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高兴昏迷已经整整三天了。虽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处理,但气息依旧十分微弱,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最让凌萧云气愤的是,三天过去,他居然没有查出是何人想要行刺高兴。那些刺客果然是训练有素,甫一被擒下便服毒自尽。这让高兴遇刺的事情更加扑朔迷离。山东、江苏两省不仅是高纬的眼中钉肉中刺,它所蕴含的庞大财富更是让无数人眼红心热。
    而今,高兴重伤昏迷,没有他威慑四方,统权大局,虽然目前还没有魑魅魍魉,妖魔鬼怪跳出来生事,但凌萧云相信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甚高。
    尽管高兴遇刺的当日凌萧云就已经下令封锁消息,并请鲁智深封锁戒严全城,由崔季舒主持政务,密切注意城中一切动向已被不测。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高兴遇刺的事情已经慢慢在城中传播开来,更让人担心的是,高兴重伤不醒,性命岌岌可危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高兴是兴化市所有百姓的主心骨,听闻他遇刺重伤,众人不由又气又急,对刺客痛心疾首,对高兴则是关切万分,然他们内心深处还有一抹不安,一丝迷茫。
    没有了高兴,这兴化市还是安定的吗?没有了他,他们还能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不用忍受权贵的欺凌吗?没有了高兴,他们是否还能受到尊重,还能有机会学习,成为人上人,光宗耀祖?
    他们不知道,但所有人都清楚,答案是向着否定一方靠近着。
    ……
    十月二十五日,距离高兴昏迷已经整整十日,但他仍旧没有清醒的迹象。本来繁华的兴化市这些天愈发压抑起来,城中百姓少了欢声笑语,各个行色匆匆,提心吊胆。
    这十天来,以凌萧云为首的总督府护卫配合山东义军几乎将兴化市掘地三尺,但那些刺杀高兴的刺客似乎凭空消失了,竟然没有一丝线索。
    虽然城中依旧平静如常,但凌萧云和鲁智深却感觉压力倍增,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直觉告诉他们,正有一股极其可怕的暗流袭来。
    在这紧张的时刻,鲁智深,崔季舒,崔季舒三人都绷紧了精神,完成本职工作的同时认真地警惕着城中一切反常的动向。
    如果萧凌在就好了,凌萧云看着躺在床上,眉头紧缩,面色苍白的高兴,心中如是想着。
    萧凌的影刺部队,各个都是精兵悍将,而且擅长的就是搜集情报,暗杀等事务,由他们在,相信抓捕刺客要容易许多。只是萧凌很早以前就离开了兴化市,除了高兴,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而没有高兴的命令,也没有人能够调动得了影刺部队。
    在这关键的时刻,丐帮帮主张顺之居然也杳无音讯,这让凌萧云甚为苦恼。要知道,以前高兴的命令有大多数都是张顺之负责传递的,尤其是密令。如今张顺之不在,山东、江苏境内第一大帮丐帮便无法运转起来,发挥应有的实力。
    在凌萧云等人焦头烂额,烦躁不安时,兴化市城南的一所普通民宅的酒窖中,却是另一番场景。
    虽然名为酒窖,但却是极其宽敞,可谓金碧辉煌,富丽堂皇。顶部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无不出自巧匠之手,地面上则是汉白玉,明光可鉴。而在这酒窖四周,数十上百盏做工精细的灯烛将酒窖照得连如白昼。显然,拥有这酒窖的主人非富即贵。
    此时,在酒窖中正坐着十个人,虽然面貌不同,年龄各异,但无一不是穿金戴银,红光满面的富贵之辈。此时,在跳跃的烛光下,他们脸上,眼中那激动兴奋的神色几乎压抑不住。
    坐在上首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相貌英俊,身形颀长,一身蓝色的儒衫在他身上更显风流儒雅。他扫视了屋中的众人一眼,轻声咳嗽了一声,这才笑着开口说道:“诸位,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商讨一下大事了?”
    “丁公子请讲!”众人神色一紧,纷纷严肃而认真地看着上首之人,沉声说道。
    蓝衣青年微微颔首,脸上笑容一收,双目绽放出慑人的精芒,沉声道:“诸位可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知道,如今我们乃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容不得半点差池,否则必将万劫不复!”
    “敢问丁公子,那高鑫可是当真重伤不起,昏迷不醒?”一个身形发福的中年人皱眉问道。
    蓝衣青年轻轻一笑,然后道:“吴老板,你且放心。这个消息绝对准确。那日高鑫身体受创十八处,流血过多,更是身中剧毒,若非有个妖冶女子相救,他焉有命在?”
    顿了顿,蓝衣青年续道:“今儿个早晨我才去总督府探寻了一番,高鑫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于死人无异!没有了高鑫,这兴化市纵使有精兵十万又能如何?”
