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矣意味不明地看他几秒,将他手腕松开:“别再有下次。”
    涂荦荦看了看手腕上的手印,心情五味陈杂,庄矣知道是他在背后搞鬼,却没有要去告诉庄惘云的迹象,这是包庇,他也可以自顾自地认定是偏袒。
    可庄矣不爱他。
    涂荦荦把带来的个人物品收拾收拾,拎着包打开门出去,他听着身后那串跟上来的脚步声,心里一下又不满足了,又想要更多了。
    “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救我,你救了我,是不是觉得就两清了,不欠了,我跟你说不算,不算!”
    涂荦荦歇斯底里的尖叫把陈子轻引下楼,公司摇钱树发癫了,他想抄抄作业,学习一下。
    .
    陈子轻的出现,无异于是油锅里倒进来水,劈里啪啦响。
    涂荦荦顿时就把矛盾对准他,两只眼睛红彤彤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这是怎么……”陈子轻刚开了个头就被涂荦荦打断。
    涂荦荦瞪过去,他那把唱出好几张爆红原创专辑的声音哑哑的,一字一顿道:“我会跟你解约。”
    陈子轻差点没当场垮脸,原主拿庄矣婚姻做的这笔买卖亏了,他迟疑:“那违约金……”
    涂荦荦讥笑:“你以为我会在意那点钱?
    陈子轻问楼梯上的周今休:“违约金是多少?”
    周秘书道:“一亿三千万。”
    陈子轻不怀疑周今休的记账能力,他望向涂荦荦,那意思是,金额你听到了吗,一分都不能少呢。
    涂荦荦咬牙:“要我现在付给你?”
    陈子轻听他轻飘飘的语气感叹,不愧是顶流,好有钱啊,一亿多都不带眨眼的。
    “不用,”陈子轻是老板,他拿出公式化地走流程的态度,瞧着挺没人情味,“这件事我会让今休跟黄经纪交涉,程序走得差不多了才要你出面。”
    涂荦荦抬头看了眼没打算下来的周今休,心里有点发怵,他无意间撞见过周今休如何对付骚扰庄惘云的人。
    虽然是领了庄惘云的命,但手法是他之意,很残忍。
    根本不像个秘书能做出来的事,那么波澜不惊,还有心思吃糖。
    涂荦荦从小在太子党圈就是小霸王,只有他压着人打的时候,没有尝过压迫感体会到危险的时候。他长大了,进了社会,没那么骄横了。
    对着面上有条细长红痕的青年,涂荦荦难掩畏惧和拘谨:“周秘书,这几天黄姐会找你。”
    周今休颔首。
    涂荦荦没多待,他拿着行李冲出了大门。
    开始演戏的唱跳艺人咂摸出了点门路,走个路想要有什么故事感,都能发挥出个三五分。
    陈子轻瞧着涂荦荦的背影挺凄美,他看庄矣:“跟上去啊。”
    庄矣没动静。
    陈子轻抓抓手背:“庄矣,你要让你妻子一个人回家?”
    庄矣低声:“少爷别多虑,刘师傅在外面等着。”
    “刘师傅能代替你?”陈子轻拢了拢身上的深蓝色真丝睡袍,“你不去,难道要少爷我去?”
    他幽幽道:“那是途家小少爷,是途家的宝贝,要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你是不是要我亲自上门赔礼道歉,看着我受人脸色?”
    庄矣的气息微变。
    “我把他送到家再回来。”庄矣大步追上涂荦荦。
    .
    庄予恩听闻假爹差点命丧江里,他连夜从野营活动那边赶回来,风尘仆仆的,颇有大孝子的风范。
    傲娇乱支棱的刘海都蔫了下来,发型丑死了,全靠颜值在撑。
    庄予恩是严隙送回来的,青年去餐厅吃东西填饱肚子,少年带着奔丧的架势跑上楼。
    “爸!”
