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票号?”
    “巴蜀票号!”
    “啥,巴蜀票号?”
    潘厚仁跟段正鑫面面相觑,而四疯则是满脸的茫然,他不知道两人为何会去研究银票究竟是哪个票号发出来的,这有关系么?不是都可以兑换银子的么?
    “四疯,你难道忘记了,是谁袭击了我们?”潘厚仁转过头来,对四疯说道:“昆明这边流行的银票绝大多数都是蜀昌票号发行的,概因蜀昌票号在咱们昆明市里就有分号,兑换很方便,就连咱们潘家用的银票,那都是蜀昌的。”
    “谁袭击了我们?”
    很显然四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总会比常人慢那么一点点,或许他的神经反应都集中在身体上去了,所以才会有这种现象,当潘厚仁已经讨论到票号的时候,四疯还在回忆是谁袭击了潘氏运输公司。
    “啊,好像就是巴蜀票号的人啊!”
    四疯终于回忆起来,而此时潘厚仁跟段正鑫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了。潘厚仁没有多说啥,直接带着四疯和段正鑫返回农庄,然后又着人将夏布朝请来,要商议此事。
    整个云南这边最高级的军队统领绝对是平西侯沐晟,只不过现在沐晟很忙,光是交趾那边的事情就已经让沐晟脑袋发木,后来又让潘厚仁捅出个澜沧国来,若是再将巴蜀票号的事情算上,潘厚仁担心沐晟会真的变成木头。
    幸亏身边还有个夏布朝,他本身是锦衣卫千户,有统带军队的权力不说,还有个户部尚书的老子,而且跟潘厚仁关系好的有些神奇,好的有些让潘厚仁都觉得古怪。
    “厚仁兄弟急急忙忙将愚兄找来,所谓何事?”夏布朝全身带价、额头冒汗的出现在大堂当中,一看他的造型潘厚仁就知道,肯定是正在练兵呢!想到这里,潘厚仁心中就更奇怪了:大家关系好这个没说的,可夏布朝难道就没想过私人练兵是犯朝廷大忌的?虽说大明也不是没有镖局神马的,比如大名鼎鼎的龙门镖局,可是没见过哪家镖局一口气给自己训练数百个趟子手的吧?这个兄长,神经也未免太大条了一些。
    疑虑归疑虑,潘厚仁也不会傻到直接把话说话来。请夏布朝坐下,又让瑶瑶给每人都沏上茶,他才开口,将今天前往李家寨子的前后经过细细述说。
    跟当时潘厚仁和段正鑫反应相同,夏布朝在看到那一匣子印有“巴蜀票号”印鉴的簇新银票时,脸上也是变了颜色。跟潘厚仁和段正鑫相比,人家夏布朝明显就要专业的多,拈出一张千两银票细细一端详,他就看出些不一样的地方来了。
    “虽说愚兄来昆明时间不长,但厚仁老弟招呼的热情,繁华的地方,愚兄还是都去转过了,城中好像并没有巴蜀票号的分号罢?蜀昌的愚兄倒是见过了,不知三位有没有见过巴蜀票号的分号?”
    “我可以确认。”潘厚仁点点头,道:“我在昆明城里生活了十几年,就没见过巴蜀票号的分号!”
    “那就是了!”
    夏布朝一抖手中银票,因为他只是拈着银票的一个角,故而整张银票被他甩得哗啦哗啦作响,“以愚兄在锦衣卫里学习的本事来判断,这一匣子的银票,几乎张张都是直接从票号里拿出来,从未曾过手的新票子!”
    “新票子?”
    潘厚仁听到夏布朝这样说,心中微微佩服,至少他跟段正鑫在看到这些银票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果然是术业有专攻,人家锦衣卫千户看问题的角度那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啊!
    “新票子又如何?难不成新票子就能多换几两?还是能够换点成色好的银子?”四疯皱起眉头,眼睛盯着夏布朝拎起的银票,他是个化外之人,对这种事情心中就更是没谱了。
    因为夏布朝清楚四疯的身份,所以他不敢跟四疯辩解,只好将眼神投向在场最能压制四疯的潘厚仁。潘厚仁清咳一声,对四疯道:“师叔,夏千户的意思就是说,这一匣子银票最大的可能,就是李家寨子直接从巴蜀票号手中领的银票,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直接送来的,只不过从来没有被人拿出来交换过,换句话说,这些都还是原封货!”
    潘厚仁这么说,四疯仍旧是皱着眉头,看来他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原封货怎么了,不还是银票么?
    这个时候段正鑫终于看不下去了,也不去管四疯会不会不高兴,对潘厚仁和夏布朝道:“巴蜀票号算是咱们的死敌,这个李家寨子竟然跟巴蜀票号有联系,厚仁,夏千户,要不要直接灭了他们?”
