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韩文,你冤在何处啊?”韩王然冷冷一笑,说道。
    群臣也发现韩王然已经动了怒火,不然一向知书达礼的韩王然不可能直呼韩文的名字。这也由不得群臣们猜测,韩文究竟了犯了什么大错竟然惹得韩王如此暴怒。
    韩文嗫嚅道:“臣没有贪赃枉法。”
    “那依照你的意思,就是御史大夫诬陷你了?”韩王然紧盯着韩文,高声言道。
    韩文却是知道,自己如果反咬一口的话一旦被定罪那就是更加罪加一等,于是他否认道:“这臣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有其他人想陷害臣也未可知。毕竟臣执掌少府已经十年,期间也得罪过不少人。请王上、御史大夫给臣一个清白!”
    言语间,韩文竟然有向御史大夫范睢讨好的嫌疑。毕竟眼下自己身为被告,若是能屈服换得对方谅解甚至不追究,那是极好不过的。
    但明显韩王然、范睢有拿韩文立威的意思,于是韩王然不紧不慢地说道:“韩文,你先莫急。是非黑白,寡人总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当着群臣的面,寡人要念一下你的罪状,你不必急于辩解,寡人说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韩文擦了把冷汗,跪在一旁,心里想着自己的罪状到底被抓住了多少。
    韩王然却是不紧不慢地说道:“罪状一、勾结恶霸,侵吞他人田产、良宅,累计财产计两万金;罪状二、豢养恶奴,横行街道,行凶伤人,其中致残七人;罪状三、巧取豪夺,贪墨国库饷银钱款,累计五万金;罪状四、豢养私兵,有不轨之心;罪状五、田地、宅院、奴仆与爵位不符,出行奢靡,有不臣之心。”
    韩文听完后完全瘫软在地,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完了,完了。自己做的这些事韩王然居然全都知道了。接下来如何是好。
    范睢厌恶地看了眼韩文,嘴上却是恭敬地说道:“眼下韩文还没有认罪,是非曲直还有待审查。臣以为,依照新法,有爵位者犯罪当有审议组判定,期间,韩文该享有的待遇还是应该保证的。”
    韩王然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由丞相、御史大夫、太尉、宗正、司农、司空、太常七人来主审,司寇协助处理此事吧!”
    “臣等遵旨!”群臣应道。
    对试图保全韩文的韩国宗贵来说,这是眼下最好的结局了。依照新法,有爵位者一旦犯法,是享有超标准待遇的,只有在判决有罪后,才能降为普通犯人对待。这也显示出人治与法治并存,鼓励庶民百姓立功获得爵位。
    仁寿宫花园,韩国太后正在修剪着灌木。
    一名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地走来,说道:“太后,韩夫人正在外面求见。”
    “哪个韩夫人?”太后问道,因为韩氏宗亲实在太多了,王上前段时间又分封了许多个夫人的称号,一时之间,太后没有弄清是谁要见自己。
    宫女回道:“是威远伯的夫人韩氏。”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她啊!你去带她进来吧!对了,小雨,去拿王上前几日送来的新茶出来,泡上一壶。”太后嘱咐道。
    “喏!”宫女领命而去。
    少顷,一个年逾五十的妇人走了进来,不过因其善于保养,看起来不过四十岁的光景。来人先是作了一揖,随后款款说道:“妾身见过太后!”
    太后笑的合不拢嘴,言道:“怎么今个有空来见见我这个老婆子了?”
    来人眼中一喜,心道今日之事成了三分。自己早先为太后的贴身丫头,后被认为义妹,嫁给当时的新贵韩文,并产下两子。这几年走动地虽然不多,但当初的情分太后却是一点也没忘。不然,刚才太后也不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想到这里,来人语气也是少了三分谦卑,说道:“妾身哪有啊!前些日子妾身病了一场,没得空来叨扰太后,倒是妾身的不是了。怎么,太后最近好吗?”
    太后显然因为韩夫人语气转变而高兴,当即笑呵呵地说道:“好!你没看到我有闲情逸致摆弄这些花草吗?不过倒是你,子孙满堂才是真的好。我老来得子,王上虽然孝顺,但因为前太子妃一事,一直未娶。眼下好不容易要跟燕国公主举行大婚了,我是真的高兴。等王上给我生几个王孙,我就知足了。”
    韩夫人说道:“坐享天伦之乐,就是我们老人们最大的心愿啊!唉!太后您会越来越好了,但妾身日子却是要过不下去了。”
    太后眉头一皱,问道:“怎么?韩文待你不好?我去替你教训他去!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能闹别扭。”
    韩夫人当即就哭红了双眼,跪倒在地,说道:“求太后救救韩文啊!”
    太后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不满地说道:“你先起来,告诉我怎么回事!”