    陈子轻还没睡下,他在休息室看电影,没精打采的:“我不是你爸,我是个老花眼还有老人味的孤寡老人。”
    庄予恩面上发烫,不是难为情,是……
    妈的。
    就是难为情。
    庄惘云竟然这么直白地提出来了,整的跟小情侣闹别扭似的,搁这儿阴阳怪气,没一点父亲的威严。
    庄予恩生硬道:“我那是为了面子乱说我的,我以为被人知道和爸爸亲近爱爸爸很丢人,是我装逼。”
    陈子轻没说话。
    庄予恩可怜兮兮:“我在你面前跟在外面不是一个样,是因为你希望我乖,听话,你觉得我那些朋友不三不四,不值得我深交,所以我就瞒着你和他们玩。”
    陈子轻还是不说话。
    庄予恩改了可怜姿态,他烦躁地来回走动:“比起食肉动物,你更想我做食草动物,所以我当小白兔。”
    陈子轻就是不回应一个字,他将冷酷进行到底。
    “你要打我屁股就打,我保证一下不动。”庄予恩挡着不让他看电影,“爸,我在你面前还是原来的样子,我做个听你的话,感性,爱哭,害怕就跑你房里和你睡的小孩。”
    陈子轻满脸疲惫:“儿子,我不打你屁股了,你走吧,你爷爷奶奶一直希望你去他们那边住,这次你住过去就别回来了。”
    庄予恩不知所措的样子:“这不是我家吗,我走哪去。”
    陈子轻仰起头,盯着他:“不是你家。”
    庄予恩心跳漏一拍。
    陈子轻说:“你爷爷奶奶家才是你家。”
    庄予恩不动声色地放松下来:“爸,我不站在爷爷奶奶那边,我站在你这边,永远在你这边,和你一队,同进同退。”
    陈子轻在心里呵呵,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庄予恩倏地抱住他的脖子,大型犬科动物般撒娇:“爸。”
    陈子轻没去掰扯脖子上的手,只是蹙着眉心说:“离我远点,我有老人味,免得沾你身上,让你洗半小时澡。”
    庄予恩震惊于这家伙的小心眼程度,他浑然不觉地真正委屈上了:“你一定要跟你儿子这么计较?”
    “对啊,我就是计较怎么了!”陈子轻马甲一脱,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嚷。
    庄予恩不相信庄惘云会在致幻药的后遗症下,出现这么大的性情反差。庄惘云是个很闷也很无趣的人,情绪线常年拉平。现在这起伏的频率,稍微慢点都跟不上节奏。
    他确定,眼前这人不是他认识的庄惘云,是个冒牌货。
    庄予恩倔强地后退点,他面颊抽搐着,双眼有水光,似乎在隐忍泪水:“那您是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尊称都用上了。
    在置气。
    陈子轻去书房,“砰”地把门摔上。
    庄予恩面色一阵黑一阵红,一般在家里是儿子摔门吧???他怒气冲冲地使劲薅几下浓黑的碎发。
    行,他确实不该在酒吧包房说那些话。
    我操,庄惘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酒吧,怎么就没人跟他通风报信,害他被抓了个现行。
    还有那个出包房不随手关门的狗逼,手那么没用,剁了算了。
    庄予恩去群里把当天的几个哥们都骂得狗血淋头,纯属是拿他们撒气。
    撒完了,庄予恩从窗户爬进书房,跟个怨灵似的喊:“爸。”
    陈子轻在抄佛经,吓得把毛笔都扔了。
    庄予恩被他这一下搞得,也吓了一跳:“操!”
    陈子轻拍拍心口:“你是不是想把你活活吓死?”
    庄予恩:“……”真是什么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
    陈子轻重新拿起毛笔,继续抄佛经。
    庄予恩给他端茶倒水,捏肩捶背,见他还是不理睬,就蹲下来,将下颚放在他腿上:“爸,你原谅我,我发誓再也不胡说了。”
    陈子轻不吃这套,他心狠着呢,装狗跟真狗的区别大得很,毛茸茸的尾巴都没有。
    精心抄了会佛经,陈子轻动了动被枕麻了的腿:“起来。”
    庄予恩期期艾艾地站起身,陈子轻的眼前瞬间拢下一片阴影,白眼狼是真的高。
    陈子轻不仰视,他端起茶杯喝两口温热的茶水:“你现在拿出手机,跟你的兄弟们开视频。”
    庄予恩一脸疑惑:“开视频?”
    陈子轻:“开。”
    庄予恩开了,然后?
    陈子轻闲闲地发号施令:“当我不存在,跟他们说你在包房放屁,你如何如何爱我这个爸爸,至少十句。”
    庄予恩心头冷笑,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两三分钟后,庄予恩对着镜头说:“哥几个,我那天在包房说的话都是假的,我幼稚,怕被人知道我很爱我爸会让我没面子。”
    “我爸是这世上对我最好,最包容我,最宠我的人,我爱我爸,永远爱他。”
    几个视频里的男生心惊肉跳,哥们,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庄予恩桌底下的腿被踢,他委屈上了,靠,老子知道句子的数量不够,老子在想词儿!
    作文通常能接近满分的小少爷为了点夸赞的词句耗费了大量脑细胞,精神萎靡不振。
    陈子轻开始念经,嘛嘛咪咪哄。
    庄予恩想把他的嘴堵上。
    “我爸你们知道吧,华城所有老总里的这个。”
    庄予恩竖大拇指:“他跟我站一起,别人以为他是我哥,不对,我是他哥,我显老,他显小,他那是真的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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