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突然袭击之下,野人们根本没来得及反抗,一片死尸浮在河水中,缓缓地向下游漂去,在混乱中,有几个身形高大的,冲出我们的包围,夺路而走,我们刚要去追,就听到夜色中连连的惨叫声传来,不一会,从远处跑过来几条黑影,为首的一个人,正是姬将军。
    “我让他们架船,原路反回了。”姬将军手里还握着那张宝弓,有四个人跟在他的身后。“我们按计划完成了任务,烧毁竹筏三十条,射杀野人十……三人。”他指指不远处趴在地上的,“算上这三个。”
    天亮了,黄岩也带着人从山上跑下来,我们三路人马汇合一处,“查点一下野人数目,看看战果。”我对大家说。
    “可是,将军,尸体都被河水冲跑了,不过我记得我宰掉了三个。”各方的数据汇总到一起以后,我们得出了大略的数字,这次,我们共歼灭野人一百零三人,没有发现有漏网的。而我们自己,除了黄岩那里有两名女兵挂花,无一伤亡。
    我们打扫战场,所有的尸首全部扔到河里,让他们顺流而下,到海里去喂鱼。
    接下来的几天,我闷闷不乐,因为我就要把画她们留在这里,带人去勾栏山了,我不能带着她们,尤其是还有老人,而画和齐雪也身子不便,我要把她们留在这里。
    在说明我的打算之后,没想到,首先遇到来自老夫人的反对,她说,“要上哪里,咱们一起出发,不能把我们留在这里。”
    我以为她是想最后看一眼田王,于是对她说:
    “娘,你放心,我此去一定会把田王……保护回来,我们这次去勾栏山,是去打仗的,您去了也不方便。”
    谁知画在这个时候也与老夫人站在一处,她说,“把我们留在这里,你在前方打仗也不会安心,与其两头担心,不如把我们一同带上,这样,就算是死,我们也能死在一块儿。”
    “可是……我这次是去拼命呀。”
    “拼命?”
    “我要给田王报仇,我不会庭那里的每一个手上沾了鲜血的人!”
    没有谁能在给我们伤害之后,还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但是我也知道此去凶多吉少,想田王,经历了多少的阵仗,还有三位将军的护卫,最后竟然是这个结局,不知道我所面临的敌人,到底有多么强大,有多么残酷和狡猾,但是我一定得去会会,而不是夹起尾巴,带着剩下的人,选一处安全的航线,离开。
    我向画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她听过之后,死死地将我抱住,“不行,我不能让你自己去冒险,总之,我要跟你一起去。”
    “可是,我已经把这边的事情都做好了,对你们有威胁的野人,也已经让我们全部歼灭了,这里有吃有住,不胜似每天在海上漂泊动荡?再说,你已经有了身孕,我不想你再去冒险。”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溢出了泪水,但是不说话。
    “如果你有了什么闪失,我会一辈子心不安的。”我对她说。
    “可是,要是你有了什么闪失,我就没有下半辈子了。”画坚持说。
    “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我对她道。可是她不为所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在一件事情上这么坚决,几乎没有给我留下回旋的余地,她说,“如果你确信自己是平安的,那么何妨带上我们?如果你刚才的话只是为了安慰我,那么,你把我们丢在这里,自己去冒险,何如我们生死在一起呢?”
    谁知道,连姬将军也与她们站到一起,她忙里忙外,似乎已经开始了远行的准备,呼到了我们的圣诞,他笑呵呵地说,“听人劝,吃饱饭,我看,田纵你就考虑一下,带上她们吧,不然,我怕你会后悔呢。”
    这不是白忙活了吗?早街道这样,我就不煞费苦心地去琢磨那帮野人了,直接拔寨起程不是更好?
    还有姬将军,他不是不知道此行的凶险,为什么还不不遗余力地撺掇着我带上老人和孩子呢。
    联想我见到他以来姬将军的表现,感觉他一开始的悲伤好像是装出来的一样,还有老夫人和画,这娘两个如同正等着我离去的这一天,前边的凶险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们。
    姬将军看到我腰里的鱼肠剑、手中的阮师刀,以及六角和小月手中的安零宝刀,眼睛都绿了,我怀疑他一回来就看到了,无奈被某种情绪所关,而这么几天,他就像变了个人,原来那个报丧的姬将军一去不复返了。
    他对我说道,“田纵,真想不到,好事都让你赶上了,看看这左一把右一把的,哪把都价值连城呢。”他摇摇头,“唉,早知道我就不随田王出海了,也跟你到这里来抢个鲜,怎么还不得有我一份?这下全完了,都让你小子一家子占了去,到哪儿讲理去呢?”