    韩夫人这才抽噎着将韩文被“诬陷诽谤”的事情告之太后,太后原本就是一个菩萨心肠的人,听韩夫人如此“添油加火”的说辞,当即大怒,对身旁的宫女说道:“去把王上给我找来。”
    随即转身好言劝慰道:“此事不急,王上在朝会上也说了,保证韩文的待遇。又有勋贵们看着,谅张禄也翻不出天来。你且回府上稳定下大局,该遣散的奴仆赶紧遣散,敢变卖的田产也别留着,这样,王上那边我也好帮你圆过去,可好?”
    韩夫人含泪点头答应,告辞而去。
    司寇府上,韩休正愁容满面。
    刚才下朝后,自己和宗正韩辛、司空季应、太常公孙士商量过了,眼前的局势很是不妙啊!少府韩文的那个德性谁人不知,自己提醒过他树大招风他偏偏不听,仰仗着自己的辈分和妻子的身份,横行无忌。这下可好,被抓住了把柄。“张禄”正愁没有立威的对象呢,他眼巴巴地跳了出来。“张禄”岂会容他,岂会放过!
    这一次因为客卿陈筮因病未朝,所以没把他放在审议组里面,不过就算这样,形势也大为不好。放在以前,自己身为司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过去了。可现在不是自己一人可以决定的了,还要有其他七人来参与其中。其中,张平、‘张禄’、暴鸢是变法的坚定支持者,应当会秉公判案。自己、韩辛、季应、太常四人可以为韩文说情。但新法规定,只要有一半的勋贵认定被告有罪,罪名即成立。这样,取决胜负的就成了司农李高,可不巧的是,李高此人和韩文还有过节。
    说实话,此人有些自命清高。掌管韩国工商税务的他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他偏偏清廉,让先王颇为称赞。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司农这个位置上,他一坐就是十五年。
    当初结怨的经过也是巧合,韩文名下的田产甚多,贪图便宜的韩文少不得偷税漏税,李高一次上门收缴税费,居然被韩文的恶奴打了。虽然税费在韩王的出面下收回来了,但折了面皮的李高在以后没少给韩文找麻烦。
    司寇韩休头疼的时候,韩王然也是头疼,自己正忙着处理政事的时候,被太后急匆匆地喊了过去。等过去了之后,太后却是一言不发,面色不悦。好不容易弄清了现状,韩王然变得哭笑不得。
    “母后的意思是放过少府韩文?”韩王然怪异地说道。
    “是啊!韩文论辈分是你的叔叔,论职位呢也是位高权重的勋贵。这十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吧!况且刑不上士大夫,你要是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就责罚他,会让庶民们轻视勋贵。”太后苦劝道。
    “那又如何?”韩王然不屑地说道。
    太后叹了口气,言道:“这人生下来就有贵贱之分,大家各司其职,国家才能运转开来。你最近要变法,母后是支持的。但拿勋贵开刀立威,母后就有意见了。庶民们若是轻视勋贵,自然也可以轻视王上,如此下去,还会有多少听话的庶民呢!”
    “那母后的意思是放过韩文?视而不见他的五条大罪,任由他逍遥法外?”韩王然激动地说道。
    太后低头不语,可是意思却是很明显。
    韩王然耐心地解释道:“母后,王儿领兵以来,是打赢过不少账,但这并不说明我们韩国已经变强了。相反,自从我当上君王后,愈加明白我韩国积弱已久,非变法无以变强。法为何物,准则也!无威严不得存!若是新法刚一执行,就遇到这种那种的阻碍,寡人退让一次就有第二次,群臣们庶民们也会轻视新法,那变法也就成了一出笑话。”
    “如今秦国对我们虎视眈眈,赵国也是想称霸天下,魏国、楚国则是蠢蠢欲动,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会受人蛊惑,合力打我韩国,到时候我们拿什么来阻挡?还不是靠庶民?不给他们公平,不激赏他们,他们如何卖命?再说,母后难道不想韩国的大旗插遍中原的每一个角落吗?不是王儿不想要和平,而是和平是打出来的,不变法不强国,我们只能沦为别人的附庸,王儿不想委曲求全,请母后成全!”
    太后深深叹息了几下,挥了挥手,说道:“王上请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四月初三,韩夫人求见太后,不得入宫。次日再求见,亦不能见。
    四月初五,以丞相张平为首的八人小组昼夜不停地审问前少府韩文,韩文起初坚持不肯认罪,后在一桩桩人证铁证面前,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丞相、御史大夫、太尉、司农认定韩文有罪,并将结果报之韩王。王大怒,削去韩文威远伯的爵位,罢免其职,贬为庶民,其家产充公。这个消息随即以最快的速度传向全国,韩国勋贵、庶民们终于确定,这次韩王是要玩真的了,一时之间,庶民大喜,勋贵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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