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睡得甚是舒坦,吵杂之声响起,季见龙也被周遭参会之人走动的声音吵醒。睁眼却看见泊烟渚在整理衣衫梳洗发髻。
    见季见龙醒来,泊烟渚微微一笑,一边自顾自地打扮着。“醒了,我们已经到了船山了。”
    季见龙也不顾那么多,慵懒地从船舱地板之上慢慢爬起,从没有觉得睡的有如此舒坦,此时船舱内的人已经走的所剩无几,也可看出大家内心的急切。
    艅艎靠在漂浮于古月湖之中的悬浮码头之上,沿着码头的引桥远看而去,一座如船的山体从湖中漂浮而出,山形如船有桅杆和艏艉之状。
    只是船山并不高大,比起来也就十几条船一般长,高也不过比艅艎高两层的模样。
    “走吧,季兄!”
    泊烟渚收拾完毕,呼唤了季见龙一声昂首挺胸下船而去。
    “看来此时已经是到了艅艎船山会的所在之地船山了。”季见龙嘀咕着跟随泊烟渚走去,此时他心中有诸多不解,但是却也只能在此耗费时日。
    顺着码头望去,一字排开停靠着近十条大船,此时各船船舱之内参会之人都已经下到船山之上,只留下三三两两的行进稍慢的人在引桥之上追赶而去。
    跟在泊烟渚的身后,季见龙仔细打量着船山的一切,无法睹其全貌。
    船山如船一般临水漂浮在古月湖中,船山的东面是停靠船只的码头所在之地,甚少的树木让船山显得比较真实,否则定然是无法想象有如此之地。
    此时从引桥所见是众人沿着船山脚下的道路朝着船山中部走去。
    越往前行,泊烟渚行得就越慢,似乎有些担忧,也并不太急切。
    “走啊,泊兄,不上前,你怎么能看清双姝的芳容呢?”
    “算了,来了就好。哎,远远看上一眼,便是我这次的目的,更何况我们昨夜在艅艎之上已经看得真切,切莫再过于鲁莽。”
    “哦,泊兄倒是容易知足,世人若是都如你这般知足且自知,那天下可就是另一番模样了。哎,只是我们都已经到了,那就不要在浪费时间了,若是错过,岂不是对他们二位的不敬?”
    “哎,季兄哪里话,我年岁大了也看得就透了,人活一世,大部分的世间都是在迷惘之中渡过,等活明白了,岁月也就所剩不多。哎,世事如此啊,我仍只是一个庸人,摆脱不了世俗之事。”
    听得泊烟渚如此一说,季见龙却是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只得放慢脚步,跟随在泊烟渚的身后。在季见龙眼中,泊烟渚是难得聪慧之人,懂自己所求,有度有心。
    “哟,泊兄,你这是要在有生之年把每次船山会都不落下啊。”
    二人慢步走到船山大门之时,迎面走来一行人,为首之人拱手对着泊烟渚笑道。
    “哈哈,出云道长,见笑了,好久不见啊。哎,无法摆脱岁月的纠缠啊,没几年好活了。”泊烟渚连忙回礼,言语也甚是轻快,二人似乎很是熟络。
    此时季见龙站在泊烟渚身后有些惊讶,内心在思索。这出云道长就是钟山派的掌门,不知为何他也来参加这次的船山会。
    “泊兄,你还是这般年轻。岁月在你身上可是看不出半点影子啊,我们这些个修道之人,都不及你半分半豪啊。”出云道长挥动着手中的拂尘,一手捋着长须面露笑意。
    “哪里,出云道长,你这是客气。我只是徒有其表,可比不得你们修道之人的仙风道骨,你们是里,我只是徒有其表啊。”
    “哈哈,泊兄你这年岁渐长,倒是更加客套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此时来船山会可又是要换个什么东西?。”
    “哈哈,那倒没有,只是过来看看。想不到出云道长你也对此次的船山会感兴趣啊。还是带着无忧、无疑、无逸、无尘四大长老前来,难不成是带着什么宝贝来了?”泊烟渚说着哈哈一笑,一扫出云身后众人。
    “哎,师门大事啊,泊兄你稍后便知。”出云听得泊烟渚如此一说,叹了口气,让泊烟渚先行。
    泊烟渚倒也不客气,迈起步子先行一步。
    身后的钟山派门人此时嘀咕起来,“这人是谁啊,如此年轻,还能和掌门说上话。”
    “不得无理,此人是泊烟渚,人称泊公子,乃是古月古国先王后裔,只是他们家族之人散尽王权,不问朝局之事,追求的是另一种洒脱。而他还是当今的容虚海海滨返璞堂堂主,实力不容小觑。数百年前返璞堂和匡山的归真寺乃是天下两大绝世门派,只是现如今返璞堂不问世事,但时实力想比与我们钟山剑派依旧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出云身后的无忧道长此时面露和颜告知身后门人。
