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韩健先是行礼道。
    这时候女皇站起身,再转回身,看着韩健和韩松氏,才将手头上的木鱼放下,在为她准备的龙椅上坐下。
    女皇神态肃然,韩健根本无从猜测女皇的用意,心想大概还是跟豫州的战事有关。
    “东王,朕问题,南朝近来有所异象。”女皇上来便说了一句。
    韩健心说,原来是为了齐朝的事。
    这时候韩松氏也有些惊讶看着韩健,因为关于齐朝发生内乱的事,韩健从未向她透露过。
    “确有其事。”韩健道。
    女皇微微点头,道:“这次朕召你过来,就是想问你此事。而今齐朝的情况,如何?”
    韩健心中猜想女皇是从何渠道得知这件事的,近来易蝶的动向可说是在东王府的严密监控之下,易蝶回到江都之后,没有任何异动。江南有什么情报传回来,本来也该是易蝶去接收,但易蝶却好似知道背后有人盯着,这些天也算是足不出户。
    而这时候,女皇仍旧能得到确切的南方情报,那也就说明,女皇背后的慎刑司系统仍旧很强大。强大到不受他监控的地步。
    “回陛下,臣也在等消息。”韩健道,“南朝谢党谋乱,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之事,臣已派人过去接应,争取趁着齐朝内部变乱,将太子救出。也请陛下放心。”
    “你叫朕放心,朕能放得下心嘛?”女皇叹口气道,“当初太子离朝南下,说起来也是听了东王你的一面之言,害得他……不提也罢。”
    韩健心说你可真是会推责任,怎么就是我一面之言?当初我是建议让杨曦南下去历练一番,你也知道齐朝人肯定会将他扣留,你还送他去,说到底,是你这个当姐姐的太宠爱着弟弟,才会觉得是委屈了他。
    韩健心中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
    “陛下,臣得到消息,太子仍旧安好。”韩健行礼道。
    “朕知道你与太子一向交好,东王,朕只是怕你……”女皇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
    韩健琢磨了一下,你这话是说我为了权力,准备故意不把杨曦救回来,或者是在半途将他杀了?
    韩健心中有些恼恨,冷声回道:“陛下,臣是否尽心竭力,也要看陛下是否尽心竭力。”
    女皇听出韩健这话中另有所指,冷冷看着韩健。
    在得知南朝内部生乱,她也马上担心起杨曦的安全,她的亲人之中,只剩下两个弟弟。可惜一个弟弟背叛了他,已经令他很失望,若是这个被她亲自送往虎穴的弟弟再因她而身死,会令她感觉无颜愧对先祖,因而她也必须坚持,让韩健将杨曦带回来。
    因为魏朝皇位一脉,若是在她手上断绝,她也感觉到负罪。而其他的杨姓皇族,在她看来始终并非是魏朝正统,他们当皇帝根本是有违魏朝先祖的意思。
    “二王妃,你是如何看的?”女皇突然看着韩松氏道。
    在所有人中,也只有女皇称韩松氏为“二王妃”,也是女皇为了将韩松氏跟其他东王府的王妃区分开。
    “回陛下,妾身……不太懂军国大事,这些事,还是交给东王处置。”韩松氏欠身行礼,语气很恭谨道。
    女皇冷冷一笑,继而无奈摇头。她也看出来,现在韩松氏也完全站在韩健立场上,这跟以前她当皇帝,整个魏朝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完全不同。那时候的韩松氏,做事小心谨慎,对她也毕恭毕敬。
    女皇心中暗叹,有了孩子忘了君主。忘了是谁给你的身份地位?
    本来她还想让韩松氏帮忙说句话,但现在看来,韩松氏巴不得杨曦不回来,少一个人跟韩健争权。
    “二王妃,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朕单独跟东王有话说。”女皇突然说道。
    韩松氏看了韩健一眼,神色中有些怀疑,虽然是她自己说,事情交给韩健来处置,但她也没想到女皇会这么快下逐客令。本来她还想邀请女皇前去东王府,一同中秋赏月,只是被韩健给拒绝,她也不太明白,为何韩健跟女皇之间也“生分”了很多。当初可是韩健主动接女皇来的江都。
    “臣妾告退。”韩松氏没有多言,退出寝宫内,却没有回去,而只是在院子里等候。
    等房间里只剩下韩健和女皇二人,韩健便没那么拘礼,反而有些不耐烦的神色打量着女皇。能跟女皇如此“对视”的,整个江都也只有他一人。
    “东王,你已经不将朕放在眼中了?”女皇见韩健神色,无奈摇摇头说道。
    韩健冷声道:“陛下说的好生有意思。臣何时不将陛下放在眼中了?”
