斗,并将蒙古人逼到了汉水河边,但在蒙古人的拼死反击中,襄阳军的伤亡也是越来越多。
    黑炭团的将士个个奋勇,人人争先,丝毫不亚于蒙古骑士,甚至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还是略胜一筹,吕师夔所率的步军虽然同样也是英勇顽强,但还是难以靠近蒙古骑军身旁,在开阔的野外混战中,骑军的战力确是要远远胜于步军。
    “大帅,你先退下休息,这里由末将指挥即可。”接连两个冲刺后,紧随阿术的阿刺罕道。
    “好,黑炭团名不虚传,完全不亚于我朝的怯薛军。”阿术退回到后沿,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喃喃而道。
    这时,汉水中的三艘宋军战船逐渐靠近了安阳滩。这三艘战船隶属于襄阳水师,不过都是小型战船,除了水手之外,每艘船上只有一百多名水师将士,水师的任务是切断蒙古军渡河西去之路,所以并没有派出沿江战队参与战斗,只是由襄阳水师的三艘战船参与。
    宋朝水师的主力部队是四大舰队,地方性的水师编队一般只负责军备的运输,吕文德、吕文焕打算出兵伏击阿刺罕部的计划十分仓促,也来不及通知驻扎于郢州的沿江舰队,更没有想到蒙古军中的这支怯薛军竟然精通水性,能够强行泅水夺船,这个小小的失误使得襄阳军在安阳滩之战中最终无法获得胜利。
    怀都身先士卒,率领四百名怯薛军迅速地向前面两艘战船的船沿攀去。船上的襄阳水师士见状,在舰长的指挥下,手挺兵器,向前击敌。不过,这些水师却根本无法阻挡身怀绝技的怀都。只片刻功夫,怀都左手便搭在了船沿上,右手弯刀乱舞,逼开了船边的守卫,跃上船头。
    缺口一开,十数名宋军便围了上来,意图将来人赶下船去。怀都将手中弯刀往地上一扔,随后从一名宋军士兵手中抢过一把长枪,尽展群攻招数,接连击倒了数名近前的宋军,牢牢地守在了缺口处,虽然怀都身上也被宋军的刀枪划破好几道口子,鲜血不断流出,加上宋军士兵的鲜血,使其整个人似乎是在血盆中浸泡过一般,然却兀自不退半步。很快,怯薛军士兵一个个地从缺口处爬上船来,襄阳水师哪里会是凶悍的怯薛军之敌,略微抵抗后便弃船入水遁逃。
    随后而来的第三艘战船急忙放下绳索等物,将落水的宋军士卒与水手救起,因为载重超额,只得转头返航。怀都自然也不会追赶,下令将夺得的两艘战船驶向岸边。
    靠近岸边的蒙古将士看见怀都夺船成功,均是士气大振,在阿刺罕的指挥下,逐渐将防御阵地一点点地扩大。
    “不好,汉水中的两艘战船被蒙古人所夺。”吕师宝看见汉水中水师的战船出现突变,急忙来到吕文信旁边道。
    吕文信思索片刻,跨上战马,看了看眼前的局势,冷静言道:“传令,击鼓收兵。”
    吕师宝愣了一下,忙阻止道:“将军,我军战船虽失,但仍然占有一定的优势,蒙古人还有二千来人,要想渡河西去也并非易事,我军只要全力冲击,应该可以大获全胜的。”
    吕文信摇摇头道:“师宝,两位兄长曾经言及,能战则战,但不可和敌军在野战中硬拼,即便我军可以将眼前的蒙古军击溃,甚至全歼,但其主帅阿术可以乘船西去,我军以较大的伤亡来消灭蒙古军的普通士卒,得不尝试。”
    “是,将军。”吕师宝明白吕文信所言有理,随即传令道,“击鼓收兵,留出北方小路,让敌军通过。”
    接到军令后的襄阳军顿时退后,将北方的道路留了出来。吕师夔急忙赶到吕文信身边,在听取了吕师宝的转述后,也认可了吕文信的命令。
    阿术见到宋军突然退后,也急忙下令,全军从北方树林撤出安阳滩,怀都等人则驾船西渡汉水,然后再北行汇合。安排完毕后,阿术手提苏鲁定,和阿刺罕一起走在了最后。
    吕文信单枪匹马上前数步,气运丹田,大声道:“阿术元帅,今日一战,吕某受教甚多,也甘拜下风,风云雷电诀果然不同凡响,吕某请问下,元帅手中之长枪出自何处?”
    押后的阿术知道吕文信不服,哈哈大笑道:“吕将军刀法之高,乃是本帅生平首见,本帅以手中神器取胜,实为侥幸,吕将军,本帅所持的这支长枪名叫苏鲁定,你且记清楚了。好了,后会有期。”
    “苏鲁定?”吕文信嘀咕了一句,突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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