    季见龙路过也听得明白,心头也是一惊,想不到泊烟渚却是个如此有头脸的人物,倒是孤陋寡闻了。
    看着泊烟渚走得远了,便连忙加紧跟随泊烟渚的步伐。
    “季兄。”季见龙刚走出几步,被身后之人叫住。
    “哦,原来是张兄,想不到今日又见面了。”季见龙回头一看,发现乃是钟山剑派的张之详此时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掌门,这便是那日救我钟山于危难之间的季兄季寻。”不待季见龙多言,张之详便拉着季见龙给出云道长介绍。
    出云道长看着季见龙面色微微一愣,随即一转,对着季见龙微微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不知季长风是你何人?”身后的无疑道长走上前问道,似乎是面色不善。
    季见龙才发觉此时的乔装有些老气,让人认出了父亲的模样。
    “哦,少侠便是上次救我门派于为难之人,我代钟山派上下谢过少侠。”见无疑似乎是有意为难,出云道长连忙出口答谢,示意无疑不可莽撞。
    因为出云此时清楚来船山所求之事,就算对季见龙的面相有些怀疑,毕竟此时是来参加艅艎船山会,也不想多生事端。
    “道长,客气了,这一切说来也都是巧合,不值一提。”季见龙拱手一笑。
    泊烟渚停在船山的大门口回头看着季见龙,见他和钟山派似乎是有些纠缠便高声叫道:“季兄,赶紧啊,切莫错过啊。”
    “来了。”季见龙连忙向出云道长拱手示意,随即快步走到泊烟渚的身旁。
    听到他们如此称呼,钟山剑派的门人此时更加惊讶,季见龙小小年纪居然能和泊烟渚称兄道弟,不由地有种莫名的艳羡。
    走到船上大门,季见龙才发觉船上之上乃是只有一座船上而已。船山之中是偌大的一个大殿,里面正中一座高台,空无一人,四周已经是被人群围堵的水泄不通。
    “看来是来得晚了,想近前是不可能了。”季见龙嘀咕这看着船山之内的状况,好在并没有想近前,倒是为泊烟渚感到一丝地遗憾。
    “两位可是有什么珍宝要在会上交换的?”刚进大门便被一侍者模样之人拦住问道。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来见识下船山会的盛况,多谢。”泊烟渚对着来人微微一笑。
    “哦,那两位里面请,请两位谨记,切莫私自上到船山之巅,其余地方随意观看。”
    “嗯,多谢告知。”泊烟渚微笑着着往进门右边的过道走去,而不是挤向正中。
    “泊兄,这上面有什么贵重东西吗?”季见龙跟在泊烟渚身后,不明所以,此时的他乃是第一次上船山,对这一切的规矩和地方全然不知,只能是紧跟泊烟渚的步伐。
    “当然,那上面是有宝物之人去交接的地方,是不允许有其他人参与进去的。放心,等下所有的珍宝都会一一展示在这大殿的高台之上。只是迟早之事,我们有的是时间。”泊烟渚回身指了指船山大殿的高台,继续回头向前走。
    越往内走,里面靠近边角的人便是越少。只是这少数的人群之中,倒是有着不少高强灵力之人。
    季见龙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泊烟渚的身后,看着不时有人对泊烟渚打招呼,倒是让季见龙刮目不已。想着沾光不少,才发觉泊烟渚的名头的确不小,只是自身太过孤陋寡闻。
    见季见龙离得远了,泊烟渚回头看着他,见他似乎是有些不解,便出言相告。“我们就远远看着就好,不需去那近前去看得仔细。”
    “也好,这里面人多拥挤鱼龙混杂,我们还是站得远一点。”
    “好,你跟我来,我带去你一个绝佳的观赏之地。”泊烟渚带着季见龙继续往后头走,一直走到靠近船尾之地。
    此时面前是一扇扇的小门,泊烟渚带着季见龙刚一走进,一名侍者便拦在门口,不让二人进去。“二位请留步!”
    “走吧,泊兄,我们还是随意找一个地方。”季见龙此时也不想惹什么事端,毕竟也算是阴差阳错地来到船山之上,不想在此惹麻烦。
    “小兄弟,你看。”泊烟渚说着递给侍者一张名帖。
    “哦,原来是泊公子,你是我们船山会的客人,里面请。”那侍者接过名帖仔细查看之后交还给泊烟渚就在前头引路。
    “这?”季见龙一脸不解地跟在泊烟渚身后。
    “我在船山会上换得这一把折扇,这次船山会给我送来了一张名帖,这上面便是有我们的房间。这也算是船山给我们的礼遇吧。”泊烟渚说着并没有回头。
    侍者在前头绕过了无数的回廊和房间,上了数不清的台阶才停下了脚步。“两位,你们的观礼间就在此处,请!”