    “丁公子所言极是!淮阴王二十万大军已经在五十里外枕戈待旦,只消城中祸乱一起,顷刻间便能兵临城下,一举荡平兴化市,哪还有高鑫作威作福的机会?”
    “高鑫向来自大,张狂,贪得无厌,从未将我们这些本地门阀放在眼中,如今他重伤不醒,合该倒霉,看来天要亡他,我等不过是顺天而为,哈哈!”
    “对,高鑫合该当死,怨不得我等!”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一想到高鑫那富可敌国的财富,我就禁不住浑身颤栗!”
    ……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附和,眼中充满了兴奋的火热和贪婪的欲望。他们仿佛看见了高鑫倒在自己的屠刀之下,看见了高鑫府库中那巍峨高耸的金山,面色涨红,呼吸急促而紊乱。
    这十人乃是山东省境内最大的家族门阀的代表,上首的蓝衣青年名叫丁昊,乃是丁家的二公子,本来在崔季舒手下任职。
    想当初,丁昊为了家族的延续,百般乞求高兴的饶恕,甚至不惜牺牲家族四分之三的财产。高兴念起认错态度诚恳,其人也是温文尔雅,颇有才华便让他在政府任职,却不想如今这丁昊却是暴露出其贪婪狠辣的本性,毫不犹豫地背叛了高兴。
    世家门阀,眼中向来只有家族的利益,什么国家荣辱,苍生安危,在他们眼中都和天边的浮云一般毫无干系。
    当初高兴强势,大杀四方,没有人敢于反抗。是以丁昊毫不犹豫投奔高兴,在他的庇护下谋求生存发展。如今高兴昏迷,无力统御全局,丁昊同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背叛。
    要知道,高兴的到来不仅削弱了当地世家门阀的权势,更是眼中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高兴兴办学校,普及教育,发明造纸术,印刷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自然功在千秋,利在万代,但对于门法世家却是要断他们的根。
    世家大族,之所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让皇族都要忌惮,就是因为他们拥有旁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以及无数人才,盘根交错的关系网。他们垄断知识,将统治阶层牢牢掌握在手中,就等于把握住了一个国家的命脉。毫不客气的说,在封建时代,豪门大族就是吸附在国家躯体上的蛀虫。
    虽然神州大地自古以来官本位的思想根深蒂固,但无论士族如何鄙夷商人,他们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享受,生活的更好,仅此而已。
    高兴虽然入主山东才一年多,但他所创造的财富却让全天下都眼红。虽然高兴没有拒绝与众人合作,但他们的关系却没有裴念、与杨三万二人和高兴亲密。喝汤的感觉毕竟不如吃肉,尤其是别人的残羹剩饭。
    当利润足够大时,普通人都可能铤而走险,更何况对于这些习惯了高高在上,手上沾满血腥的门阀大族?
    “好!既然大家目标一致,我们有共同的仇人,那就请大家放下成见,荣辱与共!要知道,此次行动,不成功则成仁,关乎我等身家性命,还请大家全力以赴!”丁昊待大家情绪稍微发泄了一番,然后站直身体,目光灼灼地说道。
    “不成功,则成仁!誓杀高鑫!”众人附和。
    丁昊自信满满地笑着,此次行动乃是以丁家为首,一旦得胜,他丁家不仅可以将损失完全找回,实力更是可以翻上近十倍,如此巨大的诱惑,谁能按捺住?
    丁昊双手微微下按,待所有人目光都在他身上后,这才沉声道:“诸位,既然如此,那我们再好好商议一番计划,务必要保证一战而胜!”
    ……
    邺城醉月楼后院,拜月教教主章蓉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玻璃镜子中的绝色佳人,伸出白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光洁滑腻的肌肤,轻轻地叹息一声。
    这一声叹息满是思念的幽怨,又带着些无奈的忧愁。
    虽然她的肌肤依旧水润白净如二八芳龄的少女,身姿曼妙窈窕,身上那成熟性感的气息甚为诱惑,但岁月不饶人,她已是年近四十,青春不再,总是不自觉地多愁善感,垂影自怜。
    曾今多么渴望如意郎君的出现,但当他真正出现后,章蓉却是愈发痛苦。相思之苦,远远超过肉体,尤其是她身为拜月教教主,很多事身不由己,更是不敢将心头的思念暴露出一丝半点。这种煎熬常人谁能忍受?
    “夫君,你还好吗?什么时候我才能再次见到你,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长相厮守在一起?”章蓉叹息一声,眼角隐有泪痕。
    “师父,兴化市有消息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张丽华的声音。
    章蓉浑身一颤,连忙站直身体,来到门前,急促地说道:“怎么了,快进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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