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景忽然笑了笑:“张大人,我相信有些人肯定是不愿出钱出粮的,这你就得找周大人帮忙了,周大人手下的兄弟们为了大家拼命,他们却连钱粮都不肯出,那不是瞧不起周大人手下的兄弟吗?让周大人带着兄弟拿着家伙跟这些人说道说道,这样他们就会同意了。另外,你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回头我再收拾他们。”
    张理跟周康两人相视苦笑,李景这是让他俩借着这个机会公报私仇,同时还在暗示他俩中饱私囊呢。
    两人低声盘算了一会儿,然后张理说道:“李首领,我算了下,安邑县拿出五千石粮食应该没问题,至于银两,二十万两我估计应该能拿得出来。”
    李景摇摇头:“五千石粮食是可以的,但是二十万两银子似乎有些少了,五十万两还差不多。”
    听李景报出五十万两,张理和周康两人吓了一跳,这可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举手止住张理说话,李景接道:“你俩是不是觉得五十万两有些多,认为拿不出来?我可以告诉你们,一点问题没有。别忘了解州有什么?有盐!那些盐商要是没钱,这天下还有有钱的么?还有那些个管盐的官员,他们能少捞了?你让他们把吞到肚子里的银子全给吐出来!”
    冷笑了一声,李景说道:“这些人盐商,盐官靠着盐业牟取暴利,但是国家却收不到应得的税收,不跟他们要钱跟谁要钱。你告诉他们,想活命就得出钱,你把他们每个人缴纳的数目都记下来,等下次我过来,我要挨个调查。”
    “等等,李首领,你不是说不攻城了么,怎么还来?”张理忙道。
    李景笑了笑道:“我答应不攻城,可没说不来啊!放心吧,我李景说话是算数的,决不会给安邑的老百姓造成任何伤害。”
    摆了摆手,李景笑道:“就这么着吧,你俩回去准备吧,三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这件事办妥了,然后就让流寇离开解州。”
    张理和周康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尴尬,李景的态度简直是把他俩当成自己的下属了。
    摇摇头,两人起身跟李景告辞,李景拱手相送,命亲兵把他二人护送到城墙下面。
    ……
    安邑城内知州衙门正厅。
    知州张理端坐正位,两侧则是知州同知刘柏以及解州一众官员,还有城里的官绅,富商,地主等人,在张理的身后一位师爷坐在一张书桌后面,桌上铺着纸张,墨水已经磨好。
    “流寇的条件就是这些了,大家说说,都有什么主意?”张理把在李景那里谈的条件说了一遍,最后问道。
    “大人,五十万两实在是太多了!”知州同知刘柏面露难色说道。
    张理摇了摇头:“确实不少,不过能有什么办法?流寇现在就在城外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呢!咱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是咱们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咱们州库所有的银子划拉到一起也不过三万多两,就算把盐政那边的银子加上也不过十来万,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啊!”主簿许瀚说道。
    张理点点头,这么多银子州库肯定是拿不出的。
    笑了笑,张理说道:“我想问一下大家,你们觉得自己的命重要呢还是钱财重要?到了这个关头,自然要靠大家齐心协力。这样,本官带头认捐,不过大家都知道本官比较穷,没有多少家产,我尽最大的能力,出三百两银子。”
    说着对身边的师爷指了指,示意他记下来。
    听张理如此说话,众人都知五十万两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又见账房先生都准备好了,显然是张理早就打算要靠大家凑这笔钱。
    张理自己都掏腰包,众官员不敢再说,纷纷到账房先生那里登记认捐。
    这个说捐一百两,那个说捐五十两,一会儿工夫,在场的众官员就把认捐的数额报完。
    看账房先生登记完毕,张理拿过账册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笑了笑举着账册说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大家居然还不愿出银子,看来大家都是要钱不要命啊!”
    冷冷地看了刘柏一眼,在座的除了张理就是他的官最大,认捐簿子上面第二个就是他的名字。
    走到刘柏跟前,张理笑道:“刘大人,本官没钱是因为全仗着俸禄养活家小。你呢?在解州地面,你的产业好像不少吧?你就出一百两银子?”
