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吕师宝周围的黑炭军大多数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被人数虽少但极其凶悍的五十名怯薛军缠住,虽然有少数几人看出了吕师宝的险情,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冲到其身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术的长枪刺向他们的主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和吕师宝掌中武器一模一样的的大刀划下一道灿烂的圆弧光芒,拦下了阿术的苏鲁定。
    “好枪法。”
    “好刀法。”
    阿术和吕文信各自退后一步,同时出声赞道。
    吕师宝和阿术的第一回合就让吕文信有种不祥之预感。吕家三兄弟中,吕文德热衷于政治功名,吕文焕精于韬略,唯独只有吕文信专心于家传刀法,按照吕家长辈的评论,吕文信的刀法已经在创立吕家刀法的那位先祖之上了。吕文信天生神力,在刀法上倾注一生,乃是吕家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即便在整个大宋朝的诸多将军中,吕文信的武功也足可名列前茅。十多年前,当时的宋朝军队中就有“刀吕枪赵”之称,枪赵指的就是赵葵之子,现任临安军区第二厢指挥使的赵宝及其兄弟赵淮,而刀吕就是指的黑炭团首领吕文信。吕家子弟,如吕师夔、吕师孟、吕师宝等人都是得自于吕文信的调教,因此,对于吕师宝的武功,吕文信自是了如指掌。
    当吕师宝和阿术两人的兵器碰撞声传来之时,吕文信便知道了两人的差距,并立即冲了上来,这才在危急之时,从阿术枪下救下吕师宝一条性命。
    吕文信左手勒住缰绳,看了看眼前这位陌生的蒙古将领,提气喝道:“不知是蒙古国哪位将军?”
    阿术笑道:“没想到今日得会黑炭团第一高手吕文信吕将军,本帅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蒙古国征南元帅阿术是也。”
    “阿术?”吕文信大吃一惊,眼前之人竟然是蒙古名将,刚刚被忽必烈封为征南元帅的阿术。
    “正是。”
    “好,好。”吕文信连叫两声,随即大刀平举,颇为兴奋道,“阿术将军,好枪法,请。”
    阿术眼神中同样也露出一丝兴奋之色,长枪斜举,点点头道:“请。”
    两人均是军中高手,早就互闻大名,这一招之间更是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四周的将士很快退出十数步,空中了一大片地方,高手相争,哪怕是刀枪之势也不是普通士卒可以抗衡的。
    这一刻,阿术收起笑容,整个人的气质立即改变,一种无敌的霸气出现在其身上,让人觉得无可抵御,但见阿术双手运力,苏鲁定的枪尖顿时幻化成一朵朵枪花,直刺对方的要害之处,整支长枪恰如一条灵动的乌龙,卷起阵阵旋风,紧紧地将对手裹在其中。吕文信却也毫不示弱,大刀飞舞,见招拆招,竟也是丝毫不落下风,两大高手速度极快,瞬间便斗在了一处。
    安阳滩南端的数百人情不自禁地暂停了交锋,分成两边,各自注视着自己的主帅。
    吕师说、吕师道率领一千五百名黑炭团将士已经杀入蒙古军中。虽然阿刺罕传下军令,但有不少士卒还是心存侥幸,不愿意放弃手中既得的战利品,被黑炭团一阵冲击,阵势根本无法成形。
    与此同时,埋伏在安阳滩北边的步卒在吕师夔指挥下,也向安阳滩的蒙古军发起了试探性地攻击。不过,守在北边的怯薛军却显示出完全不同的军纪和素质,随着怀都一声令下,四百五十名怯薛军将士早就扔掉了手中货物,弓在手中,箭在弦上,连续几轮劲射,便将宋军逼回了树林。
    吕师夔自是不愿以襄阳军的大量伤亡为代价来换取胜利,只等黑炭团将士将蒙古军阵势冲乱,西边的水师也很快就能登陆了,到时三处合围,自可手到擒来。
    在阿刺罕不停的怒喝中,加上黑炭团的冲击,蒙古军将士终于知道不可两全,于是纷纷抛下手中的战利品,在付出了伤亡数百人的代价后,渐渐稳住了阵脚。