    “好,多谢!”
    泊烟渚和季见龙进得房间,只见石头房内,两椅一桌摆放的整齐,一壶已经沏好的茶水在冒着热气。观礼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大小也不过能容下三五人,此时二人在此倒也显得宽敞。
    泊烟渚坐在桌旁,给季见龙和自己各自倒上热茶,自顾自地品味,倒是显得气定神闲。
    “嗯,不错,这茶果然是好茶。”
    “哇,这里果真是一个好地方,下面的高台尽收眼底。”季见龙无暇饮茶,走近小房间内的窗台之上,只见房间的外围是毫无遮挡,下面的高台和众人近在眼前,想不到泊烟渚居然能有此优待。
    “哎,这也就是凑合看看吧,这船山大殿之内成穹顶之状,自上而下分为九层,自上到下,每一层的房间数量从一到到九,越往上就看的越清晰,我们这才第五层,比起那第九层上的独间可以全方位观看这第五层还是差的远了。哎,第九层那里和双姝只一线之隔,他们下到船山大殿的高台之上都是从他们的眼皮底下而去,看得是一清二楚。”
    “泊兄,这就够了,我们在这也没有什么人打搅,更加是不用在下面承受拥挤,不需要如此高位,也不需要那么出类拔萃,如此足矣。”
    “你倒是想的开,来吧,品品这茶吧,这茶不错,让人是回味无穷啊。我找人访遍乾定,也不知这茶的出处和制作之法。来这船山会啊,一来赏双姝,二来品无名之茶。”泊烟渚说着便是眉头一紧,看着门口。
    季见龙顺着泊烟渚的目光,看着门口,却是毫无人影。
    “进来吧,每次遇到好茶总是少不了你。”泊烟渚随即放松自然地说道。
    “哈哈,小泊啊,还是你最懂我啊。”一老者说着从门口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这小屋,有些羞涩之状,手中紧紧握着一个茶杯。
    季见龙认出这老者,连忙起身让座。“啊,何月老!上次岭南一别,想不到今日还能见到前辈,前辈快快请坐。”
    老者也不推辞,见季见龙相让便径直坐下,连忙递出手中的杯子,凑近到泊烟渚面前。
    “何月老?老头,你这是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个新名字了啊?”泊烟渚说着拿起茶壶,为何月老的透明茶杯倒上一杯茶。
    何月老看着茶杯不语,面色微露笑意。看着茶杯之中黄绿之色,毫无半点茶叶,何月老端起深深吸了一口,随即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
    “怎么样?”泊烟渚说着举起茶杯,拱手敬茶。
    “哎呀,这二十年一别,真乃是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啊。哎,物是人非啊,只有这茶从不曾变幻。”何月老说着也不客气,再次细细品了一口,闭眼不语。
    看着二人如此对答,倒是让季见龙难以安定。
    “季兄啊,不要管他,这老头啊,有很多过往,也有很多名字,我知道的是名叫何凄然,不是什么月老,别听他胡扯。我还知道他啊,最好茶,南岭城便是他的家,南岭的岭南客栈之中的茶就是他喝剩下的,那些茶就是他自己亲手采集的烘烤的,但是他就是不给自己喝,放着好茶不喝却是来和我喝如此之茶。老头啊,若是你有空了,你来我定海城,我给你准备上好的海雾茶。”
    “哎,海雾茶,想啊,只是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个味啊,睹物思人啊。我也不敢再去定海城了。返璞归真,终身不辱啊,我可做不到。好了,喝茶,往事不再提,小泊啊,我可没有说我是月老啊,当初我就跟他们说了,他们要叫我月老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年轻人,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前辈并没有欺骗我们,当时还在岭南客栈对我们讲解了岭南客栈之规,也是好心对我们。”
    “年轻人,几月不见,你这灵力倒是增长了不少啊。”何凄然说着目光注视着季见龙如同审视一般。
    “嗯,难得啊,这世间之事,还真是说不清楚,当初在岭南客栈我没有看错啊,你可觉得我的朝露茶对你用处很大?”见到季见龙不敢多言,何凄然口中嘀咕几句,仍旧看着杯中之茶。
    “嗯!多谢前辈。”季见龙赶紧点点头。
    “好了,老头,你就安心品茶吧,船山会要开始了。”
    “各位!欢迎来到艅艎船山会!”
    站在船山之上的石制房屋之内,看着高台,有一种居高临下之感。声音在四周响起,大殿之内顿时是鸦雀无声,只见兰馨兰芝双珠从船山大殿之上的穹顶之中缓缓而降,落在中央的高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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