    刘柏急忙摇手:“属下哪有什么产业,大人可千万别听别人胡说。”
    张理冷笑道:“你那些产业都是用别人的名头顶着,别以为本官不知道,要不要本官一一给你说出来?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本来念着大家是同僚,我不想揭穿你。不过现在是生死关头,你还如此吝啬,以后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张大人,休得血口喷人,下官哪里有什么产业!”刘柏急道。
    张理点点头,也不理他,转头看向别人:“你们呢,在座的好像都有买卖营生吧,就出这点银子?还有这几位负责盐政的大人,嘿嘿,王大人居然只出了三十两银子。好!难为你拿得出手。”
    一众官员纷纷说道:“我等真的没钱。”
    张理笑了笑:“尔等有没有钱当我不知么?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还是只捐这些银子么?”
    众人均是摇头。
    张理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周大人,这事就劳烦你了。”
    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周康道:“把这里面记的所有店铺全给本官抄了。”
    周康大喜,没想到张理还有这一手,当即上前接过册子。
    “张大人,不知你凭什么理由查抄那些店铺呢?”一名富商问道。
    张理定睛瞧了瞧,见是城内一家布庄的老板,姓郑,是刘柏的舅舅,他家的布庄恰好就是刘柏以此人的名义开办的。
    张理笑了笑道:“郑老板,你的布庄开了有些年了吧?”
    郑老板点了点头道:“开了能有六年。”
    “不知这六年之中你可缴过铺税?”张理接问道。
    “这个……”郑老板当即无语。
    这家店铺虽是他的名头,背后的主人却是刘柏,谁敢跟他收税。
    见郑老板无语,张理冷笑道:“你六年未曾缴税,居然还敢问我凭什么理由查抄店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郑老板看了刘柏一眼,见刘柏低头不语,想了想急忙说道:“我马上把税补上!”
    张理冷冷一笑:“现在想起补税?晚了!”
    冷冷地看了在座的众人一眼:“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周大人,就从郑老板的布庄开始抄,让这些店铺毛都不剩一根。”
    “且慢,张大人,你这么做可知日后会是什么下场?”刘柏冷冷地说道。
    张理冷笑道:“我什么下场不知道,但是你的下场恐怕是好不了,我最后奉劝诸位,想有个好下场,还是先把自己的命保住再说。”
    “张大人,下官重新认捐可以么?”一名官员搽了搽汗说道。
    张理看了这人一眼,却是负责盐政的那位王大人,难为他这么冷的天居然还能冒汗。
    笑了笑,张理说道:“王大人,先说说你认捐多少。”
    王大人道:“下官认捐三千,不,五千两!”
    张理摇摇头:“什么三千两,五千两,连个数都算不明白,三千两加五千两是八千两,凑个整数一万两吧。”
    听了张理的话,王大人的汗流的更多了,但是也知道自己只要认捐一万两,张理就会放他过关。
    想到此,王大人一咬牙,重重点了点头道:“就依大人的意思,我捐一万两。”
    张理笑着点了点头,对身后的账房先生说道:“记下,王大人认捐一万两。”
    那账房先生闻听,提笔疾书。
    见张理转眼间就从姓王的盐官手里榨出一万两银子,周康看了心中大为佩服,心道;“没想到这位张大人居然还会敲诈勒索,以前真是看走了眼了。”
    其余诸人见王大人带头认捐了一万两银子,心里均是大惊,大家都知道王大人在京里是有后台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被派到解州任盐课提举。
    这可是个肥差,稍稍动动脑筋,一年弄个万把千两银子那是轻而易举。
    盐课提举司其实归户部管,地方的行政长官是管不着他的。
    但是在地方任盐课提举怎么可能离得了地方官的帮助?何况王大人的官当得并不干净,张理虽然不是他的正管,但是拿住了他的把柄,只要上奏那是一拿一个准儿。
    见张理狠狠地宰了王大人一刀,众人都明白张理这是开始玩儿命了,这时谁要是还不识趣儿,那可就是嫌命长了,没见周康已经磨刀霍霍了么。
    想明此节,众人再次来到账房先生面前重新认捐。
    而张理则扯愣着耳朵听他们报数目,当听到某盐商报了三千两之后,见账房先生正要书写记录,张理急忙上前,对那账房先生说道:“你听错了,他说的是三万两。”
    “啊?”那账房先生一愣,心道;“我还没写呢,你咋知道我听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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