    “那南朝之事,你为何要隐瞒于朕?”女皇质问道。
    “陛下,敢问一句,是何人让臣这些日子不许来打扰,有什么事也不能请见?”韩健反问了一句。
    女皇一时间突然一怔,回想了一下,也的确是她不许韩健没事来打搅她。主要是她觉得,韩健总会借着一些公事为由头来滋扰她,对她“求爱”。
    “就算是朕所言,那朕交待你的事,你是否也不当回事了?”女皇转了个口吻,继续责问道。
    韩健继而冷笑道:“陛下所说的可是救太子之事?那陛下是如何断言,臣不准备救太子的呢?”
    “你准备救吗?”
    “臣不准备救吗?”
    韩健和女皇对视着,丝毫不让。女皇本来目光如炬,可被韩健那坚定的目光一对,她反而有些气馁了。
    的确,她也从来没去求证过,韩健是否会将杨曦救回来。她只是本能地想,现在的韩健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乖孩子”,现在韩健的野心膨胀,甚至要娶了她来巩固自己的王位甚至是谋朝篡位,怎还会有心思去救杨曦?
    韩健见女皇将目光转开,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他叹口气道:“陛下,臣想说的是,臣事君之心未变,也从未有心独揽超纲。在金陵之时,臣便想方设法营救太子,可终究无法,只能先行归来。而今南朝内乱,臣早就派了人,无论如何要将太子营救回,臣也曾想将此事与陛下商议,可陛下未曾给臣见面的机会。”
    女皇转回头,打量了韩健一眼,道:“如此说来,倒是朕错怪了你?”
    韩健听这话,女皇便带着不信。说明女皇还是觉得他另有所图,这些话并非是实话。
    “陛下若是不信,臣愿将南朝朱上师的信函,与陛下一观。”
    韩健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是朱同敬亲笔写给他,而且是齐朝官方的印鉴和南齐何太后的随身印鉴。这也是朱同敬变相向江都修好的证明。
    女皇拿过信函一看,信中除了商定如何铲除谢汝默一党,还特别提到,若是东王府肯施加援手,南朝将会把太子送回,同时还派出使节,两国永订盟约。
    女皇见过朱同敬的字,也见过南齐人的印鉴,知道这封信并未造假。
    但她还是心有怀疑,毕竟这可能只是南齐人一厢情愿的想法,这并非是韩健所写给南齐人的,她并不能确定韩健的心意到底是否想救杨曦回来。
    女皇看完信,将信放下,叹口气道:“东王,就算是朕错怪了你。朕只问你一句,即便太子回来,你如何待他?”
    “还能如何?以太子之礼相待,陛下可以委任太子为监国,臣从旁辅助也可。”韩健道。
    “你……真的肯?”女皇带着几分怀疑之色,看着韩健。
    韩健无奈一叹道:“陛下,臣早就对您有所明言。臣追求陛下,完全是站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立场之上,从未将之与权力相牵扯。臣对陛下爱慕有加,只求朝夕相对,不求外人所知。即便陛下与臣无名分,只是私定终身,臣也欣然而往。可惜陛下……自始至终都以为,臣是为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
    女皇打量着韩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出“私定终身”。
    她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明白韩健,这么一个十七岁的小子,怎么说话就那么笃定和自然,连这种羞于言齿的话,竟然能说的面不红耳不赤?他竟然要与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他一轮以上的女子私定终身?还不求名分?
    女皇无奈一笑,这笑容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无奈。就好像听了一个令她觉得荒诞而不可理喻的笑话一般。
    “东王,这等胡言乱语,日后不可再提。”女皇板起脸,像是教训一句道。
    “陛下让臣不说,那就是以君主之威仪来威吓于臣。将臣心中的感情所压抑。敢问陛下一句,陛下可有曾正视过内心,而不将臣的倾慕放在政事的立场上去看?”韩健诘问道。
    女皇一愣,韩健的话,也正戳中了她内心所想。
    从开始,她就从未正视过与韩健在一起的可能。唯一想过的一次,也是屈于权力和魏朝平稳之下,并非是出自真实的情感。
    韩健续道:“陛下。人生之路漫漫,但终究算来,芳华也不过二三十载。陛下而今已并非青春少艾,难道陛下暮年之后,只想与青灯古佛相伴?而身边,连细细照料之人也无?少年夫妻老来伴,臣只想让陛下知道,臣只是想与陛下终身为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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