    怀都四下看了看各处的局势,纵马来到阿刺罕身边道:“罕将军,安阳滩南边还有宋朝的步军,西边的水师也已靠近,如果让他们三面合围,则局势艰难也,好在敌军主将被大帅拦下,你拨出八百士卒,守在北面,只需以弓箭阻之即可,我率领四百怯薛军下汉水,夺船西行。”
    阿刺罕知道这次阿术所带来的五百名怯薛军尽是善识水性之人,遂即点头道:“好,怀都将军,我一定会坚守到你们夺船成功为止。”
    十米之外观战的吕师宝越看越紧张,在吕家弟子看来,吕文信就是他们的战神,战无不胜之神,自打加入黑炭团的这几年来,就没见过有谁能在吕文信手下走过五十招。
    刀枪相争,你来我往,双方均是以快打快,转眼间,两人已经大战了五十回合。
    斗到分际,吕文信用眼神余角看了看远处的战斗,吕师说,吕师道兄弟二人双战阿刺罕,虽然不分胜败,但蒙古军队已经站稳脚跟,并开始组织反击,内心一下变得焦虑起来。按照事先的计划,黑炭团先行将蒙古军冲乱,随后由步军从南北两个方向进行夹击,加上水师在汉水相阻,自可获得大胜,却没有想到蒙古大帅阿术竟然会在军中,而且武功之高,又是生平所见。
    阿术斗得兴起,一枪拨开吕文信的大刀,大声道:“吕将军,再接本帅四招。”
    吕文信不甘示弱,回道:“别说四招,四十招又何妨。”
    尽管吕文信嘴上毫不示弱,但也是越打越觉心惊。两人的武功本就相差无几,但阿术手中的苏鲁定却是异常锋利,吕文信的大刀乃是精钢铸就,又是名师制成,五十个回合下来,刀口却被对方的兵器磕碰出好几个缺口。虽然不知道阿术所持长枪的来历,却也知道不是件普通之物。
    “好,吕将军,小心了,第一招,风起。”
    阿术出身将门,一手祖传枪法本就十分厉害,年轻时又得到过蒙古四杰之一的博尔忽所留之枪法,再经自身的融合,创出风云雷电诀,这风云雷电诀一共只有四式,分别为“风起、云涌、雷鸣、电闪”,乃是阿术压箱底的绝技,即便当日在和阿里海牙争夺枪王时,阿术也没有施展,此时,阿术却使将出来,足以见得对吕文信的重视了。不过,阿术自创的风云雷电诀,还是在得到苏鲁定之后才终究大成的,这次也是阿术想要验证下这套绝技的威力到底如何。
    苏鲁定速度极快,瞬间便已划出无数道枪影,众人只见枪影翻滚,不见枪身何在。顿时,似有一阵狂风出没,紧紧围绕着吕文信,周边的树枝、残叶四处乱飞,就连地上的尘土也时不时地飞在空中。给吕文信的感觉就像是处在一阵猛烈狂风的中心,枪影伴着阵阵狂风怒号,向自己攻来。
    吕文信大刀一阵乱舞,使出吕家刀法中的乱披风绝技,左一刀,右一刀,看似杂乱无章,却硬生生地将风起之势一一化解殆尽。吕文信以乱披风刀法化解了阿术的风起诀,在外人看来,颇为简单,但他自己却知道,阿术配合手中的神枪施展出来的这招风起,已经很难招架,何况还有三招之多。
    “好,再来,云涌。”
    阿术长枪再度攻出,这次的速度相对较慢,枪尖运行的轨迹清晰可见,枪尖抖动之处,好像有一朵朵白云出现,这数朵白云形状明显,却又让吕文信觉得似是而非,捉摸不定。忽然,那朵朵白云汇聚成一朵乌黑色的浓云团,如一匹脱缰之野马,向吕文信直冲而来。
    一旁观战的吕师宝心里一沉,脑海中极速搜索着吕家刀法,似乎没有那一招能够破之。
    吕文信临敌经验何等丰富,自非吕师宝可比,脑海中灵光一现,竟将手中大刀作长枪状,大喝一声“破”,以一招百鸟朝凤的枪法径直攻向那片乌黑云团的中心,大刀和苏鲁定再次碰撞,闪出一丝火花,并爆发出一击沉闷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闷响,那团乌云也随即消失。
    百鸟朝凤乃是三国名将赵云赵子龙的绝技之一,吕文信以刀为枪,破解了阿术的云涌诀。
    “好,好一个吕文信。”阿术见吕文信竟然以枪法化解,愣了下,随即赞道。
    吕文信尽管天生神力,但在这一击之下也感到双肩发麻,体内气血翻滚。
    “第三招,雷鸣。”阿术枪式一变,根本不给吕文信喘息的机会。苏鲁定如影随形,上下翻滚,再次攻向吕文信身上各处要害,这一次,苏鲁定发出阵阵雷鸣般的声音。这一阵阵如雷鸣般的声音,宛如晴空霹雳,震得周边临近的士卒耳中嗡嗡作响。
    吕文信双膀聚力,咬紧牙关,接连使出吕家刀法中的绝技,狼烟夜奔式和挑灯看剑式,十分洒脱地将阿术的这招雷鸣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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