    “段正鑫你岂可如此武断?那李家寨子里可是有无数平民百姓,我们都看到了,而且都是你民家人,你就这么残忍,动不动就要灭人?”四疯始终接受道家的传统,对于段正鑫这种习惯于丛林法则的思想,还是很看不惯的。
    眼看两人极有可能发生矛盾,潘厚仁连忙前倾身体,将两人的视线隔开,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师叔,老段,你们冷静点,先听我说!”
    “老段,你们民家普通人大多数时候是以什么为生呢?”
    潘厚仁看似问了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可是随着老段的解答,李家寨子的不寻常之处却是一点点的展现出来。
    首先,在昆明城周围可没有给李家寨子人狩猎和采药的大片森林,这是城市的通病,在一个城市周围,怎么可能有蓄养大型野兽的环境,更不用说人迹罕至可以采集到珍惜草药的地方。
    而据了解,李家寨子除了他们那个小镇之外,也没有足够的田地供里面上万人口的耕种,开什么玩笑,若是按照这个时代土地能够养活人口的平均比例来计算,光是那李家寨子里面的人口数量,就足以让昆明城外一半的土地写上“李”字,若真是这样一个大地主,潘家岂会不知道?
    当然,昆明城好歹还是由汉人主导的,若是让一个纯粹由民家组成的小镇占据了如此大片的土地,怕是沐晟也不会让其存在至今了,别说残忍,这就是事实。
    “没有狩猎、采集,也没有耕种,更不可能放牧,没有挖矿、砍伐,我很奇怪,那李家寨子凭什么比我潘府看上去还要浮华呢?”
    潘厚仁总结式的一句话,顿时让在座的人都陷入沉思当中。
    是什么样的营生在支撑着一个诺大的李家寨子?潘厚仁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可他是这里四个人的主导者,所以他不能一早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那样会导致其他人考虑的结果不再客观,会受到他的影响。
    “他们难道不能像潘家一样,做生意?”这是四疯的答案。
    “会不会他们在其他地方还有基业?远水来救近渴?”这是夏布朝的想法。
    “我看,说不定他们跟我天龙寨差不多,哈哈!”老段拍着大腿放声而笑,他的想法最是简单,天龙寨在大理那么偏僻的地方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更不用说是昆明这个繁华数十倍地方了。
    当听到老段这个说法的时候,潘厚仁也忍不住笑了笑,冲着段正鑫点头,“老段,我的想法倒是跟你很接近啊!”
    “那为啥我们的想法你不同意,给我个理由!”四疯不高兴了,嘟囔起腮帮子来。毕竟他还是个比潘厚仁小那么一点点的“孩子”。
    “昆明只有一个生意巨擘,那就是我们潘家,一山岂能容二虎,若是在昆明城里还隐藏着一个赚钱能力跟潘家不相上下的厉害势力,师叔你觉得我家老爷子会不知道?就算他老人家不知道,我二叔会不知道?打老虎这种事情,不仅仅武松高兴,狐狸同样会高兴的,嘿嘿,抄家灭族的事情可是获利不少,况且抄的是一个民家寨子,我想平西侯是不会介意的!”
    “凭什么抄家灭族?”
    四疯撇了撇嘴,作为一个武林人士,他习惯的是“锄强扶弱”这四个字。
    “凭什么?”潘厚仁冷冷一笑,道:“难不成诺大个李家寨子里还找不出几把钢刀、几杆铁枪来?加上他们本身就是民家,有谋逆之心实在是稀松平常啊,就算没有,我二叔也能让他们变出几箱子的弩箭来,你信不信?”
    潘厚仁这么说,坐在旁边的段正鑫脸色很难看,严格说起来,他麾下的天龙寨完全符合刚刚潘厚仁说的“谋逆”的条件,事实上,潘德明还真是送过弩箭给天龙寨,而且不止几箱。
    潘厚仁注意到段正鑫脸色的变化,他低低叫了一声“岳丈”,顿时让段正鑫的神情稳定了下来。同时那一厢里,夏布朝却是面带微笑,显然他听到了潘厚仁叫段正鑫什么,只不过他为啥笑,潘厚仁却是有些好奇,难不成是夏布朝也干过“栽赃嫁祸”的事情?
    “四疯,老段,夏千户,我个人觉得吧,这个李家寨子,一定是个贼窝!”
    到最后,潘厚仁终于还是说出了他自己的判断,而他的结论,却引得另外三人脸上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
    “厚仁老弟,此时不可妄加揣测,但若是你能拿出真凭实据,当哥哥的立马调兵,灭了他们!”夏布朝满脸虎气,身为尚书之子,又是锦衣卫掌卫使看重之人,加上如今副千户之职,此时的夏布朝,终于爆出出平常时候难得一见的戾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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