    我越发的怀疑起来,这是一个对田王忠心耿耿的将军说的话么?如果他的神志还是清醒的话,我倒宁愿他这么说。
    除非……他们说的话里与实际情况有出入,我不理他们的请求,所有的安排还是按照让老人妇女留下来做的打算。
    比如,我专门把六角和小月她们叫到一起,告诉她们,我和姬将军走后她们的任务:每天山前山后的检查,并且熄火台还要再利用起来,每天照看着,勿使之熄灭。
    她们听着我的吩咐,有些心不在焉,我急了,冲小月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们倒是听到了没有?今天所有的事情,画和老夫人的安全就全在你们的身上了。”她俩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的点头称是。
    三艘船,人们已经把应用之物往船上搬了,我军士问我,老夫人和小姐的东西还搬不搬,我看了画一眼,“不搬,一律留下。”
    她急得脸者红了,可是事情又不知道从哪头说起,只是干着急。
    她越急,我越期待着事情有点什么转机,于是我又对习拉说,“这样,习拉,你对森林中的情况比较熟悉,我这次准备带上你,和我一起走,也许半路上可以帮上我点什么事情。”
    画更急的样子,可是我说的在理呀。储粮洞里的粮食也被搬出一半,全都装在了凌波号上,还有树上的果子,也摘了一半,给画她们留下一半。园子里我爹和姜婉清的爹侍弄的蔬菜,蕃茄、豆角什么的,也各摘了一些,完全是要出远门的打算。
    画到老夫人的屋里去了一回,也不看我们忙着准备出发,看得出她有些急,怕我丢下她们,我假装没看出来,嚷得更凶了:“黄岩,你小子这会儿可不许偷懒,我们得抓紧了,连夜出发!”
    画却从屋中跑出来,对我道,“老公,你看,大家都累了,是不是……”
    “老婆,这你就不明白了,俗话说‘救兵如救火’,兵贵神速,我不想再多呆一天了,必须马上走!”
    “可是,你看,天快黑了都。”她抬头望望天色,连夜走路有什么好?不如歇息一晚,明天起个早。
    六角和姜婉清也过来,与画众口一词,那好吧,我似下定了决心,“这大热的天,我怕多耽搁一天,田王那里就惨上一天,哎,老婆多了不是什么好事,绊手绊脚的。”
    她们的面色一缓,我决定多住一晚,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姬将军倒没有什么,何去何从悉听尊便的样子,我真看不懂他,徐洁再怎么说也是与他夫妻一场的人,可是他的悲痛也去得太快点了。
    于是,晚上,我对以画为首的老婆们频频的暗示视而不见,却一头扎到姬将军的木屋里,“研究军情”。
    姬将军告诉我,爪哇海往北,是一处广阔的大陆,据宋奎说,那个地方有个名称,叫“加里曼丹”。
    什么意思?
    姬将军说,“就是别让家里面担心的意思。”有点牵强附会。
    他说,在加里曼丹那个地方,有八个小国家,“你知道都是什么国家么?”
    “我知道,这些小国家是婆罗乃、渤盆、蟹敖、戴燕、新当、万喇、巴萨、昆甸。对不对?”
    “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细致,好像是你亲自去过似的。”
    这是我在那三户村民家里听说的,这些地方蒙恬曾经都到过,可是姬将军并不知道我的这些情况,因而大为惊奇。
    “还是说说你那个勾栏山吧。我对这个小地方却不大熟悉。”
    勾栏山,是一座岛屿,这个名字沿用了很久,直到近代才改称作“格兰岛”,古为由华夏的泉州到爪哇海上交通线所必经,《元史.史弼列传》称作勾阑山,很久以前就有华人居住。而在明朝以前,这里又叫做交栏山,郑和远洋时就到过这里。
    我在与姬将军谈话时多次提起田王他们此行的一些情况,他都吱吱唔唔,有些细节之处干脆不再说下去,他的表现更引起了我的怀疑。
    恰好此时画要小月来叫我,小月说,“咱们明天就要出发了,干嘛还不早点回去休息?”我对她的话也不点破,只是随她回来,姜婉清正搂住清清和贤贤,对它们说,“我们明天就在离开这里了,你们跟不跟去?”
    她看到我和小月回来,吐吐舌头,我也不理她这句话,招呼大家休息。习拉不能在这里睡了,我让她去老夫人的屋里。心里想着她们几位女人的话,无语地躺下。
    但愿我的猜测是对的,那样的话简单直是太好了。没有他我都快失去了再航行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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